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與桃之所以敢忽然對韓忍下手,一是因為她不喜歡異性的肢體接觸,二是因為莊扶南來了,她莫名地有了底氣。


    把韓忍踹倒在地後,周與桃挑了挑眉尾,滿臉的囂張不耐煩,“小屁孩兒,別鬧。”


    黑色的短發貼著她的臉一縷一縷的,像硬刺。


    一米八幾的少年歪倒在地上,雙眼瞪大,像被人定住了一般,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硬生生將到嘴邊的髒話咽了回去,隻剩吃驚。


    這眼神,這語氣,這不是周與深,這是姐姐!


    “姐……”韓忍張開了唇,嘴裏立刻被人塞了個大雞腿。


    田小鬆忍痛割愛,貢獻了自己的寶貝雞腿,大聲喊道:“小韓哥,請你吃雞腿!”就怕這人再多念一個字。


    “唔。”韓忍嘴裏含著雞腿,也不取下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周與桃身上。穿著一中寬大校服的假小子跨過他,跟著莊扶南有說有笑地走了。


    她的背影瀟灑利落,奪人心魄,活脫脫是愛情的模樣。


    他到底是誰?是他還是她?


    韓忍揉了揉眼睛,想要仔細再看看,可惜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他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扯了塊雞腿肉在嘴裏嚼了嚼,神情凝重。


    宋毛子看他不說話,小心翼翼開口道:“小韓哥,剛才那都是意外,周與深太陰了,竟然趁你不注意偷襲……”


    韓忍的玻璃心小脾氣是十裏八方有名的,每次挨錘了都要人哄哄才能放下心結。可今天宋毛子剛開口就被韓忍打斷了——“不許你這樣說她。”


    宋毛子:???


    “她是最好的。”韓忍望著周與桃消失的巷口,露出了淺笑。他原本就長得好看,這會兒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著實是嚇傻了小弟們。


    宋毛子心驚肉跳,低聲朝旁邊人小聲逼逼:“剛才腦袋沒著地啊,怎麽又這樣了?”


    韓忍放下雞腿,眉目忽地就森冷了起來,“說什麽呢?大點聲讓我聽聽。”


    看到韓忍恢複正常,宋毛子急急解釋道:“小韓哥,那可是咱死對頭周與深啊,你被人一腿撂倒還說他好,這,這很詭異啊!”


    韓忍拿著雞骨頭毫不客氣地給宋毛子腦袋上來了一下,“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不是周與深,那是我的水蜜桃!”


    周與深活人變水果了?


    韓忍又給宋毛子來了一下,“周與桃!她是周與桃,我的水蜜桃!”


    宋毛子大夢初醒,滿臉寫了不相信,“小韓哥,你是不是想姐姐想瘋了,男人也能看能女人了。那就是周與深啊,那一臉叼樣,舍他取誰?”


    剩下幾個小弟紛紛附和,堅稱那就是周與深。


    韓忍煩躁地咬碎了雞骨頭,眾人皆醉他獨醒,“那就是周與桃,剛才她那個眼神,那個語氣,我心裏的小鹿撲通撲通跳,那就是初戀的感覺,我怎麽可能認錯?”


    宋毛子和餘下幾位交換了一下眼神,敷衍道:“對對對,那就是周與桃。”


    紅發帥小夥將手中的骨頭殘塊隨手丟進垃圾箱,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他擦擦手指,眉眼含笑,“從明天開始,我天天都要去一中蹲她,蹲到她答應做我女朋友為止。”


    宋毛子看了一眼春心萌動的校園惡霸,勸阻的話在嘴裏轉了個圈咽了下去。


    “行,你說蹲咱們就蹲。”


    周與桃和莊扶南並排走出小巷的時候,天空已經被染成了暗調的金粉色,嘈雜小吃街五彩燈牌被點亮,幾點光芒落在莊扶南的臉上,明暗交織,像一個飄在水麵的夢。


    周與桃嘰嘰喳喳,猶如電線杆上扭動肥脖子的小麻雀,“莊扶南,你怎麽突然來了,是不是從校門口就一路跟過來了?看到我有危險,第一時間就替我出頭。”


    莊扶南掀起眼,細又長的黑色睫毛像劇院裏拉開的序幕,吸引著觀眾的目光。他腳步散漫,語調也沒什麽波瀾,“路過。”


    “我才不信。”周與桃有些自得地晃晃腦袋,原本有幾分淩厲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莊扶南認真道:“真的路過。”


    行,我就當你死鴨子嘴硬。


    後街有一條小道,直通到一中後門,周與桃要回學校,莊扶南要去上班,倆人有一段順路。至於田小鬆,又重新排隊買現炸雞腿去了。


    小道上沒人,周與桃雙手插在口袋,眼睛正盯著旁邊舊牆裏爬出來的爬牆虎,就聽到莊扶南問了一句——“剛聽韓忍的話,你還有個姐姐?”


    周與桃還算得上歡快的腳步停了。


    莊扶南沒打算放過她,幹脆也停下步子等她的答案。


    夏天的蟬鳴悠長,周與桃僵硬地轉過頭,衝著莊扶南假笑了一聲,“對呀,我有個姐姐,你才知道嗎?”


    她的短發對於女生來說算短,但是對於男生來說就有些長了,扭頭時飛起的發絲,有幾根擦到了莊扶南的臉。


    莊扶南的表情很微妙,有幾分笑意,有幾分試探,他向左微微歪了歪腦袋,有些無辜地說:“我不知道,沒聽你說起過。”


    這事確實不能怪他,畢竟周與深和莊扶南不和全校皆知,更為貼切的說法是,周與深單方麵看不慣莊扶南。他們的關係根本到不了相互通報家庭關係的地步。


    周與桃很刻意地鼓起蘋果肌,抓了抓後腦勺的短發,“哦?這樣嗎?那你現在不就知道了。”


    莊扶南看著她四處躲閃的眼睛,從鼻腔裏發出一聲短促的“嗯”,而後鄭重道:“我知道了。”


    他眼底藏了笑,沒被人看見。


    如果他的沒猜錯的話,眼前這個人應該不是周與深,而是他那個姐姐。有了這個認知之後,最近一段時間裏關於周與深的怪事就都能解釋的通了。


    周與桃假模假樣地看了一眼天,驚呼道:“哎呀,天色這麽晚了,我要快點回宿舍了,走了走了。”


    假小子纖細單薄的身影跑在前方,莊扶南掏出手機,默默刪除了自己在搜索引擎上的的曆史記錄。


    ——舍友愛上女裝怎麽辦?


    ——如何正視男性舍友的女裝?


    ——覺得女裝癖的舍友有點可愛是什麽原因?


    他捏著手機輸入了一個新的問題:如何和異性舍友和平相處?


    -


    熄燈過後,周與桃在床上攤煎餅似地翻來覆去,她睡不著。


    她上鋪是杜向陽,此刻已經打起了震天的呼嚕。旁邊那張床的下鋪沒人,應該是那個叫焦明煦的,聽說他請病假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莊扶南在隔壁上鋪,安靜無聲,應該睡了。


    周與桃再次扭了一**,眉毛糾結地擰在一起,明天就是周六,怎麽樣才能不動聲色地躲掉這場危機?


    她的上半身探出床懸空,用力將床下的紙箱拖了出來,那裏麵都是她的好弟弟為她準備的珍貴物資。


    很多包衛生巾,創可貼,還有好幾根裹胸帶。


    周與桃用手捏起那長長的帶鬆緊的帶子,腦子裏有了計劃。


    緊繃的帶子在月色下白的亮眼,周與桃咬牙切齒地握緊了那抹瑩白。


    天殺的周與深,如果因為這些細帶子影響到她二次發育,她絕對會用他血祭。


    【作者題外話】:正在電競賽場上廝殺的周與深打了個噴嚏:誰又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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