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八爺陪舒舒覺羅氏一塊兒回去才是最給麵子的。不過八爺連壽禮都不打算特別對待,也就當然不會親自上門了。


    舒舒覺羅氏本就沒期待,倒是第二日一早池小河讓人備了一份壽禮,說是八爺的意思,還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回了娘家,舒舒覺羅氏還是很受重視的,但隻有在章佳氏麵前,她才收了笑,露出自己的真性情來。


    “額娘也久沒去看你了。額娘瞧著,你像是又清減了。”章佳氏看著自己寵大的女兒,滿眼都是心疼。


    “天熱,胃口不好。額娘知道的,女兒一貫如此。”舒舒覺羅氏笑著回道。但她自個兒心裏清楚,她不是夏天才瘦的。日子過得不如人意,又怎麽可能養得圓潤。


    章佳氏心裏歎氣,也不想當麵揭破。自己生養的孩子,哪裏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雖很久沒去八爺府上看望舒舒覺羅氏,但從今日舒舒覺羅氏帶回來的壽禮上,也能看出八爺對自家女兒並沒有多喜歡。


    母女倆各懷心思的說著話,麵上看著倒都是笑嗬嗬的。


    侍郎今日忙得很,便隻是族中親戚來賀壽,府裏也熱鬧的很。他作為一家之主要招待客人,也就沒功夫同舒舒覺羅氏說話。但還是讓章佳氏代了句話,讓舒舒覺羅氏晚膳後別急著走,他單獨有話說。


    “阿瑪要同女兒說什麽?”舒舒覺羅氏問章佳氏,“還不能直接讓額娘轉達麽?”


    “誰知道呢!”章佳氏搖頭,“你阿瑪最近也忙得很,後院都不怎麽進,額娘也不知道他動些什麽心思。”


    舒舒覺羅氏看著章佳氏,這才覺著自家額娘似乎老了不少,兩鬢都隱隱有白發冒出來了。


    舒舒覺羅氏突然心裏一動,問道:“額娘,咱們府裏近來日子可是不怎麽好過?”


    章佳氏眼裏閃過一絲慌亂,笑道:“亂說什麽!這日子不就是這麽過的。你阿瑪官當的穩穩當當的,怎麽會不好過。”


    “額娘,您也要瞞女兒了麽?”舒舒覺羅氏有些難過。以前在家時,章佳氏很寵她,覺得她聰明,很多事都樂意同她說。


    麵對舒舒覺羅氏質問的眼神,章佳氏最終歎了口氣,還是開了口。


    八爺府裏,池小河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想約四福晉一塊兒去看看太子妃,或是想辦法打聽打聽情況。太後薨逝的時候,太子妃並沒出現,因為太子被廢,連來給太後磕頭的資格都沒有。


    當時池小河還鬆了口氣,不來磕頭也好。不然就太子妃快臨產的身子,隻怕吃不消。隻是見不到人,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還是不免讓人擔心。


    “我心裏也一直惦記著呢!”四福晉歎口氣道:“隻是你四哥也不在京裏,我窩在後宅也難找人打探消息。”


    “我想過找我們爺來著,又怕他不方便。”池小河道:“所以想著要麽咱們自個兒去。到時候就算有人說什麽,也是咱們妯娌間的事,牽扯不到爺們。雖說太子被廢了,但還是皇阿瑪的兒子不是?二嫂也還是咱們二嫂呀!”


    “還是你想的周全些。”四福晉點頭,“如今局勢不明,確實不方便讓爺們去。那要不,咱們先派個可靠的人去給二嫂送點東西?”


    “也成啊!就說她快生產了,咱們送點小孩子用的東西去。”池小河道:“被關著不讓探視,難道還不許送點東西了?便是關大獄也還能通融一下呢!”


    事情便這麽定了,就由池小河這邊派肖嬤嬤,四福晉那邊也是派的自個兒身邊的方嬤嬤,一塊兒帶著些剛出生的孩子用的各種衣物,在侍衛的護送下去了關押太子一家子的皇莊。


    雖說皇莊偏遠,但到底是皇莊,住的條件並不差。但因為是囚禁,所以太子妃她們從毓慶宮裏搬出來的時候並沒帶幾個奴才。除了最貼身的幾個,其他人都留在了毓慶宮。皇莊上原有的奴才也不許他們來伺候,反倒用來看守他們。


    從尊貴的皇位繼承人,一夜之間變成了階下囚,失去自由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日常中無處不在的細節時刻提醒你身份的改變,這種如鈍刀割肉般的折磨才是最讓人難受的。


    太子本就不是個好性的,經曆了這種變故後性子變得更加古怪起來。就連從小跟在他身邊伺候的謝誠都免不了被打罵,更不提其他人。


    太子妃壓根不願去看太子,她從宮裏搬出來那會動了胎氣,好不容易穩定了,實在經不起太子發瘋。李佳氏滿心惦記著還留在宮裏的弘皙,也不願意在太子跟前受氣。


    明惠就更不用說了。她從太子第一次被廢後就幾乎成了後院裏的透明人。這次跟著出了宮也沒有什麽反應,好像認命般,縮在自己屋裏幾乎不出門。


    倒是有兩個格格覺得是機會,主動請纓去伺候太子,陪著太子喝酒作樂。


    太子妃也懶得管,她現在隻想自己的孩子能平安生產。有人去分散太子的精力也好,免得他發起瘋來傷到她的孩子。


    但太子妃還真沒想到會有人來看自己。出了這樣大的事,旁人肯定都是避之不及的。便是以前關係好的回避,她也覺得可以理解。太子被廢的原因又那麽丟人。真要有人來看,她自個兒還不好意思見。


    當聽守衛的說是八爺和四爺府上的兩個嬤嬤,太子妃的心裏還是熱了一下。


    她當太子妃這麽多年,自問妯娌間的關係一直處理的不錯,同誰都沒有過節。但真正交好的還就這麽兩個。


    她想起自己當年住在莊子上時也是池小河和四福晉來看她,當初太子第一次被廢,也是這兩人去毓慶宮探望。如今還是這兩人,惦記著她要生產,擔心她的身子,毫不避嫌的派人上門來送東西!


    都說皇家無親情,但這一刻,太子妃卻覺得自己沒白嫁進皇家一回!連她的娘家現在都對她避之不及,卻還有兩人想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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