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並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惹怒了舒舒覺羅氏。


    她這兩日也挺累的。單獨同八爺相處,對她來說是件很緊張的事。福晉這麽信任她,把雅爾哈交給她帶,她也要時刻繃緊神經,就怕雅爾哈出什麽事。


    看似她還跟著去泡了回溫泉。實際上她壓根沒心思享受,全程注意力都在雅爾哈身上。


    昨兒晚上睡覺也是,壓根沒正經合眼,也是怕雅爾哈半夜有什麽需要。


    雖說雅爾哈身邊也有伺候的奴才,但她還是放心不下,得自己看著才放心,這讓她又想起了雅爾哈剛出生的那三個月。


    那是她人生中最累的三個月。不僅身體累,精神也累,每天都是戰戰兢兢,提心吊膽,怕一不留神雅爾哈就沒了。


    好在這孩子爭氣,三個月後愣是站住了,後來也越來越好。她也因此贏得了不一樣的人生。


    所以這會她隻想快些回去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因為她知道明日一早還要給福晉幫忙。天使家園年夜飯的事還沒安排妥當,府裏幾處莊子的賬本還沒看。


    可她想息事寧人,不代表舒舒覺羅氏要放過她。


    “張氏,我知道你是福晉的人。有福晉罩著你,我這個側府裏都要讓你三分!但你別忘了你的身份!福晉再罩著你,你也是個侍妾!這輩子都是個侍妾!”


    張氏心裏暗道一聲倒黴。她這是撞上舒舒覺羅氏心氣不順,要找她的麻煩。


    想想也正常,這位進府後連圓房都沒有,心裏不記恨福晉才怪。但她不能對福晉怎樣,也隻能拿地位低下之人出氣。


    恍惚間,張氏想起了當年一塊兒進八爺後院的姐妹,難產而死的劉氏,被梅格格害死的王氏。身為後院裏地位最低的侍妾,她們的命都不由自己。


    舒舒覺羅氏說的也沒錯。她便是抱上了福晉的大腿,她也隻是個侍妾。這輩子都是侍妾。若是舒舒覺羅氏找個由頭要弄死她,福晉還真不一定能護得住。


    張氏心頭歎氣,隻希望舒舒覺羅氏今日不會下狠手,隻罵她幾句,或是小逞解氣就好。


    “側福晉息怒,都是奴婢的錯。”張氏知道辯解沒用,索性跪下來認錯。


    舒舒覺羅氏倒沒真想把張氏怎麽樣,也就是想罵兩句出出氣。現在見張氏下跪,她立刻就惱了,“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讓你跪了麽?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罰你了。”


    “是奴婢自己做錯了該跪的。”張氏忙道。


    “起來吧!”舒舒覺羅氏輕蔑的瞥了張氏一眼,道:“你是福晉的人,我可不敢讓你跪。不然哪天在福晉耳朵邊吹下風,我可擔不起。”


    張氏心知舒舒覺羅氏今日就是找茬,這會也就按著她的要求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舒舒覺羅氏出了口氣,心氣順了點,也懶得再刁難張氏,便道:“去吧,以後說話行事注意點。怎麽說你也是福晉的人,別讓人看了笑話!”


    “側福晉教訓的是,奴婢謹記在心。”張氏恭恭敬敬地道。


    舒舒覺羅氏再沒看她一眼,帶著聽琴和知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張氏躬身垂手站在路邊,一直等舒舒覺羅氏走得沒影了才直起身來。


    “呼。”張氏長舒了一口氣,跺了跺腳,活動了下凍僵的腳,這才慢慢往自己院子走去。


    “主子,張夫人不會找福晉告狀吧?”聽琴有些不放心的道。


    “她不敢吧?”知畫道。


    “說了又如何?”舒舒覺羅氏冷笑一聲,道:“福晉難道會為一個侍妾出頭?再說,我今日又怎麽她了?我一個側福晉,連個侍妾都說不得了?”


    聽琴和知畫沒吭聲,因為舒舒覺羅氏這話也沒說錯。福晉就算想維護張氏,也得掂量掂量。


    池小河自然不知道這個插曲,她應孩子們的要求,讓廚房準備起了羊肉鍋子。從莊子上帶回來的幾樣小青菜也都洗得幹幹淨淨擺上了桌。


    “額娘,要麻醬!”弘曦最會撒嬌,不讓身邊的奴才們給他調蘸料,就指望著池小河。


    “就知道麻煩你額娘!”八爺瞪他一眼,親自動手弄了起來。


    池小河在一旁看得直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爺,昨兒晚上弘曦睡覺可乖?”


    “乖!”還不等八爺開口,弘曦自己就搶答了。


    八爺卻道:“一點都不乖,睡個覺還一堆要求!”


    “爺給弘曦講故事了?”池小河笑道。


    弘曦立刻抓緊機會告狀,“沒額娘講的好聽!”


    八爺看他小嘴巴巴的,眼角跳了跳,差點沒把手裏的碗給扔了。這家夥還好意思告狀。


    “噗!”池小河實在沒忍住,笑道:“弘曦,阿瑪能給你講故事就很不錯了。”


    “都是被你慣的。睡個覺還這麽多毛病!”八爺沒好氣的道。


    “多好的機會給爺培養父子感情。爺應該珍惜。”池小河笑道。


    “弘旺小時候就沒這麽多事。”八爺道。


    池小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是因為爺沒這個機會。臣妾對每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要真說起來,雅爾哈和弘曦小時候臣妾還寵的少些,那會臣妾身子不濟,沒那麽多精力。”


    都說父母對第一個孩子是最寵,付出最多的。因為那個時候就隻一個孩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等孩子多了,自然沒那麽專注了。哪怕再寵愛,你也不可能投入所有精力。


    八爺一時間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道:“這幾年辛苦福晉了。”


    本來是在玩笑,八爺卻突然正經起來,池小河一時間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結果下一刻八爺就夾了一筷子涮好的羊肉放池小河碗裏,笑道:“來來來,福晉要多吃點,補身子。”


    孩子們都看著呢,池小河一下就臉紅起來。


    “快吃完,冷了就不好吃了。”偏八爺還在一旁催。


    池小河見三個孩子都笑了起來,紅著臉道:“爺自己吃就好,臣妾自己來。”


    可八爺像是不知道她害羞似的,又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福晉辛苦,爺給福晉夾菜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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