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是什麽人,敢在炎國禮部衙門前生事,”侍衛長劍一出,直戳陸璿的心髒口來。


    兩隻纖纖玉手輕打在劍背上,砰一聲輕響,劍碎。


    帶引他們過來的小官吏都嚇得半死,莫說是他們炎國人,就是跟行過來的洪大人以及霍長歸也被這勢給驚訝到了。


    手指灌輸入真氣,擊打劍背碎裂,這得需要怎樣的內勁才能做到。


    眼前這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表麵和內裏的表現令人驚心!


    霍長歸是接觸金醫公子最多的人,也從未真正的見過金醫公子真正另一麵。


    少年總能給人意外。


    “你,你……”持劍的侍衛嚇得瞪圓了眼,麵色大變。


    陸璿手輕收在側背,冷漠地看著這些高傲的炎國人,既然將麟國請過來,就得以禮相待。


    他們到好,直接給臉色看,裝著不識人。


    陸璿雖沒有那等愛國心,想到李淮這麽努力被那些蛀蟲啃塌,現在還要為他自己的性命奔波,稍有差錯,李淮就有可能回不去了。


    發現自己這麽在意李淮時,陸璿的行為就不受控製了。


    將來麟國就是李淮的,他們炎國打的就是李淮的臉。


    在沉默中兩方僵持了起來,炎國那位姓李的小官吏連連抹冷汗。


    禮部衙門後方向突然匆匆奔來幾人,領首的人正是炎國的禮部費大人,費大人個子挺高,偏瘦形,行走間如風。


    不過片刻就走到麵前,小官吏李大人忙給費大人行禮。


    麟國的人冷眼看著這位匆匆而來的費大人,洪大人更是冷哼了聲,被這樣對待,簡直就是在打他們麟國的臉麵。


    費大人忙陪著笑和洪大人招呼一聲,然後肅然喝斥了幾句那些動粗的侍衛,直接轉向陸璿這邊,“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金醫公子吧!”


    這討好的口氣!


    陸璿挑眉,“是我。”


    費大人確認,連連歉然笑道:“小人無知,還請金醫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必同他們計較。本官奉了命過來給麟國重新安排住行,陛下大壽,實在忙活不過來讓底下那些人鑽了空子,偷了閑,這才將麟國的往處排錯了,本官這就馬上就糾正過來,那些犯錯了小人,本官已命人懲罰過了。”


    洪大人眯了眯眼。


    將錯推給下麵的人,炎國到是會做人。


    一句話,讓他們麟國吞咽了這口氣,在炎國內,他們麟國總是要矮人一截。


    受氣是難免不過。


    為了大局著想,洪大人他們咽著一口氣,不上不下。


    陸璿好奇了,“沒想到在下的名已經遠播到炎國來了,真是沒想到。”


    “金醫公子和神醫駱老都是醫術聖人,大名遠播是理所當然的!”費大人忙笑著接口。


    炎國突然派禮部尚書過來,賣好又討好的,不用說定然是有事相求了。


    而陸璿敢肯定,他們才知道駱老在他們麟國的隊伍中,還去見過了駱老。


    也不知駱老說了什麽話,導致他們會急匆匆的過來討好她這位‘金醫公子’。


    看穿了這點,陸璿卻不提,非等著他們自個提出來。


    “既然這位大人已經這麽說了,那我們麟國也就沒有什麽不滿的。見過炎國的待國之道,長見識了,旅途勞頓,我們也該回去歇息歇息了。”


    言罷,陸璿回頭衝洪大人示意。


    洪大人也是人精,哪裏看不出來炎國是看在陸璿的份上才肯重新給麟國安排,對麟國禮讓一分。


    當即接口道:“金醫公子說得沒錯,等歇息好了,再進宮給炎國皇帝賀壽。費大人,我等就先告辭了。”


    費大人一聽有些尷尬又有些急,忙擋在陸璿的麵前,笑臉迎人地哈腰道:“金醫公子,皇後娘娘聽說您來了,讓本官一定要將您請進宮一趟,以盡地主之宜!”


    皇後娘娘?


    陸璿和洪大人對視了一眼。


    傳聞炎國皇帝和皇後非常的恩愛,和別國的皇後不同,炎國的皇後那可是受盡了帝王的寵愛不曾減過一分,反而日漸增長,皇帝簡直把皇後寵上了天。


    所以,在炎國內皇後的懿旨以及口諭很是有份量。


    洪大人眉一皺,暗暗點了點頭。


    陸璿卻冷聲道:“皇後娘娘後宮之主,區區小醫師哪裏來的榮幸,費大人莫不是誤傳了?”


    費大人原本以為抬出了皇後娘娘的名頭,金醫公子怎麽也不可能拒絕的,沒想到金醫公子不按常理出牌。


    剛剛接觸陸璿,哪裏摸得清對方的脾氣,在來前,費大人隻聽駱老一句我那小師父脾氣很不好,對他要好聲好氣的。


    見到人時,他還吃了一驚。


    駱老這位小師父未免太小了吧!


    但這是皇後娘娘親口點的人,費大人隻好收起那點心思,忙道:“本官是從皇後娘娘那裏領了口諭過來,還請金醫公子放心!”


    陸璿念頭一過,又改了主意,朝洪大人點了點頭。


    “也罷,炎國雖待我們麟國涼薄,麟國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走吧。”


    直白的諷刺炎國,叫費大人臉色又是一變,卻不敢再多說,首次接觸就明白這位金醫公子的脾氣真的不小。


    不想在這個國與國之間的問題糾結,費大人並不敢再多說,忙陪著笑臉請人。


    他們一圈人走了,洪大人回頭和霍長歸說了幾句話,由那位姓李的小官吏恭敬的原路請回去,而霍長歸則是另了一個彎,從禮部的衙門離開。


    炎國皇宮的鸞鳳宮。


    看著衣著光鮮亮麗的皇後娘娘,陸璿眸子越眯越細。


    黃色繡著鳳凰的碧霞羅輕,逶迤拖地暗紅煙紗裙,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得她體態修長妖妖豔豔勾人魂魄!


    眼前的皇後哪裏同她想像中的端莊貴雅,根本就是一隻活脫脫的妖精!專門吸男人精魂的妖精!


    晶瑩如少女吹彈可破的肌膚,哪裏能看得出這女人已是擁有三十多歲快四十的年紀?


    陸璿終於知道為什麽皇帝整顆心都吊在她的身上了,如果她是男人,也會被這種妖嬈的女人給迷得神魂顛倒吧。


    皇後娘娘勾著奪魄的笑意,修長的玉頸輕輕一動,轉過來。


    動作間,可隱隱瞥見她脖子下那一片如凝脂白玉!


    微翹的紅唇嬌豔欲滴,欲引人一親豐澤,這是一個從骨子裏散發著妖媚的女人,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男人,牽動著男人的神經。


    皇後娘娘難得見到這般俊美的少年人竟然不受自己的妖媚所惑,不禁感了些興趣,“你就是金醫公子?本宮的皇兒對你也頗為讚賞,昨日前還有意向本宮說起金醫公子的事跡。難得本宮的皇兒第一次讚賞個人,忍不住將金醫公子喚進宮來瞧一瞧到底是何許人,竟得本宮的皇兒如此看重!”


    皇後娘娘的聲音很純清,並無一絲嬌柔氣,反而隱隱有種銳利暗藏。


    皇後的話卻叫陸璿一愣。


    她的皇兒?陸璿不記得自己在什麽地方和炎國的皇子碰過麵。


    事跡?她的名聲似乎還沒有達到那種地步吧?


    陸璿並不知道,就憑駱老那句‘小師父’就足以讓她揚名天下了!駱老的醫術那是毋庸置疑的,天下人認可的神醫認一個堪比自己的孫子的為師,那是何等讓人震驚的事情!


    “炎國皇後娘娘妙讚了,在下的名氣還不足達到讓炎國皇子以及皇後看重的地步,”陸璿對妖嬈的皇後冷淡道,半點也不被對方的美色所迷。


    皇後娘娘不禁對陸璿欣賞了不少,眼中笑意滑過,徒添幾分豔冶!


    “連駱老都甘願跟隨的金醫公子必然也有一手極端的好醫術,”罷了,朝前伸出秀美的手腕,無聲地妖嬈著,似發出誘人的邀請!“就請金醫公子替本宮瞧一瞧,體內有什麽不適之處。”


    任何一個男人是無法拒絕這樣的邀請的,可陸璿依舊冷冷地站在殿中央,聲音清冷無情:“等著給皇後娘娘探脈的早已排滿了後宮,觀之娘娘又無病無前,把脈也就作罷了。”


    皇後一愣。


    接著,又聽陸璿冷聲道:“皇後娘娘試在下深淺,在下也就認了。但屏風後麵這位……”


    哧!


    話未說完,一枚冰冷的銀針射穿屏風。


    叮!


    屏風後的人不動聲色地避過,銀針叮在屏風後的大柱上,那人也無聲無息的隱藏好自己。


    皇後娘娘妖嬈的美臉有些慌亂滑過,想必屏風後麵那位就是皇後口中所謂的皇兒吧。


    陸璿冷淡地看了皇後一眼,抬了抬手,“告辭。”


    作揖,轉身就走出鸞鳳宮。


    皇後娘娘坐在鳳位上,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輕輕一歎,殿中的宮人慢慢退了出去,屏風後的人緩緩開口:“他是替麟國太子找藥的人,母後。”


    皇後娘娘閉了閉眼,“他死了也罷,現在卻活得好好的,還再次進了炎國。他必然是懷疑了什麽,你……”


    “母後,野心這種東西淩駕於親情之上。”後麵溫潤如珠玉滴掉的聲音帶著冰冷的無情。


    皇後玉手輕輕揉過額頭,半晌,道:“下藥的人……可找著了?”


    屏風後的人不知何時走了,從後麵轉出一名宮女,躬身說:“娘娘,殿下走了。”


    皇後無奈一笑,雖是無奈,卻總有種引人的妖嬈誘發著。


    ……


    陸璿在退出鸞鳳宮時,手腕微動,袖口邊跳出一隻奇怪的小黑蟲,飛快的鑽進了鸞鳳宮的附近。


    她不動聲色的行為卻被身後一雙眼盯住了,那隻修長如皓月的手正捏著她放出來的蟲子。剛掙紮,兩指腹一緊,捏碎在手裏,蟲子的液體透著一股淡淡的臭味。


    手指輕輕一彈,蟲落在地麵上,腳踏過越去。


    陸璿走遠後,嘴角卻勾出一抹詭異的冷笑。


    出了皇宮,陸璿並沒有回驛宮去,擇了一條道,甩去左右的人,和寂離接了頭。


    寂離剛開始不明白殿下為何要讓自己在這裏接應,看到陸璿時,他覺得殿下同有了預知一般神了。


    “直接帶我過去見你們太子。”


    不等寂離說話,陸璿就率先開口,越過去,走在前。


    李淮進了炎國皇都後,就一直隱藏著自己,但他知道有人已經知道他進來了。


    聽聞陸璿的轉訴宮中的話後,李淮眼眸冷成了渣。


    “太子你現在不適合動手,我在他的身上動了點手腳,我明晚去探一探。”李淮的時間不多了,得趕快!


    李淮卻轉過幽邃的黑眸定定看了她半晌,說:“孤同你一起。”


    不容反駁的語氣讓陸璿皺了皺眉,不得不點頭同意。


    李淮那隻枯皺的手扶著窗欞,往黑暗處看了眼,對陸璿冷淡說:“今夜就別出去了,一早再離開。”


    “呃?”


    陸璿一愣,視線在屋裏轉了一圈,發現這裏簡單卻什麽都齊全,唯獨隻有一張榻,兩個小椅子。


    不待陸璿駁話,李淮就已經閉了窗,寂離他們又在外麵守著不睡。


    左左右右隻有空蕩蕩的這間屋子,連隔房都沒有。


    僅是一眼就能將屋子閱覽無餘。


    “孤最近發作頻繁,就勞金醫公子陪在側了……”李淮邊說邊往床榻去。


    陸璿那句冷硬的話還沒出口就被他一句發作的話給推了回去,皺著眉跟著過去。


    在李淮深暗的視線下,陸璿不得不硬著頭皮往裏躺。


    彼時已步入十二月冬季,陸璿前麵受的傷並沒有好痊,身體並不能太過保暖,隻能同太子蓋一個被褥。


    撲鼻來的清香味道讓陸璿一愣,身邊躺下的人撲來一股男人特有的清冽男性氣息,陸璿在幽暗裏繃緊了身軀。


    同太子成婚多時,這還是她頭次在這種情況下和他同躺在一張床榻上。


    聞到陸璿那股淡淡的藥香味,李淮再次皺了皺眉,就在前兩天,他讓人確認麟國太子府的陸璿狀態,傳回來的消息確認了這個少年的身份。


    明明是男子,卻讓他一次又一次有那種奇怪的熟悉感,還差點誤認為……想到這,李淮自嘲一笑。


    難道他思念自己的太子妃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了?可就算再如何思念,也不可能將這種思念轉移到一個男子身上才是。


    想到陸璿同自己嗆嘴的樣子,不禁鬆下了心弦,黑暗裏勾出一抹淡柔的笑意。


    不知太子此時的心思,陸璿身體緊繃,耳朵豎直聽著旁邊的動靜。


    讓她意外的是,太子竟然在她這個‘陌生人’前,竟然就睡著了?


    睡著了?


    偷偷扭過腦袋,抓著被沿的兩手往上提了提,透過幽幽的光亮還能看見緊閉著眼沉睡的男人……冰冷的麵具,鋒銳的薄唇……還有枯皺的皮膚。


    在他身上除了恐怖找不到別的,可這樣的一個人卻為了麟國做了這麽多……她不明白。


    想到他獨自承受那些別人不懂的痛,現下又有可能會丟失性命,卻不能從他的身上看到半點的絕望。


    又想到他對自己說過的話,他說他會活著……就算不能活下去,也會替自己找一個一輩子都會安全的地方安置。


    所以,她不明白他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


    結合著種種,陸璿盯著這人的側麵,視線落在他與自己交錯的白發上,沒來由的,心猛地抽疼了起來。


    伸手悄悄捂緊了抽痛過的心口,側了側身,閉眼強迫自己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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