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5年的新年前夜,維也納舉行了首次新年音樂會。才華橫溢的青年音樂家小約翰·施特勞斯擔任指揮和藝術監督。[注]


    經由奧地利皇後授意,並給出建議的本年度新鮮事物,得到了維也納貴族們的大力支持。貴族們一向是擁戴高雅藝術的中堅力量,說是附庸風雅也差不多。維也納的貴族們對皇後有如此的創意感到驚詫——他們稍後自然把這個功勞算在其他人的頭上,不管是誰,也不會是這個巴伐利亞來的野性難馴的皇後的想法。


    伊麗莎白沒工夫搭理這些貴族們到底是怎麽想的,興致極高的參與到演奏曲目的選擇和樂隊人員的挑選上。


    小約翰·施特勞斯很驚異年輕皇後的各種異想天開匪夷所思的主意:比如挑選曲目她隻聽一分鍾,覺得好聽就留下;挑選樂隊成員則先看外表。皇後一本正經的宣布自己是外貌協會會員,並計劃著組織一個俱樂部,雲雲。青年音樂家跟隨皇後左右的最直接後果便是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皇帝夫妻在天字第一號包廂觀看了新年音樂會。弗蘭茨拿著印刷精美的節目單很有興致的同妻子說:"這倒是很有趣。"


    伊麗莎白偏過頭看:"怎麽了?不都是一樣的節目單?"


    "你瞧,這上麵有指揮先生的親筆簽名呢:獻給敬愛的皇帝陛下,以及美麗的皇後陛下。"


    "哎呀,我這張上麵也有呢...不過好像跟你的不太一樣。這位施特勞斯先生真會討好人。"


    "我看看你這張上麵寫的什麽..."弗蘭茨跟伊麗莎白交換了節目單,"今夜屬於您,美麗溫柔的皇後陛下。——您忠實的謙卑的仆人:約翰·施特勞斯。"


    "噯!"皇帝笑了起來:"真動人啊。"


    "我要把這張節目單收藏起來。"伊麗莎白喜滋滋的說。


    "你要是喜歡聽這種話,我每天都對你說一百句。隻怕你會聽得煩了。"


    "我保證不會覺得煩的。"


    弗蘭茨輕吻伊麗莎白的手指,"那可不許聽其他人說,隻準聽我一個人的。"


    "你不喜歡你的妻子受你的子民愛戴嗎?"


    "受人愛戴和被人愛慕是兩回事,茜茜,你要分清這一點。"


    伊麗莎白稍微一怔:原來他是在說這個...


    "弗蘭茨,你這是在吃醋嗎?"伊麗莎白好笑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算是吧,茜茜,"弗蘭茨有點難為情:"我多想把你藏起來,隻有我一個人能看到你、親吻你、愛著你;可是——這是不可能的。我是奧地利的皇帝,你是奧地利的皇後,必定會成為公眾人物;你我的一舉一動都是國家事務。說實話,自從有了你,我就變得討厭起這一點來了。"


    "唔...弗蘭茨..."伊麗莎真是被感動:所謂的日久生情,大概就是如此了吧;弗蘭茨的感情自然流露,真摯懇切,想不被打動,那除非是鐵石心腸,或者對愛完全麻木;伊麗莎兩者皆不是。盡管曾經被傷害過,仍然對愛有幻想...不,弗蘭茨的愛絕不是僅僅存在於幻想中的。有著電影中的情節打底,接受起弗蘭茨的愛,好像不是很難...


    "弗蘭茨,你愛我嗎?"伊麗莎白突然問。


    被提問的一方略為有些羞澀:"當然愛,非常愛。我愛你,茜茜,難道你現在還懷疑這一點嗎?"


    "不...我隻是想確定一下。"伊麗莎白掩飾不住心底的得意:好吧盡管這個皮囊不是我自己的,可是被人愛著...真的是太美妙的感覺了;就讓我虛榮的覺得,他愛著的,是真正的我吧。


    ****


    因為近月來政治局勢的表麵和緩,弗蘭茨·約瑟夫的心情甚好,維也納一片歌舞升平,奢靡之風盛行。


    這其中伊麗莎白皇後是代表人物。經由勒菲·安斯巴哈妙手指點,青澀的皇後一天比一天嫵媚。伊麗莎白皇後頭天在舞會上穿的裙子、梳的發式,以及首飾的搭配方式,第二天就會被維也納的貴婦們仿效;伊麗莎白無意中對勒菲提起,遙遠的東方,曾經有位皇帝的妃子在額頭上貼裝飾品,皇帝十分喜歡,便使得滿國婦人競相模仿,希望也可以像這位妃子一樣,借由特別的飾物得到別致的美麗。這給了勒菲靈感,他想辦法用珍珠貝母、拉的極薄的金箔做成花瓣形狀,貼在皇後的臉頰上。


    勒菲說:"法國女伶也喜歡在臉頰上貼黑色圓片,看上去極風騷,我倒不是很喜歡。不過皇後這個想法很棒,做成花朵的形狀,真是美豔之極。"


    "呸!"伊麗莎白不悅:"你膽子忒大!"便把勒菲貶了出宮,且不準他離開維也納,過了一個多月才又把他召回宮。


    ****


    弗蘭茨9月便搬回原來的臥室,不可避免的,遭遇到了嚴肅的避孕問題。


    哈布斯堡家族是嚴格的天主教徒,不允許任何人工避孕手段。索菲太後十九歲成為奧地利的王子妃,隔年便生下了弗蘭茨·約瑟夫;第三年生下次子費迪南德·馬克思,18年7月生下三子卡爾·路德維希;之後隔了幾年,生下四子路德維希·維克托。


    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話,茜茜的結婚頭幾年,也必定要陷身於頻繁的生育中,而這是伊麗莎不能想象的。曆史上的茜茜,結婚的頭四年生了三個孩子,其中還包括長女的早夭,無論哪一點,都是精神上是個現代中國女性的伊麗莎白不能容忍的。


    不是說伊麗莎不喜歡孩子,隻是...能不能等到這個身體發育完全了再考慮呢?她很了解,帝國人民渴望看見皇位繼承人的出生,這除了證明皇帝夫妻是完全健康的成年人之外,還意味著必然會出現的封賞、勳章雨和大赦。


    慶幸的是,因為偶然的流產,避免了將來眼睜睜看著那個可憐的孩子在懷中停止呼吸的悲哀,這是目前最好的事情了。


    托佐伯克太醫去買來的某種橡膠製品,質地上同二十一世紀的產品沒有什麽太大區別,大概就是顆粒型或者螺旋型以及有無香味的分別了。


    佐伯克太醫很是惶恐:"陛下...我個人很讚同陛下的選擇,但是皇帝陛下必定不肯同意;而且就算皇帝陛下同意了,太後也會發怒的。"


    "那你可以告訴太後,說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而且如果我的身體沒有完全好的話,再次流產可能會無法生育。"伊麗莎白忽閃著長長的睫毛,臉上似笑非笑。


    "這個...陛下..."佐伯克太醫表情尷尬:"太後很睿智。"


    "你是說,連你也沒辦法說服太後?太後非常信任你呢。"


    "太後十分的信任臣是不假,但是太後想要個皇位繼承人的念頭更高一等。"佐伯克太醫無奈地說。


    "總之,如果太後問你,你就這麽說。"伊麗莎白果斷的吩咐:"如果我從太後那裏聽到你不是這麽說的,那麽我將很遺憾的聽到您因身體不適,無法為皇室效力,因而提前退休的消息。"


    佐伯克太醫不由得冷汗淋淋,惶然告退。


    說服弗蘭茨幾乎不是個問題,雖然他也非常想盡快的有個孩子,有個皇位繼承人,但是他對茜茜的愛超過了想有個皇位繼承人的這個願望。


    這個情況很顯然需要瞞住索菲太後。實際上,也成功的隱瞞了三個多月。


    1855年的年初,索菲太後終於知道了這件事情。


    想都不用想,太後陛下簡直怒火衝天。她不好直接質問兒子,便命自己的女侍從官將皇後帶來。


    太後的女官麵上保持職業性的機械微笑,一路上任伊麗莎白皇後數次試探,一句準話不說,全拿外交辭令來推搪,隻恨得伊麗莎白想把她發配去外交部,沒準能比鮑爾更出色。


    待到了婆婆起居室,女官們全都退下,隻留婆媳二人獨處。索菲臉色十分難看,伊麗莎白尚不知婆婆為何召見,看到索菲臉色不豫,堪比山雨欲來之前,氣壓之低前所未有,當下隻想奪門而出。


    索菲很生氣,事情很大條。


    "告訴我,最近,你跟皇帝休息的時候都做些什麽?"


    "弗蘭茨最近出去打了幾次獵,您知道,除了參加閱兵式,他就最喜歡打獵了。我也跟著弗蘭茨去了幾次,不過我不能長時間爬山,弗蘭茨總不太高興。"伊麗莎白決定不管如何,先把"身體不好"這麵大旗丟出來。


    "...我剛問了佐伯克太醫,他說你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


    "啊,我最近確實感覺好多了,就是爬山時間長一點容易心跳過速。"


    索菲皺眉:"那不是很常見的情況嗎?不能算什麽。"微微頓了下,道:"茜茜,我是你的姨媽,有什麽事情,你想告訴我的?我希望你能將我當作是你的親生媽媽一樣尊敬。"


    "索菲姨媽,我確實一直都將您當作媽媽一樣尊敬。並且因為您是弗蘭茨的母親,更加的尊敬您。您把弗蘭茨帶給了我,我將永遠熱愛您!"伊麗莎白用富有魅力飽含熱情的柔美聲音說道。


    這使得索菲太後一時也被感染了,麵色和藹了些,"我的孩子,我很高興你這麽想。不過,我想問問,你打算什麽時候要個孩子呢?"


    "這個...順其自然吧。"伊麗莎白表情有點不自然。


    "我希望你們能盡快為皇室家族增添新成員,是男是女都無所謂。"索菲太後將一件東西放在伊麗莎白身旁的小幾上:"無論如何,這個是不適合出現在皇帝的枕頭下麵的。"


    索菲太後隨即起身,走出起居室。


    伊麗莎白看著那個東西,感到...真是無盡的難堪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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