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一時噎住,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這個兒子還真是這麽個性子。如今也算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當今皇上要顯示自己仁善,那就不會在剛解禁後不久,隻因為這麽幾句話再撤回旨意。


    “言語上的痛快並沒用。”惠妃還是說了一句,“如今他是皇帝,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了。”


    “是麽?”胤褆冷笑一聲。


    “胤褆!”惠妃低喝一聲,“你不要給額娘再想歪心思!”


    “額娘不必擔心,兒子如今還有什麽資格想?兒子現在無權無勢無人,除了窩在府裏喝酒,還能幹什麽?”胤褆自嘲的笑笑。


    “那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惠妃皺眉,“禍從口出,咱們母子如今禁不起了。”


    “額娘,您在宮裏,可有受欺負?”胤褆轉移了話題。


    惠妃搖頭,“太後為了她兒子想,也不敢做什麽的。皇後對咱們西六宮這邊的事也幾乎是不插手的。”


    “太後真的什麽都沒做?”胤褆不相信。明麵上不敢做,暗地裏總有磋磨人的法子。他在皇宮長大,一些陰私的事情見的可不少。


    惠妃卻是再次搖頭,“她一心為了兒子的名聲,再說了,也是怕我們這些人豁出去臉皮鬧將開來。”


    “那額娘這次病這麽久,真沒什麽蹊蹺?”胤褆又問。


    “這事額娘也懷疑過。”惠妃再次搖頭,“找不到證據,藥方上也看不出異樣。興許就是額娘這身子不如以前了,所以好的慢些。”


    這種事最是難受的,有懷疑卻沒有證據,想防也不知道從何防起。


    “兒子要能接額娘出宮就好了。”胤褆道。


    惠妃眼裏閃過一絲異色,她心裏已經有了成算,但現在還不是同胤褆說的時候。今早她有去慈寧宮給良妃請安,她還拿不準良妃的態度。


    “額娘,等孝期過了,兒子去找老八說!”胤褆道:“把您接兒子府上去!咱們不住這宮裏了!”他終究是不放心惠妃一個人在宮裏。


    “這事以後再說,先不出這個頭。你畢竟才解禁不久。看後麵皇上對你是什麽安排。”惠妃道。


    “那額娘要答應兒子,一定要保重身體。”胤褆道。


    “額娘見到你,這心裏就踏實了。”惠妃笑了起來,“你也要答應額娘,少喝酒,也要保重身體。不說別的,你總要為府裏幾個孩子著想。”


    提到孩子,胤褆的臉上又露出愧色來。他被圈禁的日子裏,對孩子們幾乎不聞不問。之前大福晉留下的幾個女孩都已經是十幾歲的年紀,再過兩年就要挑夫婿了,他確實該振作起來。


    “額娘教訓的是!”胤褆這次應的很認真。


    “你如今出入方便了,但也別常進宮。”惠妃又道:“之前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府裏的奴才們也都叮囑好。”


    “額娘放心,兒子省得。”胤褆正色道:“額娘隻養好身子,旁的不用操心。”


    惠妃看了胤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好,額娘不念叨了。”


    母子倆的這次見麵並沒有聊太久,不到傍晚,胤褆就準備出宮了。


    惠妃雖然不舍,但也知道來日方長,親自把胤褆送到了宮門口,直到胤褆都走的看不見了,她還站在宮門口舍不得回去。


    出了宮的胤礽卻是沒有直接回皇莊,而是去了索額圖家。


    雖說他這位伯父早已失勢,但早年間幫了他許多,他如今能出來了,還是想去看看他。


    對於他的到來,索額圖並沒有多少驚訝。在得知八爺大赦天下,且對胤褆和胤礽解禁後,他就料到這一天了。


    當初太子第二次被廢,名聲算是臭了。可索額圖卻知道,胤礽不是個沒心的人。他同康熙的父子情之所以後來變成那樣,也不是一兩句話說的清楚的。


    這晚,胤礽是在索額圖家用的晚膳,且喝了不少酒。他知道自己的行蹤也許在八爺的監視中,但卻並沒有改變想法。他如今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一個失勢的前太子,同已經被罷了官的前一品大員還能謀劃什麽呢!


    八爺是在第二日接到的消息,他什麽都沒說,隻讓繼續盯著兩人的行蹤。從解禁開始,胤褆和胤礽府上去過什麽人,有什麽人出來過,他都一清二楚。


    胤礽猜的不錯,八爺麵上對他們解禁,暗裏卻並一直在監視。對他們,他是不會放鬆防範的。


    “皇兄,你其實也懷疑他們的,對不對?”正好九爺在,便問了。


    八爺笑了笑,“如今看來,倒是沒懷疑錯。”


    “皇兄有線索了?”九爺驚訝道。


    八爺搖頭,“沒有實質的,但卻是讓朕想到一件事。”


    “什麽?”九爺好奇道。


    八爺卻沒有說。這事牽扯到一件舊事。他之前都快忘了,可今日得知胤礽去了索額圖府,卻讓他有了新的猜測。


    當初弘皙在阿哥所住的時候,差點中毒身亡。後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身子卻虧了,之後養了很久。而弘皙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再沒有去過上書房。


    曾經作為太子之子,弘皙打小也是個引人注目的,且一直得康熙喜愛,並親自教導。他是太子的驕傲,卻沉寂的那樣突然。


    當年太子一定也是想盡一切法子調查弘皙中毒事件的。可他那會已經被廢,便是查到什麽也沒辦法為兒子報仇。


    如今弘旺的事情這麽蹊蹺,這兩者會有聯係麽?


    畢竟當初明麵上是他負責調查弘皙中毒事件的。可最後他卻放過了幕後之人。胤礽是不是知道真相呢?現在調查陷入僵局,若是從這方麵入手,是不是會有新的發現?


    “朕隻是暫時有一個想法,等查了再告訴你。”八爺道。


    九爺也沒有追問,道:“兵部的糧草籌集的差不多了,十弟快要出發了吧?”


    “嗯,再有十日差不多了。”八爺點頭,“到時候你去給他送行吧。”


    “嗯,若不是有老五,其實這次臣弟想同十弟一塊兒的。”九爺道。


    八爺有些驚訝,這話之前九爺可沒說過,“你們這一個個的,怎麽都想著上戰場!”八爺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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