前院的書房裏,氣氛並不算輕鬆,可以說還算得上有幾分嚴肅。


    十爺拿著塊棗泥糕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其他三人。九爺端著茶盞隨意用碗蓋撥弄著茶葉,臉色卻陰沉難看。八爺和四爺都沒說話,但兩人對視著,有種寸步不讓的感覺。


    半晌,八爺笑了一下,道:“四哥,這些日子大家都繃著弦呢。這會難得放鬆,咱們就別談朝中事了吧。”


    四爺的臉上卻沒笑,神色認真的道:“八弟,有些事不是躲能躲得過的。你知道我的性子,若不是看在咱們也曾有生死之交,我就直接交到皇阿瑪麵前了。”


    九爺嘴角微揚,眼神卻越發冷。他斜斜的瞥了四爺一眼,嘖了兩聲,道:“四哥這麵子可給得真大呢!”


    四爺眉頭微皺,薄唇微抿,臉色已經沉了幾分。但他並不看九爺,而是依舊看著八爺。


    “九弟!”八爺看了九爺一眼,然後衝四爺笑道:“我知道四哥是一片好心。”


    “嗬!”九爺又是一聲冷笑。


    八爺這下也皺了眉,低喝道:“九弟!”這一聲裏已經多了幾分不悅。


    九爺抿嘴放下手中的茶盞,沒再說話。


    四爺這才對八爺又道:“八弟,這事若是讓皇阿瑪知道了,難堪的不是我。隻要這筆銀子填補上了,我隻當無事發生。”


    九爺眼神淩厲的掃向四爺,正待開口,卻被八爺一個眼神給製止了。他運了運氣,忍著沒開口。


    “四哥,隻查出來這一筆麽?”八爺還是麵帶笑容看向四爺,問的輕描淡寫。


    “怎麽可能!”十爺突然在一旁插了嘴。他嘴裏還吃著棗泥糕,說得含含糊糊的,但大家都聽清楚了。


    九爺眼裏閃過一絲冷笑,終是忍不住道:“總不是看咱們好說話!若是開了這個口子,咱們背後還不知道要被罵成什麽樣子!”


    “九弟,我從未想過拿你們豎靶子。”四爺皺眉道。


    “哦!”九爺輕笑一聲,對四爺拱了拱手,道:“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四哥啊!”


    “四哥,期限是多久?”八爺突然問道。


    “八哥!”九爺立刻叫了一聲,麵露急色。


    十爺這會也不吃點心了,看著八爺也是一臉著急的模樣。


    “最多十日。”四爺道:“這事我拖不了多久。再晚,皇阿瑪那裏怕是瞞不住的。”


    “十日怎麽可能!”九爺一下站了起來,瞪著四爺道:“你還不如直接告訴皇阿瑪呢!在這充什麽好人!隻怕不是皇阿瑪那瞞不住,是你想向毓慶宮那位邀功吧!”


    “九弟!”八爺也站了起來,嗬斥的聲音都大了幾分,“怎麽和四哥說話的!”他怒視著九爺,道:“給四哥賠不是!”


    九爺哪裏願意向四爺低頭!當即一扭頭,拂袖離開了!


    “哎,九哥!”十爺急了,忙跟著追了出去。到門口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八爺,見八爺衝他擺手,這才跑了出去。


    四爺的臉色很是難看,但他語調還是平緩的,對八爺道:“八弟,你知我沒這個意思。這是皇阿瑪交給我的差事,同太子無關。”


    “四哥,我知道。”八爺忙道:“所以我直接問四哥最後期限。十日確實太緊了些,不能寬限幾日麽?”


    “八弟,你當初真不知道麽?”四爺突然直視著八爺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問道。


    八爺的眼神沒有半分躲閃,神色認真的回道:“四哥,我若是知道,斷不會讓九弟這麽做。我真是今日才知曉的。”


    四爺看了八爺好一會兒,道:“我信你。但這期限是真寬限不了。”


    “那可真有點麻煩。”八爺皺眉道:“我也不知九弟能拿出多少。我這裏也不太寬裕。”


    “既然當初有膽子拿,就該想到今日。”四爺說起此事又不免來氣。皇阿瑪既然把戶部的賬目交與他,他便要對清楚。如今查出了問題,看在自家兄弟的份上,又有八爺這層關係在,他才沒想告發。可看九爺這態度,他真的有直接告訴皇阿瑪的衝動!


    “讓四哥為難了!”八爺陪著笑臉道:“我來想法子吧。總不能辜負了四哥的一片心意。”


    四爺起身道:“我今日既然來,就是想把話說清楚。十日,若是我沒看到填補的銀子,八弟到時候別說我沒顧及兄弟之情。先告辭了!”


    “好!”八爺這次回答的幹脆,“多謝四哥了。不過別慌著走啊,一會兒用了午膳再走。你就住隔壁,又不遠。”


    “算了。”四爺笑了一下,道:“我若是在這,九弟怕是吃不下的!”


    “誰知道這臭小子還回不回來!”八爺笑道:“四哥甭管他!他就是那麽個別扭性子。指不定這會和十弟躲哪喝酒去了!”


    “還是算了。”四爺並沒答應,依舊堅持要走,“我本來也沒讓人傳話回府說不午膳,免得你四嫂等。”


    話說這個份上,八爺也不好再留,隻得親自把四爺一路送到府門口。


    他再次回到書房,坐在書案前皺起眉來。他剛才對四爺撒謊了。九爺挪用國庫的銀子這事他是知道的。隻是他也隻比四爺知道早一點。他知道後就第一時間勸九爺填補進去,免得被人發現。因為他知道四爺做事的認真程度!既然他如今管戶部,那九爺這事遲早是會發現的!


    但九爺卻說自己做的隱蔽,查賬都查不出來,並不打算還進去。今日他們要過府一敘,也是準備再說此事的。哪知四爺這麽快就查出來了!


    九爺挪用的數額不小,其中很大一部分還被他用了。十日之內就要填補上,也不知道湊不湊得齊!


    正在八爺發愁之際,十爺拉著九爺回來了!


    “四哥走了?”十爺看了一眼,問道。


    “嗯,剛送走。”八爺點頭。


    九爺還是沉著個臉,悶聲道:“八哥,你還真打算去填啊!我可沒那麽多銀子!”


    “是啊,八哥,數目不小啊!”十爺也是一臉不讚同。


    “不填等著讓皇阿瑪罰你?”八爺看著兩人,不由氣悶道:“你們當四哥說笑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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