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


    李國公能安然無恙活到現在實屬不易,此時聽國公夫人所述,竟一時氣得差點暈厥。


    “不是叫你小心些嗎?這種時候你想要摻和進後宮那些事,太子要登基遲早的事,到時候首當其衝的就是國公府。”


    國公夫人被國公爺訓斥,心頭也窩火,不敢在丈夫麵前大聲,隻能將氣撒在嫡二房那邊。


    “玉姐兒突然衝出去,就算妾身有幾雙手也拉不住人,當時太子妃和諸位都眼睜睜的看著,妾身哪裏敢明著站出去阻止,不是要打太子妃的臉麵嗎?我們國公府隱忍多時,為的就是保太平,妾身知道。可是老爺您可想過,如果太子非要治國公府的罪,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夫人何出此言。”國公爺也是聰明人,又會審時度勢,否則也不會讓國公府安安靜靜的佇立在帝都城中心經久不衰。


    “玉姐兒還在宮裏頭,太子妃想要折騰點什麽罪名來,就能治國公府的罪,抄了國公府。”國公夫人最精於算計,心眼多,這對夫妻到是很合拍。


    其實說白了,兩人都是怕死的。


    倘若有一天兩人隻能活一人,絕對會第一個先開口出賣對方。


    國公爺眉宇一蹙,“就算是這樣,國公府也能摘除了二房,清廉立身。”


    國公夫人卻不覺得如此,“恐怕太子殿下不會給老爺這個機會。”


    “這是自然,但總有法子治他的,”國公爺氣定神閑地道,像是心有溝壑,早將太子算計在內了。


    國公夫人見丈夫神情,心思飛轉。


    太子並未大動幹戈,可攔路的都扯掉了,唯剩那些根基極龐大的世家和朝中中立的朝臣,像四皇子之流都被扳倒,現如今的皇帝和皇後生不如死的關在宮中。


    死不讓死,活不讓好好話,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老爺,您這是……”


    “他若敢有動國公府的念頭,好叫他知曉國公府也不是他李淮能惹得起的,”說罷,國公爺倏地眯眼,回頭盯著心思轉動的國公夫人,“你自己收著些,不要讓人捉了把柄,否則為夫也救不得你。”


    國公爺的聲音和眼神叫國公夫人遍體生寒,他這話的意思是說,如若連累國公府,他會毫不猶豫的舍棄她這個糟糠嗎?


    窗外一道身影飛快的離開,朝著自己的寢室衝去,此人不是誰,正是抑鬱多時的李世子李臨桉。


    自從很久之前的事發生後,國公爺就命令左右隨從隨時盯著李臨桉,不讓出府半步。


    一直到現在,才稍微放鬆一些,想著他近段時間乖了許多,國公爺以為他想通了。


    “世子爺,”李臨桉的貼身隨從易槐小心翼翼地關了門,回頭看到臉色不佳的世子,說話的聲音壓得更低。


    “你先下去吧,過會兒本世子還要向父親請個安。”


    “這……”


    “下去。”


    “是。”易槐小心的退出屏風,又極為小心的關上門。


    李臨桉呆坐在房中許多,陰鬱的眼神閃爍著,父親那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握有李淮的把柄?所以李淮才會一直沒敢對國公府動手。


    一定是這樣。


    李淮,隻要能拿這些扳倒李淮,且看他如何還能居於高位。


    陸璿,陸璿……


    腦子裏每每回響這兩個字,他的心就跟被抓了一樣,得知她竟是金醫公子時,他的心更是砰砰直跳,本來這樣的一個傳奇女子是屬於他李臨桉的,都是因為李淮。


    埋在袖子裏的雙拳握得咯咯直響,眼裏也愈發的冷嗜了。


    昨日廊台聚宴後,陸璿就覺得渾身不得勁,果然和那些女人沒法周旋起來,要是李淮也像那些皇帝一樣三千佳麗,她絕計是不可能久呆皇宮。


    因為,她實在不適合應付這種情況。


    “太子妃若是乏了,就睡會兒吧,”奶娘正給陸璿揉著穴道,見她一雙眼要閉不閉的,好笑道。


    陸璿撫著肚子,搖頭,“這兒不讓睡呢,亂動,可能是想出門走走。”


    “太子爺說了,不管小皇子怎麽鬧也要讓太子妃休息好。”奶娘一提起這些,不禁覺得好笑。


    太子爺是真心對太子妃好的,瞧這,都吩咐了什麽話。


    母子一體,哪裏能壓製得住,也是太子爺無理取鬧。


    “他到是體貼得很,改日也叫他懷一個試試,”陸璿輕嗤。


    旁聽的宮人都不禁捂嘴偷笑,突然覺得太子爺和太子妃果然是天生的一對!


    躺了一會矮榻的陸璿實在躺不住了,坐起來,“鬧得厲害,出門走走吧。”


    其實她心裏也煩悶,一個人窩在宮裏,腦子容易胡思亂想,現在她真心能理解那些古代女人為何那麽專攻於心計。


    全是被憋出來的。


    整日沒事幹,不想著算計誰還能做什麽。


    現已入冬,正是冬風凜凜之時,宮人們趕緊給她拿孤裘披上,陸璿也不嬌情,能保暖的自然不會舍掉。


    “太子妃要去何處?”


    往後宮走的陸璿突然停住了腳步,她往後宮走幹嘛?後宮除了皇帝留下的妃子外就是公主皇子了。


    說來皇子也就留有那麽一兩個了,其中一個還是淑妃所出的十一皇子,前麵的幾個公主都被李淮安排嫁了出去,就留下十一皇子和還未達適齡的三位公主。


    都是不到十歲的小孩子,她去了也沒法說話。


    至於妃子嘛,她不覺得自己有和她們共同的言語,除了去吵架顯擺外,還真沒什麽了。


    所以,她義無反顧的往前朝走去。


    “太子妃,此時殿下還在上朝事,不如等朝散了再過去,”馮嬤嬤當即阻止。


    這也不行?


    “出宮吧,”陸璿又返向另一條通路。


    一聽出宮,奶娘他們臉色立即一變,如臨大敵。


    馮嬤嬤早得了太子爺的指示,連忙吩咐一聲:“快去把穩婆和寂離侍衛他們叫過來,準備好暖爐,褥子,馬車……”


    陸璿嘴角一抽,歎息:“我就在宮裏走走,不用這麽麻煩了。”


    隨著這句話落下,所有的行動都靜止了,陸璿順著呼呼的北風方風走去,不知不覺已穿過條條的宮道進了國子監的門檻。


    國子監設立得很寬敞,陸璿就在外圍處走動,再往訓練的沙場走。


    場上有不少世家子弟正在受武師訓練,遠遠的看到陸璿一行人走來,都停止了動作。


    陸璿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


    因太遠,他們隻看到手勢,卻仍舊沒敢動。


    “去和他們說一聲,”陸璿站定,無奈道。


    身份高也有身份高的煩惱啊,還是賺銀子來得愉快。


    綠袖充當傳話侍衛,走上去和武師說了幾句,他們才繼續,卻比之前更加的賣力了許多。


    知道這些人拘禁,陸璿隻好站定冷風中,對身邊的馮嬤嬤說:“李玉的事都妥了?”


    “已經請了好幾個教養嬤嬤重新教規矩,等人出來,就能還國公府一個規規矩矩的嫡女。”


    馮嬤嬤緩聲道,卻叫旁聽的人冷不伶仃的打了一個寒突。


    想要勾引太子的下場就是如此,曾起過半分心思的綠袖回到這邊,正巧聽到馮嬤嬤這句,身子微微一僵,規規矩矩的站到陸璿的身後。


    “這樣很好,”陸璿沒再問下去,至於什麽時候還,那就看李玉的表現了。


    這段時間對李玉來說,絕對是折磨的。


    走到欄邊,從上往下俯視,並沒有多會兒就能看到被簇擁著出來的陸疆,身邊安安靜靜的站著一個殷墨。


    景案並沒有在,陸璿視線定了定。


    殷墨似感覺到了陸璿的注視,抬頭,遙遙衝她彎身行禮,這是感謝的意思。


    是高氏的原因。


    陸璿見了,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九少爺和殷少爺的感情真好,”奶娘不禁笑著道一句。


    “感情太好,未必是真的好,”陸璿瞥了眼被圍繞的陸疆,轉身離開,“也該讓疆兒出去走走了,總是窩在這裏受人追捧也不是件好事。”


    而且也能遠離殷墨,或許時間久些了就會好了。


    奶娘有點不明白陸璿話裏的意思,聲音下意識的壓著道:“要將九少爺叫住嗎?”


    “就在前麵的亭子坐著,等他得空就讓他單獨過來一趟,”陸璿特別的說單獨二字。


    奶娘一聽就知道意思,帶著一個宮女往後麵走。


    聽說陸璿來了,陸疆連忙推了同窗們的邀請,帶著殷墨就要隨奶娘一起走。


    奶娘道:“太子妃的意思是讓九少爺自己過去。”


    陸疆回頭看殷墨,一個人過去?


    隨即,陸疆想起姐姐的話,不禁陷入一陣沉思,笑著對殷墨道:“那殷大哥你先和他們一起去吧……我見過姐姐後再回頭找你們。”


    殷墨卻道:“在這裏等你。”


    “還是不用了,殷大哥隨他們過去吧,待會兒我就過去,”陸疆黑亮的眼睛直盯著殷墨。


    殷墨看了他半會,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陸疆到亭中見到陸璿,嘴角的笑容忍不住高揚,“姐姐。”


    陸璿一個抬手,亭中左右的人都散出去,背著身各守其位。


    “累了嗎?”陸璿親昵的拉過陸疆的手輕聲問。


    “不累,姐姐交給我的心法我一直都有在練習,而且跟著武師們習武也有很大的進步。”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陸璿看著自家弟弟越長越漂亮,靈氣動人,心裏高興。


    陸疆這種典型的笑麵虎樣子,陸璿很喜歡。


    屬於隻能他陰人,別人別想陰他的類型,以後不會吃大虧,但若感情用事,那就真的折進去了。


    陸璿有點擔心。


    “姐姐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你眼睛到是銳利,”陸璿輕笑一聲。


    陸疆陪著一笑,也知道自己這樣猜測著姐姐的心思不對。


    “如果現在讓你離開國子監,肯嗎?”


    “離開國子監?可是姐姐出什麽事了?為何要離開?”陸疆一聽,臉上笑容就斂住了,緊張問了好幾個問題。


    “是我想要讓你到外邊發展而已,不用大驚小怪,以我現在的身份誰敢讓我出事?”


    “姐姐的意思是?”


    “並不是國子監不好,隻是姐姐想讓你看看外麵的天空,願意嗎?”陸璿再問。


    “是不是因為最近奉承我的人多了,姐姐要讓我遠離,以免蒙了心誌?”陸疆問。


    陸璿隻笑不語。


    “如果我不想離開呢?姐姐會逼我離開嗎?”陸疆愁著眉問。


    “不會,”陸璿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之前我不會現在也不會,隻是問問你罷了。”


    “姐姐想送我到何處?”


    陸璿一愣,對上陸疆黑亮如星的眼睛,裏邊清澈如水,不摻雜任何東西,是認真的問這話的。


    “煊國東山書院。”


    “好,等我的外甥出世了,我就離開,”陸疆並沒有拒絕。


    這讓陸璿有點訝異,再看少年堅定的眼神,陸璿笑了,“其實你可以拒絕……”


    “我拒絕姐姐一定會同意,但我也想過了,想要做大官,一定要看清局勢,隻窩在麟國帝都城,對我也有所局限。姐姐貴為太子妃,對我常時的所為也有影響。”


    比方說,奉承他的人越來越多了,連武師教導都留了三分力,說得上是不盡心不盡力了。


    這就是對他的局限,而且離開,了解外麵的東西再回到麟國,於國於己都有利,何樂而不為。


    “很意外你能說出這番話,可你有沒有想過,因為金醫公子的名聲會讓你受到各方的壓力甚至是襲殺……”


    “我有姐姐教導的武藝和醫理,能護自己。再者,若想要強大,這些東西都必須經曆的。姐姐,我不怕!”陸疆仰起漆黑的眼睛,迎上陸璿笑意深深的黑眸。


    “我的疆兒真正的長大了,放心吧,煊國那裏我會打點好,隨行的人都是我的人,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會讓你吃半點虧。”她準備派白絡等人去煊國占據窩點,替陸疆備一條安全通路。


    陸璿聞言,欣慰不已,轉而又想到了什麽,道:“殷墨呢?”


    “殷大哥嗎?他有自己的路走,”陸疆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


    陸璿看著弟弟的狐狸樣,搖頭笑了笑。


    “姐姐,我的外甥什麽時候出來。”


    “快了吧……”


    “過冬後就出來了吧。”


    “嗯。”


    ……


    陸疆從亭子那邊出來,不意外的看到等在那裏的殷墨,站在冽風中的少年像一根鐵杆般,挺拔如鬆。


    殷墨長高了很多,陸疆的個子長得並不快,站在殷墨的麵前還得仰頭看人。


    “殷大哥,我外甥出世後我就要離開了。”


    “去哪。”殷墨很平靜地問。


    “東山書院,”陸疆微笑著說。


    “什麽時候回來。”


    “無歸期。”陸疆嘴角仍舊噙著淡淡笑意,眼神很深,像一個老成的小老頭。


    “嗯。”淡淡的嗯字溢出。


    “等我歸來,殷大嫂也該給殷大哥你生一堆娃了!”陸疆清澈如水的眼,看著殷墨調侃道。


    殷墨抿了抿唇,點頭:“嗯。”


    ……


    陸璿做完所有的安排,才歸於平靜。


    李淮半夜回到寢宮仍見她坐在燈前撰寫著醫書,這些醫書統統都落到了陸疆的手中,每一本等陸疆學以自用後都會毀去。


    隻是這些,陸璿並不知道。


    “給陸疆安排去煊國的路子為什麽沒讓我插手,”李淮握著她拿筆杆的手,傾身下來,“晚了,該歇息了。”


    陸璿往椅後靠,可以通過一道椅背感受他傳遞的溫度,“總是要試著讓他走出去。”


    “也罷,就讓他好好的走一遭,”李淮並沒再過問陸疆的安排,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放到柔軟的大床上,“璿兒。”


    “李淮……你是不是遇什麽事了?”感受他的不對勁,問,“朝上的事?缺錢了?”


    李淮輕笑,將腦袋埋在的脛骨上,“我有那麽差勁嗎?就是想要好好的抱抱你。”


    側著躺下來,將她整個身子抱在懷裏,一手放在凸出的大肚子上。


    “說實在,挺差勁的。”


    “哦?和尚比我強?”李淮眯起危險的黑眸。


    陸璿笑笑,“但我不喜歡和尚。”


    於是李太子心滿意足的抱著她睡了過去,從炎國回來後他就沒有好好的歇過,處理朝政每天能睡的時間實在太少了。


    天還未亮就得起身上早朝,這皇帝還真不是人做的。


    第二天,陸璿從李淮的懷裏醒來,眨了眨眼,意外不已:“你沒上早朝?”


    “今日我偷個懶,讓老五去處理了。”


    對上李淮賊似的笑,陸璿無語了,五皇子一定很恨他。


    有李淮的陪伴,陸璿心情不知為何好了不少,不再鬱悶就是了。


    難得李淮偷懶,夫妻二人就低調的出宮,直行到韓家的新府邸,剛好今天韓冰容過府看望大嫂,陪同一起當然也有蔣玉惜。


    韓府的下人看到挺著大肚子的太子妃從馬車上下來,陪同的還有戴著麵具的錦衣男子,不用猜測,兩人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


    太子和太子妃同時駕到,整個韓家都驚醒了起來,忙碌的下人更加的忙碌了。


    韓傅析聽聞太子攜太子妃進府,驚喜著連忙整理衣裳,拉著韓冰容和蔣玉惜出來見駕。


    臥在榻的韓少夫人也在下人的攙扶下勉強的下地,衝著進來的兩位高貴的人物行禮。


    韓傅析看到臉色發白夫人,心裏不忍,卻也沒敢越過去將自己的妻子扶起來。


    “韓少夫人體弱,韓大少爺在等著什麽。”陸璿進門,就看到伏地跪著的病人,淡淡道。


    韓傅析感激地看了陸璿一眼,連忙上前將地上的韓少夫人抱回矮榻上。


    韓少夫人一邊忙告罪,生怕太子心裏不舒爽治韓家一個大罪。


    “是我們唐突了,韓少夫人好好躺著吧,”陸璿在李淮的攙扶下也坐到了軟椅上。


    韓少夫人宋雪兒這才大著膽子抬頭瞥了陸璿一眼,這一瞥,就愣住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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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架空,寵上加寵的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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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路二:本小姐是才女


    霜落:我長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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