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把那人的出事當回事的陸璿依舊睡得好,吃得好,沒任何影響。


    若說有影響,就隻有韓家少夫人時不時給她遞請的帖子,還是以韓傅析的名義見她。


    韓少夫人不能輕易出門見客,雖是實際,陸璿暫且不想見韓家人。


    李淮時常抽空回到這邊陪她用餐,以古代的男性來說,已經非常不容易了,這是寵愛的表現,還是那種非常非常寵。


    過年之前,陸璿接到了來自蔣老的請見。


    按理說自己回到帝都城該先見過蔣老才是,她卻當作蔣老這個人沒存在,刻意的隔斷了。


    陸璿回了蔣老一句話。


    第二天,陸璿拒了所有進宮的命婦,自己帶著人去了蔣府。


    一進蔣府,就有人通報了進去,很快,那位年邁卻還硬朗的老人家親自走出來迎接,在看到蔣老放低此般姿態時,陸璿就知道自己並沒有多想。


    蔣老是真的不得不接納自己,或者是她多想,他是真心接納自己而非被情勢所逼。


    然,陸璿卻想太多了。


    蔣老是被情勢所迫,不得不接納。


    陸璿伸手將要行禮的老人家托住,因大著肚子,實在沒法做太多的動作。


    “蔣老不必如此,按輩份來說,您還是我的外公。”


    聽到外公二字,蔣老眼中微動,將陸璿請進府內。


    陪同的有蔣玉惜和韓冰容。


    上了溫水,陸璿連喝了兩杯,蔣老率先開口:“玉惜的事情,老夫聽說了,太子妃不必介懷。”


    陸璿愣了下搖頭:“蔣老多想了,蔣姑娘並未對我做過什麽錯事。”


    她根本就沒放心上,蔣玉惜是有心計,但還不夠深。


    基本上在她陸璿這裏使不上,隻能說是聰明,到底蔣玉惜並沒有真的害自己,隻是有些作為令人討厭罷了。


    他們猜不透陸璿的心思,自然要一番猜測。


    猜她心裏邊想什麽,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蔣玉惜抬眸觀了陸璿半晌,說:“爺爺,我同嫂子還有些繡活要討教新進府的繡娘,就不打擾您與太子妃了。”


    說罷,拉著韓冰容離開。


    出了正堂屋,韓冰容不由道:“為何拉著我離開。”


    “嫂子難道沒看出來嗎?有些話太子妃並不想讓我們聽著,爺爺這次出麵將太子妃請過府,想必也有些一直不想說的話同太子妃說。”


    說著,蔣玉惜的眼神不禁暗了下來。


    “是我的錯,沒能幫著蔣家也罷了,竟然還拖累了爺爺。”


    如果不是她犯錯誤,爺爺也不可能會舍下老臉麵對太子妃。


    韓冰容知道蔣老一直不喜歡陸璿的事,也知道這次蔣老為了蔣家舍著老臉賣陸璿一個好,別不是等她們離開,裏邊就吵起來了。


    韓冰容擔憂的回頭看了幾回,道:“我還有幾個圖樣未完成,你先過去看看吧。”


    “如果我也能像嫂子有這樣的能力之技,也不用如此了。”蔣玉惜苦笑一聲,和韓冰容分開走。


    回到屋中,韓冰容讓婢女秋瑤拿出昨夜自己趕畫出來的圖紙展開,又在複雜的線圖上增了兩處,卷成軸子裝進軸套打發人送進了樞密院。


    蔣文高接到韓冰容拿來的機括圖,不禁喜上眉梢,當即就呈到了李淮的案頭上。


    李淮隨時掃了幾眼,就交回到了蔣文高手中,讓他著手去做。


    殺傷力強的兵器,他們麟國是必然儲備的。


    對於韓冰容這一招示好,李淮並沒有拒絕。


    “蔣老不用拐著彎,直接和我說明白,”陸璿緩聲道:“我也大概能猜到蔣老想要說些什麽。”


    蔣老深邃鋒利的視線掃在她的身上,以前或許沒發現,現在卻看到了這女子不同一麵。


    沉靜,太過沉靜了。


    以前所看到的與年紀不符的地方,現在都得到了解釋。


    金醫公子,那個少年人也有這樣一雙眼睛,為何那時就沒有看出來。


    如果不是說破,誰會將兩個不相幹的人連係在一起。


    “既然你早猜到,老夫也就直言,太子是為麟國君主。雖然太子妃已懷有小皇子,但皇室子嗣不能過稀,給江山社稷帶來堪憂……”


    “所以蔣老還是要我同意李淮娶妾是嗎?”陸璿淡淡地接了一句。


    原本以為蔣老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沒想到還是如此想法,今日她就不該來,她已經表現得很明白,不會鬆口讓李淮再有第二個女人。


    她能理解蔣老這麽做的原因,卻不代表她會妥協這樣的做法。


    蔣老眉頭微蹙,“太子殿下雖然要繼正統,子嗣方麵的必然還請太子妃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當然,如果蔣老能夠說服太子廢了我,從此之後我陸璿隻做遊曆天下的金醫公子。”陸璿容色一冷,說出最後決絕的話來。


    隻要李淮敢娶,她就會永遠的離開麟國。


    想到李淮為了陸璿追到煊國,又不顧一切的折向炎國,完全將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如果陸璿真的離開麟國,李淮會不會再做瘋狂的舉動,直接棄了皇位的繼承權,追隨陸璿而去。


    蔣老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也聽說過佛迦院那位退讓太子尊位的原因,仍舊和陸璿有關係。


    連炎國太子都那樣做了,可見陸璿此人的魅力有多大。


    蔣老連連皺眉,此事根本就行不通,除非李淮真的把放在她身上的心收回去,但,這可能嗎?


    “男兒三妻四妾屬正常,為何到了太子妃這裏就不能了。”蔣老實在無法理解。


    “蔣老呢?當初為何沒有娶上一堆的女人生一堆的孩子,也不至於讓蔣府落得這般下場。”


    蔣老臉色一變,“陸璿。”


    惱羞成怒的拍一桌子,陸璿卻並沒有被嚇到,黑幽如墨的眼睛直視著蔣老,說:“蔣老還是直接找太子說道說道吧,或許能把太子說服也不一定。”


    她就是如此的霸道,他們又能奈何?


    蔣老臉色發沉,盯著陸璿的眼神相當銳利。


    其實蔣老一生也娶了三個女人,隻是二十年前發生了一件事,導致蔣府家破人亡,最後隻剩下他們爺仨。


    陸璿剛才的話無疑就是狠戳了蔣老爺子的心窩,讓他露出痛色。


    那些陳年舊事,誰也不敢在蔣老爺子麵前提起,陸璿到好,直白的揭人傷疤。


    陸璿又何償沒有聽說過這些傳聞,隻是她氣到了而已,覺得蔣老簡直就是老頑固,不知變通。


    “既然我與蔣老爺子無法繼續溝通,話還是不要再繼續了,”陸璿無視蔣老冷漠的注視,起身道。


    “就算老夫不提這事,朝中大臣必然也會給太子壓力,難道太子妃就忍心讓太子受各方逼迫。”蔣老的聲音這時突然響起,阻止了陸璿離開的腳步。


    她緩緩回身,看著蔣老道:“我已同您說過,如果太子放棄了,陸璿隻能是金醫公子。”


    放下這話,陸璿毫不猶豫的離開。


    蔣老盯著門口好一會,伸手揉了揉眉心,似疲憊不已。


    坐著晃悠悠的馬車離開的陸璿心情也不甚好,成自己之美又想別人讚成,很難。


    換她坐在蔣老的位置,未必能這樣好聲好氣的說話。


    陸璿嘴角的笑微苦,對坐在身邊的馮嬤嬤道:“此事,我是不是做錯了。”


    馮嬤嬤一聽還得了,這可是太子妃頭次問自己這種事,斟酌一二後道:“太子妃這麽做自有太子妃的道理。”


    “道理?”陸璿輕笑,“在他們的眼裏,我就是沒道理的。”


    如果講道理,何必這要霸道著。


    陸璿心裏這般想著時,挑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黑眸微微一眯。


    馮嬤嬤見狀,道:“太子妃,可是有什麽不妥?”


    陸璿搖了搖頭,說:“馮嬤嬤找幾個人看著國公府。”


    “太子妃?!”馮嬤嬤一聽,不由得有些慌了起來。


    難道……


    見馮嬤嬤的樣,陸璿不由好笑道:“國公府雖然一直置身事外,遇險又將身邊的人甩得幹幹淨淨,現在太子分身乏術,國公府有些動靜總該是要好好握在手裏才能安心。況且,有些事情,女人做起來更順利些。”


    聽陸璿一言,馮嬤嬤就心安了。


    將一個高手派出去,指不定就被人快速的找出來了,派一個不會武的丫頭走動,反倒是降低了人的警惕。


    “回宮後再做安排吧。”陸璿擺手道。


    “是。”


    馮嬤嬤半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前朝的事,陸璿並沒有插手,所以並不知道早在太子親禦皇權時就有人上奏,請太子納妃充足後宮了。


    太子坐著皇位,與帝王無異。


    陸璿又直接住進了皇帝的寢宮,不合規矩,又有人諫言讓陸璿搬入中宮。


    左左右右兩件事的反複上奏,李淮已不知在金殿中發了多少回的怒了,但這些頑固的官員就是不怕死。


    甚至還有人來了一個以死相逼,氣得李淮讓他當場撞柱子,人暈後就直接送太醫院,次日那名大官員不進朝,李淮狼毫一揮,下諭罷了此人的官。


    自那之後,這樣的聲音就少了許多。


    但仍舊有人敢諫言,李淮每次隻當沒有看到。


    今日,李淮被殷老丞相一個折子給惹惱了。


    回到寢宮這邊卻滴水不漏的將蔣文高又拿回來的第二稿給陸璿看,是蔣文高特地讓人描繪一遍送來的,現在蔣文高辦事到十分的到位。


    “機括稿圖?”陸璿扶著他的手,站在桌前,看著展開的圖紙,好奇的看了許久,“真不愧是韓家出來的千金小姐,這等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愛妃之才,那才是無人可匹敵的,”李淮笑著道。


    “今日去了蔣府又將老爺子給氣著了,說了些過分的話,”陸璿一邊低首看圖紙一邊道。


    李淮聽了,道:“外公的脾氣算是極好了,能惹得他生氣,必然是因為我的事,委屈你了。”


    陸璿斜了他一眼:“委屈到談不上,現在委屈的是你。被我霸著不能娶三千佳麗,朝官為難。”


    雖然李淮不說,陸璿也能猜得到,就算猜不到,宮內打聽一下,就知道前朝發生的大小事了。


    “三千佳麗不及愛妃的一半,要了又有何用。浪費庫糧不說,還鬧心傷肺,”李淮笑得邪氣,“愛妃以為然否。”


    “原來是因為沒錢養了,並不是不想養,”陸璿再斜他一眼。


    “現在為夫靠著愛妃贍養,全憑愛妃做主,哪兒輪得到為夫說話,”李淮手癢癢的環著她的肚子,輕撫著。


    聽他說出甜蜜的話語,陸璿心裏邊像是浸了一塊密糖,甜滋滋的!


    “他來過了。”


    正是甜蜜時,陸璿突然臉色一正,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李淮愣怔片刻,明白過來她說的是誰,身形一僵,“可有對你失禮。”


    陸璿搖頭:“未曾。”


    “那便好,”李淮並沒有再追問下去。


    殿內突然安靜了一下。


    陸璿動了動被他越抱越緊的力度,輕聲道:“如果你想見的話,並不是沒有法子。”


    李淮搖頭,聲音有點冷:“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愛妃不必去管這些。”


    “好,”陸璿知道李淮心裏怪著那個男人,不再準備接納,不管是什麽原因拋棄了他,李淮都不會原諒。


    “把佛指交回去吧,佛迦院的東西,我們不必拿著。”


    陸璿一聽,覺得有理。


    佛指可以不要,但佛迦院下麵的那些東西,她還是十分想要啊。


    前佛迦院的主人已經醒了,應該也會重新恢複吧,陸璿眼中頓時暗淡了下來,滿臉的遺憾。


    當時要沒有那種事情發生,或許她就可以牽著李淮的手下去搬金子了。


    李淮一低頭就看到她這幅樣子,聯想到密院裏的那些金銀財寶,李淮想不知道她心裏想什麽真難。


    他的愛妃就是可愛!


    情不自禁的扳起她的下巴,一記熱吻覆上。


    陸璿扭著身子回應著他,殿中的燭火跳躍了一下,晃了緊密貼在一起的暗影。


    ……


    次日早朝,五皇子急匆匆的從宮外進來,李淮剛從寢宮出來,總管太監於江就白著臉色將手裏的一個密信紙條交到了李淮的手中。


    見其臉色難看,李淮凝眉展開一看密信中的消息,幽邃的黑眸猛然一收縮,捏碎手裏的密信,聲音冷成渣:“查,孤要這人永遠消失。”


    於公公心頭大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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