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醫公子一席話出來,四周看過來的眼神更加燙人了,連陸老夫人都覺得臊人紅臉。


    董氏臉色更是慘白,被陸璿說得恨不得鑽縫裏。


    陸璿的話一點也不客氣,直接諷刺他們陸府從麟國到虞國,都是在利用女兒作威作福,為了富貴,連臉皮都不要了。


    “你既然來了虞國,就是虞國的子民……”陸老夫人一口氣壓下去,厚著臉皮繼續道:“如果不想被皇上的禁衛軍押走,金醫公子還是給德馨公主探一探脈吧。”


    拿虞國皇帝來壓自己?


    如果沒有陸湘這層德馨公主身份,陸老夫人哪裏能在虞國皇城中的貴太太圈裏活動,指不定又有多少不尊敬她了。


    陸老夫人已經享受慣了那種生活,一下子又讓她跌落下去,怎生受得住。


    隻要陸湘重新回來了,再有陸隱在朝中活動,她這個當家老太太位置就能高人一等了。


    其最主要的還是陸湘公主身份,皇帝親封的公主,在陸老夫人看來,就是跟皇室沒有兩樣了。


    “送客,”陸璿見陸老夫人這樣子,隻在心裏嘲諷一笑,擺手,就有人走出來將這對婆媳攆走。


    扛進來的那小箱子被粗魯的丟了出去,嘩啦一下散了一地。


    旁側的民眾雙眼一亮,紛紛爭先恐後的衝上去瘋搶。


    可憐的陸老夫人和董氏被夾在人群中狼狽的慘叫,陸府的人卻沒法施救,反被踩踏或被擠出人群。


    場麵一片混亂。


    陸璿站在台階前,冷漠地看著一幫群眾爭搶銀財的畫麵,身邊無一人阻止,也阻止不了。


    等群眾一轟而散,董氏和陸老夫人已經狼狽不堪。


    讓人嘲諷的是董氏竟然在混亂下意識的將陸老夫人拉過去擋難,陸老夫人人就有些老了,被人抓到前麵折騰,此時臉色鐵青,氣息都弱了好幾分。


    一口氣沒上來,伸著手指向董氏。


    董氏一慌,連忙將抓著陸老夫人衣襟的手鬆開,嚇得往後爬退了兩步,嘴裏慌張地道:“我不是故意的,老夫人,您聽妾身說……”


    “你……你……”陸老夫人一個你字愣是沒說全,兩眼一翻就昏死了過去。


    董氏嚇得手腳發涼,慘白的臉僵硬如石,顧不得滿身的狼狽,急吼吼的朝身後下人叫嚷:“都是死人嗎?還不快將老夫人扶上馬車。”


    董氏一喊,下人們才回過神,連忙將陸老夫人扶上了馬車,匆匆離去。


    身後看熱鬧的百姓莫名地哄笑了起來,對著遠去的馬車指指點點。


    ……


    晚間時候,李淮早聞她在藥堂的事,知道陸璿一直同陸府不睦,當初還苛刻過他們姐弟二人。


    在陸府所承受的那些苦楚,李淮是知道的。


    陸璿雖然整日在藥堂守著病人,對外邊傳聞也能從旁人的嘴巴上聽到不少,還沒等李淮先開口,陸璿就先說:“虞國皇帝這次非常的震怒,牽怒了十三王爺,欲要將其的帽子摘下來,諸臣請命相保。受朝廷百官擁戴,絕對不是這種時候能表現出來的好時機,這些臣子到是上趕著給十三王爺送棺材。”


    正想問她打算拿陸家如何的李淮聞言,輕輕一笑:“這些都是金醫公子的功勞!如若沒有金醫公子的易容術,想要達成這般局勢,迅速攪亂虞國朝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起碼,放在我這裏得花更長的時間去做琢磨。而這其中的風險也會加大,能否成功還也說不定。”


    陸璿被他討好得有點麵皮一熱,回頭瞪了其一眼。


    眼波帶嗔,黑眸中柔媚一現,叫李淮不禁喉間發緊,幽眸深邃,禁不住的往她身上靠了靠。


    陸璿微微轉個身,就輕易的避開他。


    似沒瞧見他眼中深幽,自若道:“如若沒有太子殿下自個的謀劃,我這種下三濫之技哪裏能發揮所長。太子謙虛了。”


    李淮嗅上她身上藥香味,掬起一縷墨發放在手間輕輕玩弄,兩人的動作以最曖昧的距離親近著。


    彼此動作很自然,似做過了千百遍。


    自承認了後,陸璿也在他麵前故作扭捏,學著他,拿著他腰間玉佩捏在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


    “陸隱在虞國雖是中書令,卻被架開實權,並無作用。因此,陸府才如此重視陸湘德馨公主的身份。”李淮伸手把將她帶到大腿上,兩人依靠而坐。


    “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麽?”


    對陸家的事,她半點不關心。


    背叛麟國來到虞國,以金樊那種性子的人,在沒有利用價值的情況下又怎麽會輕易的讓他們繼續存活。


    最有用處的陸湘已經被攆下來了,如今也不過空有德馨公主封號。


    封號是皇帝賜與的,想要什麽時候收回,也是他一句話的事。


    “小的以為公子想聽這些!”李淮嘴中打著諢話。


    陸璿無語地扯了扯他的腰帶,勒了一下。


    一抬頭,不期而然的同他深邃又帶著笑意的眼對上。


    陸璿心中一哼,嘴裏卻也甘心地跟著他的期待問道:“如果我是寧家那位大小姐,首先一定會選擇一個強悍的合作對像。你自己要小心些,近日一定要將我給你的東西帶在身上,使用的法子我也交給了你……別到時候又給我掉鏈子。”


    李淮愉悅地笑了,低首捕捉她的躲閃,很快兩人的呼吸就緊密的交纏在一起,曖昧氣息漸漸充斥內室。


    ……


    虞國皇室已經鬧起來了,但仍舊不夠,在還沒有真正的爆發之前,李淮不可能輕易的放過他們虞國。


    被欺壓了這麽久,麟國也忍耐得足夠久了,這種時機,傻子才會輕易放過。


    在李淮去做他的大事時,陸璿除了給自己製造名聲外,也在讓自己的名聲惡臭。


    那些付不起銀錢的民眾對她是讚不絕口,被收取大量銀兩的人家,雖然家中的人治好了病,卻對她惡意滿滿。


    當然,這些惡意隻能在背後發泄,沒找她的黴頭。


    看著差不多了,陸璿又開始立新規矩,減少了病人,不再大量的收病人。


    否則長此下去,她會吃不消。


    到時候聞名而來的人隻會越積越多,不會隨著時間減少,畢竟這世上窮人比富貴人家要多得多。


    擇重症,避輕病的做法頓時又給她帶來許多不好的話柄,每天仍舊有不少的人前來排隊,希望能夠碰上金醫公子心情大好時自己能被叫上前去探脈。


    然,金醫公子任性的作為叫人咬牙切齒。


    提前離開藥堂的陸璿在樹林內等候不過半晌,幾道身影從不同方向聚集過來。


    “公子。”


    為首一人很年輕,也許是殺戮重,身上煞氣也濃。


    “你帶著人回麟國帝都城,”陸璿並沒有交待任何話,隻將手裏的瓶子遞到他的手中。


    此人不是誰,正是當初陸璿讓離開的白絡。


    白絡攤開手掌心的藥瓶,上麵的小字清晰可見,一閱過,心中莫名有點震驚,卻也不說什麽。


    “我身邊不用留人,帶著他們還有那些東西離開虞國。”她近來收獲並不小,錢財不外露,越快運走越好。


    “我明白了。”白絡收攏住手心的藥瓶,眼神閃過一抹古怪,想要問出的話中途又咽回去。


    不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都在疑惑,金醫公子為何會和麟國太子走到一起,還要暗中助著太子成事。


    白絡是心甘情願跟在金醫公子身邊的,其餘者雖是因為金醫公子藥物所迫,卻也無法阻止他們心中的猜忌。


    懷疑過金醫公子不是麟國人,現在又懷疑金醫公子其實是麟國太子暗中培養的一條狗。


    諸多猜忌,也不會將金醫公子這樣的人放到太子妃的身上。


    沒有看麵前人的表情,陸璿也能猜到他們心中那點想法,說:“等以後有機會,很多想不明白的事都會豁然開朗。”


    被讀到心中想法,麵前的人倏然垂下視線。


    身邊的人已經離開很久了,陸璿才返身離開樹林。


    皇城的樹林離她設立的藥堂並不是很遠,陸璿出來,李淮派在身邊的人也跟著從另外一個角落出來。


    李淮的人總是能做到神出鬼沒,陸璿顯然已習慣。


    “公子,果然如您猜測的那樣,寧家人已經動手了,被我們截住,那些病人並沒有大礙。”


    寧曦被自己這麽對待,一定會找機會報複。


    她早有防備,想要毀她名聲,她就先讓對方先毀掉。


    ……


    寧曦是想要靠十三王爺的勢力碾壓金醫公子,沒料到金醫公子早有準備。


    金樊那裏又三番派人來催,金醫公子的毒藥要是那麽好解她又何必在這裏受這種窩囊氣,上次給金醫公子一擊是運氣。


    結果金醫公子像個沒事人一樣開藥堂,救濟百姓,博好名聲,拿著數不清的錢財。


    “姑娘,金將軍又來了。”


    剛被陸璿的人拔掉自己安排的線,正生著氣,寧曦又聽到下人來報說金樊要見自己。


    不用問也知金樊來幹什麽。


    因要避開虞國某些眼線,寧曦暫居在郊外人煙稀少的宅院裏。


    要方便兩方,並沒有瞞著金樊這邊。


    “讓他進來。”


    欲要拒絕的寧曦又改變了主意。


    兩人在小廳見上了麵,金樊也不廢話多說,冷冷直言道:“到底還需要多長時間,解藥才能出來。”


    在為保小命的前提下,十三王爺和他還要承受著這次風暴的突發,早已分身乏術。


    寧曦這邊遲遲沒給消息,急壞了他們。


    “金將軍在要讓允諾前,是不是也該給對方一點甜頭?既然是合作,卻隻有我這邊吃虧,金將軍,這恐怕就說不過去了吧。”


    寧曦語氣陰沉,也並不懼金樊地迎上他陰鷙的目光。


    兩人驀然一個對峙,誰也不相讓。


    “難道你沒有看到如今局勢對我們很不利嗎?金醫公子拿毒藥製我們,就是為了牽製我們的行動,現在隻要你能給我們研製出來解藥來,還用得著如此討價還價嗎?”


    得罪十三王爺,就會讓那小子付出代價。


    寧曦冷然一笑:“這是你們自己的問題,想要借助我寧家勢力來替你們掃蕩前路,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


    “金將軍,如果我得不到好處,你們也別想得到解藥。”寧曦心情不爽,半點麵子也不給金樊。


    金樊氣得臉色鐵青,卻拿寧曦沒有辦法。


    金樊覺得很邪門,自從遇上了金醫公子後他就沒有一件事是辦得順利的,處處碰壁,還要受氣。


    饒是金樊承受能力再強,也受不住。


    從寧曦近日的表現來看,寧曦確實是非常討厭這個金醫公子的,討厭到要讓他消失。


    卻因為從金醫公子好邊沒有得到實際的好處,反讓她損失了不少,眼看著金醫公子的名聲越來越大,她就是想要阻止。


    奈何,她帶來的人並不是強悍到不可攻的地步。


    對手太強大,又一早就防著她,寧曦隻在那天給陸璿下過一次毒成功外,這些天的破壞根本就沒有半點的用處。


    “寧曦。”


    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擠出來,金樊幽深的眼瞳裏染上濃濃的殺氣。


    既然起不到作用,留著作甚。


    寧曦並沒有錯過他眼中的殺意,卻不懼地迎上去,冷然道:“奉勸金將軍一句,還是想著怎麽把這位金醫公子弄死更為實際。隻要他一死,我立即就給你們解藥。”


    金樊生生壓下心底的衝動,知道寧曦擅長毒,雖然他身邊也有不少製毒的高手,對比寧家的毒術還是有差距。


    加上他身上有金醫公子下的毒,也許隻有眼前這個女人能解,金樊隻能咬牙忍住。


    等拿到了解藥,一切還不是他說了算。


    “既然寧姑娘要說誠意,那也請你拿出誠意來。”


    “請金將軍放心,我既然說能解就一定能解,我不是說過嗎?我們要等一個人……沒有什麽毒是他不能解的。”這算是給金樊一個保證。


    金樊並不知道寧曦所說的那個人是誰,猜測過可能會是寧曦的師傅或是族內的兄弟姐妹。


    “兩位在這裏商量著怎麽對付在下,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乍起,驚得屋裏的人紛紛往院外走。


    門口處,那名絕世無雙的少年正笑眯眯地看著衝出來的人,最後的視線定在臉色不善的金樊身上。


    “都在傳金將軍是位風流人士,寧家姑娘的美貌確實是配得上金將軍的俊顏,二位真是天作之合!貌似神合!在下真佩服!”


    寧曦臉色一變,嗖一下就朝他攻擊。


    陸璿冷漠地收起自己的聲音,同時避開寧曦淩厲的攻擊,這個女人專攻人要害,企圖想要一擊斃命。


    不避不讓,伸手反扣住寧曦的手腕,往左邊擰去。


    眼看著她的手就是廢掉,寧曦身邊的人紛紛架開,陸璿鬆開人退後三步,幾招過,明顯是金醫公子勝了。


    金醫公子根本就不懼怕寧曦的毒藥,來時必然是做好準備。


    寧曦被人扶著退後,冷冷地甩開,肅容盯著前方的少年郎。


    金樊早知金醫公子的身手不凡,再有毒術輔助,更上一層,此時就算他們都跟著一起上了,也未必是其對手。


    陸璿一手負在身後,看著院中人。


    既是禍患,就沒有必要留著。


    捕捉到陸璿眼眸中那抹冰冷,寧曦牙一咬:“她今日出現在這裏根本就是打算將我們一網打盡,金將軍,你還愣著幹什麽,讓你的人將他拿下。”


    這種事根本就不用寧曦提醒,金樊有眼珠子看。


    四周的氣氛瞬間凝滯成固,陸璿就站在院門前,靜靜觀著院內眾人的表情。


    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這麽令人害怕了,讓他們這麽防備著。


    “想必金醫公子也不想本將的事情沒辦完,就讓本將滅口於此吧。”冷凝的空氣中,金樊突然開口。


    陸璿聞言一愣。


    旁邊的寧曦則是不可置信地盯著金樊,然,金樊卻是給她一個意味的眼神。


    沉著臉的寧曦終於是鬆了一口氣,朝金樊點了點頭。


    陸璿並沒有放過他們之間的小動作,不過,她並不在意。


    “金將軍已經準備了好些天了,帳目卻未送到驛館,金將軍莫不是想要拖延時間?”


    “王府數目過大,時日多些又無妨,再者,命已捏在金醫公子的手中,金醫公子還怕些什麽?”金樊幾欲是咬牙切齒的擠出這句話。


    陸璿讚成地點頭,“金將軍說得沒錯,且就依金將軍的意思。”


    說罷,陸璿偏開一道,對金樊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寧曦柳眉一擰,眼看著金樊繃著臉,帶人離開。


    “現在隻有我們二人了,寧姑娘。在下很想知道,是誰讓你來的。”


    “不過是瞧你不慣,對勝過我的人,就是想要將對方拉下來……”寧曦自覺自己的做法很正常,並沒有什麽異樣才是,金醫公子又是從哪裏得出這種結論的?


    陸璿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前後她的做法確實是以同行為由動手,看似不經意,可仔細一想,寧家根本就沒有必要從麟國跟到虞國。


    在麟國時還有一個韓家作為理由,那在虞國呢?難不成寧家和虞國皇室有交集?這種話騙鬼都不信。


    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有人派了她過來,目標還是自己!


    說到一半的寧曦突然抬頭,瞳仁微縮,朝著陸璿的身後望去。


    陸璿察覺有異,驀然轉身。


    從院門往外看出去,老遠的,陸璿就看到一道淡色的身影朝自己慢步走過來,須臾,人已至眼前。


    陸璿墨瞳倏然一縮,冷冷道:“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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