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璿朝郊外的遊廊看過去,遠遠的,還能看到一家酒樓高高聳立,陸璿轉過視線,果然看到李淮的視線直接往那一家酒樓看去。


    ‘星月酒樓’四個燙金大字掛著門頂上,三層式的酒樓,左麵是湖,右麵是小果林,身後則是一片平地,連著一條長長的遊廊,在酒樓的前麵不遠的地方有兩三個亭子。


    四麵都有遊人正往那湖行去,大湖之中還有不少的小船舫正遊動,上邊也有不少的遊人。


    原來過半的人都往湖裏鑽了,難怪岸上並沒有多少人。


    “就是那兒。”


    寂離停好了馬車,指著那家酒樓壓著聲音說。


    陸璿揚眉,帶自己來辦正事,不太好吧。


    李淮的正事,她並不太想摻和進去。


    李淮直朝那酒樓走去,陸璿無法,隻也跟著上去,既然是來辦正事的,陸璿刻意的收斂自己的行為,盡量不去打擾到他。


    他們這三人踏進酒樓的大門,裏邊立即靜了一下。


    寂離冷著臉上前,叫掌櫃的給他們一個雅間。


    今天的客人並不多,雅間必然有不少。


    “是,是!”


    掌櫃的不敢再看那周身煞氣的黑衣鬥蓬男人,他一個側臉過來,冷冰冰的麵具更是添一分煞氣。


    掌櫃的一個哆嗦,咽了咽口水,趕緊引人上樓。


    二樓。


    陸璿坐在雅間內,看著小二哥哆哆嗦嗦的斟茶動作,陸璿看不過去,揮了揮手。


    小二哥如蒙大赦,抹著冷汗趕緊退了。


    很快,他們要的點心都上齊了。


    雅間的門閉得很緊,正在斟茶的陸璿就看到寂離走到一個掛畫前,掀開,拿開一塊磚頭,對麵雖也是一片黑,但馬上就有幾道似有似無的聲音傳過來。


    很快,那些聲音就變得清晰可聞了。


    “高大人,咱們這些人若是早些年選主子,怕也沒有今日的好日子了!”


    “呂大人說得是,如今能夠領我們的人也隻有朝中劉姓了。”高大人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太子雖然仍舊是太子,但氣數已盡,我們也不過是擇良木而棲,並沒有對錯。這次進獻給四殿下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隻等押上帝都城。”


    “呂大人慎言,小心隔牆有耳。”被叫做高大人的人立即沉聲製止,“我們到底是太子殿下的舊部,若不拿出些誠意來,這位也不會輕易接納我等。隻是,我們還須得行事謹慎些,留個後路……”


    “高大人說得極是,”另一道聲音響起,刻意壓低了一些聲音。


    陸璿不禁看向李淮,他這是帶自己來聽牆角的?而且那人也說了,是太子的舊部,說明這些人是他的,而現在,他們正謀劃著如何背叛他,另投明主。


    而這個明主,就是他的死對頭,四皇子!


    陸璿可以感覺得到太子的氣息越來越凜冽,如果不是隔著一道牆,那邊的人早就成死人了。


    “東西已經入臨城了,今夜就送往帝都城,諸位可好好做準備……”


    “虞國的金將軍已經拿走了一半貢品,麟國國庫虧空,我們此時對那位雪中送炭,定能在展露頭角,到時候,榮華富貴,有你等享之不盡的。”


    他們越往後說,越是高興和期待。


    陸璿偷偷看了李淮一眼,突然冷冷起身,陸璿粘了一塊糕點送入嘴,跟著他身後離開。


    寂離大氣不敢出緊跟在太子的身邊,出了酒樓,又回到了馬車裏。


    陸璿莫名奇妙的被拽來,現在又莫名奇妙的匆匆跟著他離開。


    馬車又在半路停了下來,寂離挑開簾子,下麵不知何時多了一條黑影,正垂首向李淮匯報,“主子,都安排好了。”


    李淮冷冷道:“截下,至於這些人……不必留著了。”


    “是。”那人應是正要離去。


    李淮突然又叫住他,“且慢。”


    那人回身,仍舊以剛剛的姿勢站在馬車麵前,等著李淮的吩咐。


    “留下姓高的和姓呂的,”李淮又重新下命令。


    黑衣人鄭重道了一個‘是’字,轉身消失。


    陸璿眼角餘光掃著閉眼的李淮,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盯視,那雙黑幽的瞳眸徒然睜開,亮得鋒利。


    陸璿默默移開目光。


    馬車咕嚕咕嚕的轉動,車廂內一片沉靜。


    也許是因為那些人的背叛,李淮回去的路上並沒有再同她說話,似在想事情。


    入夜了,他們才回到褚府。


    裏邊的人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們的離開,無聲無息的,她又被李淮帶著回到屋子裏。


    燈剛剛掌起,門就被敲響,有下人送了晚膳過來。


    寂離走出門接過下人們手裏的膳食,放到桌上,領著自己的那份就退開了。


    陸璿也不尷尬的坐下來,李淮摘下麵具,兩人默默的嚼著飯,除了這個聲音,再也沒有別的。


    吃過飯後,李淮就一聲不響的和寂離離開了。


    陸璿知道他是處理那些背叛者,不方便帶著她,而她,也並不想摻和進去。


    睡到半夜的她,被掀被子的動作驚醒,盡管李淮的動作已經很輕了,但陸璿仍舊第一時間感覺到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腥味,整個身體貼上來時,有些明顯。


    陸璿被他從身後緊緊抱住,腦袋埋在她的脖子間。


    陸璿被他這個親密的動作貼得微微一僵,沙啞的聲音從脖子處悶悶傳來,“抱歉,吵醒你了,就這樣,讓我抱抱。”


    是‘我’不是‘孤’。


    感覺到他的孤意,陸璿一動不動的任他抱著,直到兩人都沉沉睡了過去,她都沒有動一下。


    而她這一覺,也睡得極沉,極穩,中間並沒有再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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