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連續多日的大雪終於是停了,十爺卻染了風寒窩在屋裏不能出門。他一向自詡身子骨結實,沒想到還比不過直郡王。不過是跟著出去巡視了幾次災情,回來就倒下了。


    “主子爺,該喝藥了。”貼身伺候的小太監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來,就見十爺捂著鼻子,一臉嫌棄的看著他。


    “這藥有完沒完了!”十爺有些煩躁,滿臉痘寫著抗拒。


    “爺,您病沒好,這藥還得繼續喝呀。大夫說了,起碼還得喝三日。”小太監笑著哄道。


    “爺看那就是個庸醫!”十爺沒好氣的道:“這藥喝了壓根沒什麽效果!”


    小太監不說話,隻默默地把藥端到床邊,就那麽睜著眼巴巴的看著十爺。這藥若真沒效的話,他們家爺這會隻怕還在發熱呢,哪能這麽精神的罵人!


    十爺被盯的沒脾氣,最後還是一把搶過藥碗,仰頭一口悶了。


    “真苦!”十爺整個五官都皺一塊兒了。


    “爺吃個蜜餞吧。”小太監準備充足。


    十爺卻沒吃,還嘟囔了一句,“娘們唧唧的。”


    小太監忍笑,他們家爺就是這麽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脾氣。


    “大哥今日又出去了?”壓在嘴裏的苦味後,十爺便問了一句。


    他病得這幾日,直郡王都是早出晚歸的。每次都說是去巡視賑災情況了。


    小太監點頭應道:“奴才看郡王辰時就出去了,至今沒回。”


    這邊條件有限,兄弟倆又都沒帶女眷,所以便住在一個院子裏。每日進進出出的,瞞不了對方。


    “你去打聽打聽,看他今日去了那邊巡視災情,又是和誰一塊兒。”十爺吩咐道。


    “是,奴才這就去。”小太監說著就出去了。


    十爺靠在床上,微微皺著眉頭。其實直郡王每晚回來都有過來看他,也會說說白日裏他巡視的情況。但因對直郡王一直存著戒心,所以十爺都會先叫人打聽好情況,然後和直郡王說的對照,看有沒有出入。


    不過從最近幾日來看,直郡王晚間回來說的倒是沒撒謊。但他若真的沒撒謊,那賑災的事情應該已經步入正軌,他們這兩個送救災銀糧的人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從直郡王的態度來看,並沒有絲毫想離開的意思,甚至大有再帶上個把月的節奏。


    要知道他們倆作為欽差來賑災,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把救災銀糧安全護送到,並監督當地官員合理分配這些銀糧,確保救災工作的有序進行。而後續的安撫,災後重建等工作是不需要他們參與的。因為那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


    所以十爺才越發懷疑,在他生病的這幾日裏,直郡王並不隻是去賑災了。


    不過他現在沒證據,隻是單純的懷疑,所以也不能做什麽。這個時候他就特別想八爺和九爺。要比起計謀來,他這腦袋瓜子確實不如他們。


    十爺越想越煩躁,索性下床披了衣服站在窗邊透氣,卻意外發現直郡王正從外麵回來。


    “大哥今日回來這麽早?”他直接開了口。


    直郡王還嚇了一跳,見他站在窗戶邊,不由擔心道:“你病還沒好,怎麽站在窗邊吹風?快床上躺著去,你身邊的奴才呢,就這麽由著你?”


    這可真是個關心弟弟的好哥哥呢!十爺心裏不屑,麵上卻是笑道:“大哥,我好多了。整日裏躺在床上都快躺廢了,透透氣還舒服點。”


    直郡王見他不聽勸,索性直接到他屋裏來。這下十爺不好在窗邊站了,隻得走到桌邊坐下說話。


    不等十爺開口,直郡王就先交代了,“今日去城南那邊走了走,情況比前幾日好多了,我便提前回來了。”


    “隻要這雪不下了,情況就能好轉。”十爺道。


    “不過我看破損的房屋田地還是不少的,一時半會要想恢複也難。”直郡王道:“我想向皇阿瑪上奏,咱們再多待些日子。我怕有人修複破損房屋的時候搞鬼。”


    “大哥前兩日不是還說他們挺負責的?”十爺挑眉。他們當時懷疑當地官員瞞報了災情,後來暗中摸索了一下,瞞報的情況並不算多。那會他還挺佩服直郡王的先見之明,沒有先向康熙上奏,也避免了和當地官員的衝突。


    而且在那之後,當地官員明顯對他們也比之前熱情。按理後續工作應該不會有問題。怎麽才幾日功夫就變了?


    “總有人忍不住想謀些好處。”直郡王道。


    賑災這事從某些方麵來說是肥差,這幾乎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若是送救災銀糧的人和當地官員勾結,那更好貪墨。


    “是有人給大哥暗示了?”十爺猜測道。


    他本以為直郡王不會承認,誰知直郡王卻是果斷的點了點頭。


    “誰這麽大膽子!”十爺有些吃驚。


    這次直郡王卻沒回答,隻是深深地看了十爺一眼,問道:“十弟這幾日都單獨待著,可有人來找過你?”


    十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些著惱道:“大哥這是什麽意思!覺得弟弟有事瞞著你麽?”


    “你別激動啊!”直郡王道:“我隻是問問,又沒說懷疑你。這些人既然能來找我,當然也可能來找你!”


    “我就是個光頭阿哥,誰找我啊!”十爺自嘲的笑了笑,“再說了,這院裏每日裏進進出出哪些人,大哥難道不清楚?”


    “十弟,你這麽說話就沒意思了。”直郡王沉了臉,顯然不高興了。


    “大哥明知故問又有意思了?”十爺也心氣不順。剛剛直郡王的話明擺著就是有懷疑。


    “看你病著的份上,我不同你計較。”直郡王忍氣站了起來,“病了就多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看著直郡王離開的背影都帶著幾分怒氣,十爺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他就說老大沒那麽好。憋了這麽些日子終於憋不住了。想試探他,隻怕是自己心裏有鬼吧!


    沒一會兒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監回了。同直郡王說的一樣,今日巡視的是城南那邊。不過他還帶回了一個直郡王沒說的消息。那就是巡視完後直郡王並不是直接回來了,而是去了知府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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