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氏的說辭,韓氏直接給了個大白眼。她這兩年管事多了,性子也爽利起來,說話更為直接,不太喜歡張氏這樣。


    “韓姐姐說的是,張夫人在咱們麵前也不必太過拘禮。論起來,你比咱們跟著貝勒爺的時間長。”汪氏道。


    “不能壞了規矩。”張氏道。


    “規矩也是人定的。咱們私下太講究了也別扭!”韓氏皺眉道。


    “是呀,張夫人。福晉都讓咱們一塊兒管家了,你若再這樣,又何必同咱們一塊兒逛園子喝茶?”汪氏道:“韓姐姐都這麽直爽了,你若是再這麽客道,咱們有些話就不好說了。”


    “奴婢盡力吧。”張氏不好意思的笑道。


    韓氏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汪氏則笑道:“張夫人這就對了。”


    三人說說笑笑間就到了花園門口,正準備往裏麵走,就聽有人道:“主子,這花園裏的菊花開得真不錯,一會兒咱們剪兩支回去吧。”


    這府裏能被叫主子的就那麽幾個人。八爺去了前院,福晉還在正院,她們這還站了兩個格格,那裏麵的就隻能是舒舒覺羅氏這個新進府的側福晉了。


    “咱們還進去麽?”汪氏遲疑道。


    韓氏挑了挑眉,道:“為何不進?這花園也不是她一個人的。”


    張氏則是微微蹙眉,沒有吭聲。


    “以後也免不了見麵,難道每次都避開?”韓氏又道:“雖說咱們身份是低一等,但也沒必要怕什麽吧。”


    “說的也是。”汪氏笑了起來,“碰上了行個禮便是。”


    韓氏率先進了園門,汪氏也跟了上去。她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張氏忙也跟了上去。


    進了花園門,就見園中假山下涼亭中的石桌上擺了東西,顯然被舒舒覺羅氏占據了。


    她們仨本是準備在涼亭中喝茶賞花的,這樣一來到是沒處可坐了。


    “要不還是去我那喝茶吧。”汪氏突然又退縮了。


    不等韓氏開口,舒舒覺羅氏那邊的奴才就已經有人看見她們同舒舒覺羅氏說了。


    “走吧,這下不去行禮也不行了。”韓氏道。


    汪氏認命的跟上韓氏,張氏這會倒是神色平靜了。


    舒舒覺羅氏這會並不在涼亭裏坐著,正站在離花園門不遠處的幾簇菊花前。韓氏三人一同走過去行禮,舒舒覺羅氏笑著受了,隨口問道:“你們這是結伴來賞花的?”


    “嗯。”韓氏回道:“奴婢們看著天氣不錯,想著菊花開得正好,便來湊個熱鬧。不想打擾了側福晉。”


    “這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何談打擾。”舒舒覺羅氏道:“你們仨作伴挺好的,人多熱鬧。”


    “奴婢們平日裏各有事忙,也難得湊一塊兒。”汪氏在一旁插了一句。


    “既然湊巧了,那便一塊兒過去坐坐吧。”舒舒覺羅氏道。


    她都發話了,韓氏三人自然不得不從。於是都去了涼亭。


    圍著石桌正好有四個石凳,在舒舒覺羅氏的堅持下,三人便都坐了下來。


    一旁有奴才給四人倒了茶,石桌上還擺了做成菊花形狀的糕點。


    “我剛來,府裏的情況也不大了解。趁著這會大家有空,我正好問問。”舒舒覺羅氏開口道。


    “側福晉盡管問,但凡奴婢們知道的,定會告知。”韓氏回道。


    此時舒舒覺羅氏已經看出來,三人當中應該是以韓氏為首。回話都是韓氏為先,汪氏隻是補充,張氏一般保持沉默。


    其實她最好奇的是張氏。想不通她一個侍妾是怎麽得到福晉重用,且連貝勒爺也同意讓她參與管家的。之前她可沒聽說八爺寵愛某個侍妾。


    “我記得上次選秀府裏是一塊兒進了四個格格吧,怎麽沒看到其他人?”


    誰也沒想到舒舒覺羅氏開口問的就是類似於府裏辛密的事情。韓氏、汪氏和張氏三人的臉色一時間都不自在起來。


    “劉格格是生大格格時難產而亡的。”這一次竟是張氏先開了口。


    她對劉氏的感情不同於旁人。若是沒有劉氏難產而亡,她一個侍妾是根本沒有機會去照顧大格格的。


    雖然大格格最終養在福晉的膝下,但其實是她一手撫養的。當年她日夜不歇的守著那個弱小的孩子,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到如今也還能常常探望,陪她玩耍,實在是曾經不敢奢望的。


    當然,她當年也沒想過會有今天的自己,仿佛新生一般!


    舒舒覺羅氏有些驚訝,她有些期待張氏說更多,誰知她戛然而止,就此打住了。


    “大格格一直養在福晉院裏,同福晉親生的沒兩樣。兩個阿哥也都很喜歡大格格。”韓氏多說了兩句,但她沒提張氏和大格格之間的淵源。


    “這也是大格格的福分了。”舒舒覺羅氏道。也是正巧福晉生的都是兒子,所以才這麽稀罕大格格吧。正好又是死了生母的,也不怕孩子養大了和自己不親。


    “可不是大格格的福氣麽!”韓氏索性就圍著大格格說了,“當初大格格是早產的,差點養不大呢!”


    “是麽!”舒舒覺羅氏又是一個驚訝,韓氏便繪聲繪色的說起大格格小時候幾次生病的驚險來。


    此時張氏和汪氏對視一眼,都不由在心裏給韓氏點了個讚。就這繞話的功夫,側福晉大概也沒時間再問別的了。因為再過一會兒就到用午膳的時辰了。


    前院裏八爺一直在書房陪著弘旺。兒子練大字,讀書,他便也在一旁練字看書。若遇到弘旺不懂的地方,他便指點一二。直到趙仁寬來提醒兩人該用午膳了,八爺才驚覺時間過得好快。


    “走,去你額娘那!”八爺道:“早上就說好讓你額娘中午等咱們的。”


    弘旺收拾好書案上的書,這才抬頭看了八爺一眼,突然問道:“阿瑪,您今晚會歇在額娘那麽?”


    八爺身形一頓,剛喝進嘴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他忙把那口茶咽了下去,看著弘旺認真的樣子,神色複雜的道:“這是大人的事,你們小孩子不必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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