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出現在視野內的鐵雲騎,以及馬蹄踏實在地上發出的咚咚震響,像是一道催命符,敲擊在人心裏,悶得發慌。


    李洐臉色都煞白了,李淮一直在等他們自投羅網,不,是自尋死路。


    他們騎在馬上,來的速度很快,身上穿著黑色的盔甲,映著暗沉的日光,散發著幽幽暗暗的噬魂光澤。


    他們手上拿著軍隊裏才允許配備的硬弩,射程和力量都是一絕的,輕弩疾發,短瞬間射死了大部分暗衛。


    騎兵一通射殺後馬上分開幾隊,就像黑夜裏的鐮刀一樣,毫不留情地衝進死傷慘重的黑衣暗衛隊伍裏。


    短促的時間裏,青天白日的,這家別院變成了肅殺的修羅戰場,


    從鐵雲騎進來,陸璿就帶著那十幾人往後退去,將場地留給他們。


    而她專心對付這十幾名從炎國潛進來了人物,能從她的手上連續過招的人已經不多了,他們也算得上是個人物。


    “李淮,你竟使詐。”劉家和李洐被逼到一邊角落,他們這麽多人竟然會被逼到這種程度,怒得李洐幾乎要失去理智。


    李淮站在鐵雲騎的麵前,腳下是血肉模糊的屍堆,黑袍都被染成了暗黑色。


    “使詐也得看對方願不願意給這個機會,四皇弟,孤本想留你一命……是你們自己尋死路,孤也是沒辦法。”李淮冷冷地說道,聲音裏沒有一絲感情,冰冷得像是一個真正主宰者。


    而對麵被擁護著的劉宏淵和李洐則是一具冰冷的死屍,對,李淮看他們時給出的感覺就是在看死屍。


    李洐聽出李淮語中冰冷的死寂,牙齦一咬,“你敢殺我。”


    回答李洐卻是李淮的漠然轉身,留給他們一個悚然的背影,光是想到鐵雲騎強大的力量,縱然現在他們人多,但對付起來根本就不及鐵雲騎的撕殺。


    看到李淮的背影那刻,李洐就知道是真的敢殺自己的。


    臉上閃過不甘的驚懼,低吼了起來,“殺,給本殿將他們殺了。”


    在帝都城如此明目張膽的殺人,就算劉家和四皇子再如何勢力龐大,也不敢調動大批的人馬,他們調集這些人已經是極力了。


    而且這還是皇帝睜隻眼閉隻眼得來的結果,現在卻被鐵雲騎給壓製了下去,怒火衝擊著大腦,自持冷靜的李洐再次被李淮的樣子給嚇住。


    幾年前,他已經被李淮的能力迫壓得怕了,就算現在已經成了這幅鬼樣子,依舊帶著這種壓迫性質的冷靜,就像是真正主宰者俯視著螻蟻那般。


    以前無法忍受,現在亦是如此。


    “還等什麽,給本殿殺了他。”


    李洐麵容猙獰怨毒,冷冷地盯著李淮,如果眼神能殺人,李淮怕是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李淮巍然不動立在原地,輕輕一擺手,身邊的鐵雲騎像是被風吹了一下,猛然湧動。


    李洐當即色變,不由自主的倒退幾步。


    “帶四皇子先離開此地,”劉宏淵當機立斷的將李洐推出去。


    看著眼前形式,再咬牙看著劉宏淵的背影,躊躇一會就先隨著屬下離開了。


    李淮看到李洐被屬下護著從後門離開的背影,麵具下的眼眸眯了眯,突然回身朝方才陸璿引開那十幾人方向看去。


    最後還是吩咐了寂離去追擊李洐,要在皇帝的人出來前將李洐製住,而他縱身朝陸璿方向追去。


    劉宏淵沒能拖住李淮就被鐵雲騎給絆住了腳,一場撕殺繼續進行。


    ……


    陸璿素手拂掃,一股煙香味衝出,對方竟也直麵對峙,連避都不避。


    果然專練毒的人,膽色過人。


    “別過來,”陸璿往後退幾步,餘光就瞥見追上來的黑影。


    立在牆上的黑影正是李淮,被陸璿喝止腳步,皺著眉看對方以多欺少。


    讓他看著自己的愛妃被人撕殺?他能做得到?根本就不可能。


    緩了一下腳步的李淮縱身來到陸璿的身邊,陸璿氣得瞪人,“你下來做什麽,他們渾身是毒,碰著一些你就會……”


    “你以為我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衝在前麵?”李淮挑眉。


    “無聊,”這個時候還講究這些大男人主義的行為,實在無聊得很。


    話音落,前麵十幾人瞅準了機會就往李淮這邊招呼。


    見他們突然改變方向,陸璿也顧不得太多,伸手將李淮拉了過來,“躲在我身後。”


    李淮看著眼前嬌小的少年,有些哭笑不得。


    “砰!”


    他們專製練毒藥的毒醫,陸璿出門時並沒有帶足東西,一下子對付十幾人,避開了旁人正好可以施展,沒料李淮又湊了過來。


    “礙手礙腳,”陸璿突然往後一腳要將李淮踹開,李淮閃身一躲,順勢拉了陸璿一把。


    十幾人同時攻擊來的毒藥就衝向了空氣,旁邊的樹木和建築瞬間被毀壞,程度有些像被溶過似的。


    “金醫公子怎麽能說礙手礙腳,這不,我還救了你呢!”李淮低笑一聲。


    陸璿抽回被他揪住的後領,聽他還有閑功夫在這裏扯皮子,瞪了一眼。


    在他們又一番衝過來時兩人很有默契的推開對方,橫身向左右去。


    “嗖嗖嗖。”


    為了防止他們同時發難,陸璿揚手擲出數枚銀針,帶著淩厲之勢衝出。


    “噗噗噗。”


    李淮勁力揮灑如風,在對方沒使毒前先將對方擊斃倒地,配合著陸璿。


    兩人竟合作得天衣無縫,剛剛還纏人的毒醫瞬間被擊倒一半。


    活下的幾人臉色一變,若是知道陸璿引他們出來是因為可以更好的施展身手,必然不會追出來。


    現在為時已晚。


    “一個不留。”


    陸璿黑眸一眯,聲音冷漠無情。


    李淮也沒打算將幾人放走,陸璿冰冷的話語剛落,那幾人見勢馬上就轉身欲逃。


    “想逃?哪裏有這麽容易。”陸璿冷笑,和李淮同時縱身夾擊想要逃開的幾人。


    “啪。”


    陸璿和其中一名毒醫對掌擊了一下,震得那名毒醫節節退敗,他們專練毒術的,武功都不會太好。


    主要是利用毒來製衡對手,剛剛十幾人聯手還能纏住陸璿,現在犧牲了一半人數,那裏還是這對夫妻的對手。


    陸璿撤手時袖風一掃,漫天香風吹起。


    “不好,快走。”


    和她對掌的人後退忍住了口腔中那股溫熱血腥味,對身後的人大喝了一聲。


    可惜,收割性命的人就在他們的身後過來。


    身體一時中了陸璿的毒,有瞬間的遲緩,臉色都嚇白了。


    他們是專攻毒術的,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比他們還熟悉這些邪門歪道,還用了以其人之身方式擊漰他們。


    被李淮鑽了空,黑影閃動,內眼可見的殘影嗖地一下劃過。


    時間就像是被靜止了般,方才還得意的十幾人轉瞬間就如數倒在地上。


    李淮丟開手裏的玄鐵劍。


    陸璿從懷裏拿出一枚解藥,李淮含笑傾身,就著她的手吞咽,還不忘撩撥陸璿,唇連帶著她的手指也含住了。


    手指一麻,陸璿嘴抽一下,倏地收回自己的手。


    瞪著得意笑出來的男人。


    “還有心情在這裏笑,李洐還等著你呢,讓他跑掉,下回也不知道又想幹什麽。”陸璿有些不能理解李淮留著李洐做什麽,如果忌憚皇帝的話,直接把皇帝拖下來自己坐上去便是了。


    陸璿也知道自己說得輕巧,皇帝可不是那麽好做的,她就是惱火李淮這樣。


    “大家都知麟國太子有病,還病得不輕,這種事也得老百姓相信了才成。”李淮依舊滿含笑意地看著她。


    陸璿挑眉,“所以你這麽做是為了讓老百姓信服你?”


    還真是狡猾,用百姓擊倒朝中這些敵人。


    “經過上次之事後,他的信譽就一落千丈,父皇保了他一時,卻不知這樣隻會連他自己也受陷其中……如此自尋死路,還用得著我來動手?”


    “你留著李洐果然是因為這樣。”陸璿之前就猜到了些,沒想到這人還真是這樣想。


    四皇子一次又一次的鬧,皇帝為了保住自己的兒子,下的功夫可謂是並不少。


    用四皇子拖垮皇帝,他腦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陸璿突然抬頭靜靜凝視李淮。


    “金醫公子可還覺得滿意?”李淮低首,湊在她的耳朵輕聲說。


    陸璿甩袖,往前走。


    李淮輕笑緊跟而上。


    年初一就鬧出這種事,其中還有皇帝的縱容,現在自食惡果,皇帝心裏又苦又怒,簡直就是自我折磨。


    本該高高興興過年的日子卻染滿了鮮血,劉宏淵堂堂的太尉,竟然為了給自己的兒子報仇做出如此愚蠢的報複,大臣們都不懂他是怎麽想的。


    皇帝則是陰鬱著張臉,冷冷地盯著滿身鮮血跪在殿前的人,心裏暗恨劉家做事不幹淨,讓太子的鐵雲騎殺得節節退敗也就罷了,還被捉了把柄。


    簡直蠢貨!


    大臣們鼻觀鼻,眼觀眼,誰也不說話。


    “啪啪!”


    皇帝頂著一張怒容大力拍打著麵前的黃布鋪就的桌案,讓底下的人連連把腦袋壓低。


    “劉宏淵。”


    聲音壓抑著濤濤怒火,震得大殿簌簌顫動。


    李淮兩手自然垂在前,淡淡看著發怒的皇帝,似乎眼前的一切皆於他無關。


    “皇上,臣無話可說。”不等皇帝審,劉宏淵已經咬牙壓著聲道。


    可聽他的意思,他是不承認自己帶私兵進皇城撕殺皇子了。


    大臣們偷偷觀察了一下皇帝的臉色,發現其雖怒,但此怒卻非彼怒,陰鷙的眼神正死死盯著……太子方向。


    有些人就馬上明白了過來,劉宏淵雖是武官之首,可是也沒有權力帶這麽多的私兵闖進皇城喊打喊殺。


    而且這個對像還是太子,大家都傳劉宏淵失了嫡子整個人都瘋了。


    劉宏淵果然是瘋了。


    一般的世家失了一名嫡子也還能隱怒,怪就怪在劉錫太過優秀又很得劉宏淵的器重,從小就帶在身邊長大的孩子,一子就沒了,難怪會瘋掉。


    “皇上,當務之急是要把四皇子找回來……如今四皇子在帝都城中失蹤,實在是麟國之恥,”四皇子那方的人馬立即走出來,打斷了皇帝的怒火,轉移注意力。


    想替劉宏淵避罪?


    李淮黑眸微抬,朝那說話的臣子看了眼就收回來。


    “哼,四皇子聯合劉大人做下這等喪盡天良的事,實在天理難容,諸位大人不關心一句太子殿下如何,卻急著替他們辯解,爾等又是安的什麽心思。”


    終於是有一個聲音替李淮說話了,而且還當著聖上的麵前把話說得如此直白。


    刹時眾人往開口的人看去,卻是向來極少發言的洪懷辭,禮部尚書洪大人。


    “洪大人何出此言……現今四皇子被潛入的賊人擄走,諸不知是不是他國奸細潛入想要攪亂我朝綱。”


    “攪亂朝綱的隻怕不是外賊是內賊吧。”洪大人涼涼地衝口說了句。


    “洪懷辭你……”


    “啪,”皇帝陰著臉截止了二人的爭吵。


    “皇上,茲事體大,劉大人犯下此等大錯,又傷了無辜百姓實在難推其咎,還請皇上定奪。”殷老丞相突然發話,場麵又是一靜。


    皇帝威嚴的黑眸一眯,盯著殷老丞相,仿佛是要從他的身上看出一點其他的苗頭。


    生怕在他不注意時,連殷丞相都成了太子府的人。


    有部分人見狀,紛紛附和一句。


    皇帝麵部青筋一跳,聲音威嚴冷漠:“殷愛卿,四皇子之事你又如何看待。”


    “回皇上,皇子失蹤必然是要極力尋找,可劉大人明知故犯,犯的還是皇家太子……”殷丞相的話沒說完,但皇帝卻明白他的意思。


    皇家威嚴神聖不可浸犯,而劉宏淵卻明知故犯,這不是同等打了皇帝的臉嗎?


    但皇帝心裏有苦說不出,隻能繃著臉冷冷地盯著置身事外的李淮。


    皇帝低首看著伏在地上的重傷劉宏淵,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打入大牢……”


    “請父皇三思,兒臣可以委屈,但外麵的百姓還等著要個明白呢。”


    一直在沉默的人突然開口,瞬間就把氣氛凝固到了冰點。


    皇帝想要效仿上次的行事,先將人關進牢裏頭避過大風大浪,等風浪過了再尋個由頭將人放了出來。


    對劉家和四皇子的偏心實在太過了,一些不站在四皇子這邊的大臣都覺得心寒了,更何況是皇帝其他的兒子。


    兩個碗端不平,是要出大事的。


    皇帝陰鷙的眼驀地抬起,冷戾地盯著淡淡然的李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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