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雖然經手毒藥的小太監沒了,線索斷了,但還是有別的藤冒出了頭。


    但這幕後之人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便是康熙看到呈上來的證據,看到最終指向的那個人,也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確定沒有弄錯?”康熙問道。他的神情很平靜,讓人看不出情緒。


    站在下麵回話的費揚古垂首一字一句的道:“臣知事關重大,不敢輕易下結論,所有證據都是核實了好幾遍才敢呈上來的。”


    康熙心裏也知道這麽個理,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事關後宮嬪妃,費揚古又怎麽敢敷衍了事!


    “好,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康熙擺了擺手,此時的他需要靜一靜。


    費揚古躬身退了出去,擦了下額頭的冷汗,這才快步出了宮。


    乾清宮裏,康熙坐在禦案後一動不動的看著麵前費揚古的折子,那上麵詳細寫了調查的所有經過和證據。


    這會那幕後之人怕是還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但康熙看著那個名字卻是怎麽都想不通她的動機!


    這麽多年了,他雖然沒有寵過她,可也沒有虧待過她。進宮就是妃位,雖然不如四妃地位高,但在後宮的地位也不低。再加上她的出身,在宮裏完全可以安穩到老!而她一直也是安分守己的,有時候都會讓他遺忘了宮裏還有這麽個人!


    他是萬沒想到有一天,她會以如此讓人震驚的方式強勢出現在他麵前!


    “萬歲爺,您該用午膳了。”李德全突然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康熙醒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竟在這坐著發呆了小半個時辰。


    “朕哪有胃口。”康熙難得露出一個苦笑。


    “萬歲爺,您多少進一些吧。”李德全勸道:“您這兩日本就熬得辛苦,若是再不好好用膳,該傷身子了。”


    “小李子,陪朕去坤寧宮坐坐吧。”康熙起身道。


    “嗻!”李德全應聲跟了上去。


    坤寧宮是皇後住的地方,就在乾清宮的後麵,走過去沒幾步路。康熙自登基以來有過三位皇後,但隻有一位皇後在坤寧宮住過。那便是太子的生母,康熙的元後赫舍裏!


    赫舍裏剛薨逝的那幾年,康熙時常會獨自一人去坤寧宮小坐。坤寧宮裏至今還掛著赫舍裏的畫像。太子小時候也經常被康熙帶過去給畫像磕頭。


    所有人都知道,康熙對這位元後有著很深的感情。不管他後宮裏有多少女人,赫舍裏在他心裏的地位都是不同的。


    但赫舍裏剛薨逝的時候,旁人並不覺得康熙會長情,太子又年幼,誰知道會不會很快就被別人代替。因而赫舍裏家又送了一個女孩進宮,便是現在的平妃。康熙看在她是赫舍裏侄女的份上,雖不寵,也讓人多加照顧。


    而後宮裏被允許進坤寧宮的嬪妃也隻有平妃一人。


    李德全跟在康熙的身後進了坤寧宮,心裏也是直歎氣。怎麽會是平妃對太子下毒呢?這不是忘恩負義麽!再說了,太子死了,對她隻有壞處沒有好處啊!平妃腦子裏在想什麽?雖說現在索額圖算是敗了,赫舍裏一族已經遠不如早年間得勢。可謀害皇子這罪一旦定了,可是要牽連整個家族的!


    難道說平妃同逝去的赫舍裏皇後有仇?可若是報仇也不至於等到現在吧?太子小的時候,平妃可經常來看的!那會動手不是更容易?


    康熙坐在赫舍裏的畫像麵前久久凝視,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赫舍裏啊,你給朕說說,平妃怎麽會對保成下手呢?朕真的不敢相信!這麽多年了,朕自認沒有虧待過她。看在你的麵上,還多有優待!要沒有你,她能有機會進宮?能封妃位?保成若沒了,她能得到什麽好?”


    李德全這會心裏到是冒出個念頭,難道說平妃當初壓根不想進宮,是被家裏逼的?所以這麽多年才記恨在心?可這還是說不通呀!真要泄憤,不用等這麽多年啊!


    此時的康熙還在自言自語,“朕這次真的嚇到了。保成要真出事了,朕九泉之下都沒臉見你了。這麽些年,朕對保成一直是用心教導。朕雖然對他近年來的所作所為也失望,生氣,甚至廢了他的太子位,但朕並沒有朕的放棄他!朕是想給他個教訓,讓他好好反思。不然朕以後怎麽把這江山交給他!可朕萬沒想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差點沒護著他!”


    說到這裏,康熙頓了一下,看向赫舍裏皇後畫像的眼眶有些泛紅,又繼續道:“赫舍裏啊,你別怪朕。朕自認是個好帝王,但卻不是個好阿瑪。若是你還在,保成肯定會被教育的很好!”


    李德全在一旁聽得心酸。在他看來,萬歲爺在太子身上付出的心血一點不比治國少。怕太子受欺負,從小就帶在身邊,起居飲食、文治武功都是親自過問。便是一般富貴人家的阿瑪對孩子也沒這麽上心的!這還不是好阿瑪,還要怎麽才是!


    可他也知道康熙是被太子這次中毒的事給嚇到了!而下毒之人又是平妃,說起來還是太子的小姨。這才讓康熙自責不已。


    “赫舍裏啊,你說朕怎麽處置她才好?”康熙又道:“謀害皇子,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了!朕處置的輕了對不起保成,對不起你,也不能服眾。可若朕處置的重了,赫舍裏一族怕是要就此敗落了。”


    畫像上的赫舍裏自然給不了康熙任何回應。但她那雙幾十年如一日帶著微笑的眼睛就那麽看著康熙,好像在說:皇上,臣妾相信你能處理好。


    “你呀,對朕就這麽信任麽!”康熙突然笑了一下。他站起身來摸了摸畫像上赫舍裏的臉龐,低聲道:“不管最後如何處置,朕都要親自去問問,她到底是為何下手!她怎麽下得去手!”


    從坤寧宮出來的康熙,麵上還是一片平靜,但李德全還是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康熙似乎已經有決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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