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別墅裏,安靜到沒有生氣。


    周與桃坐在客廳的沙發裏,手裏捏著手機,不時看看有沒有弟弟的回信。


    媽媽就要到家了,他怎麽還不回來?


    說好一起吃飯的,再不回來就要遲了。


    家裏的阿姨將最後一碟菜端上了桌,熱情地對著客廳喊道:“與桃,可以來吃飯啦!”


    略有些失神的周與桃冷不丁地站起身,應了聲好。


    她再次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已經是六點了,還有五分鍾,媽媽就要回來了。如果那時候她看不見弟弟的人,肯定又會大發雷霆。


    正當她焦急的時候,大門處傳來了響動——周與深回來了。


    “姐!”人未到聲音先到。


    周與桃一顆焦躁不安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她歎了一口氣,對著朝自己跑來的少年就是一拳,“死小子,跑哪去了?”


    周與深被姐姐棉花拳打了一下也不生氣,笑嗬嗬的,十分開心。“和同學玩的太高興,有點忘記時間了。”


    周與桃有點嗔怪地瞪了弟弟一眼,“玩什麽呢,忘乎所以的。”


    弟弟笑笑,並沒有說話。


    他不是和同學玩,他是玩同學。


    “與桃,與深,那我就先走了。”家裏的阿姨對著二人說道。


    周家的規矩,阿姨做完飯就可以離開了。


    姐弟倆對著阿姨客氣地笑了笑,兩人一起送阿姨到了門口。


    “嗨呀,你們倆還跟我客氣什麽呢。”阿姨走到鞋櫃旁,一邊換鞋一邊笑眯眯道。


    突然打開的門打斷了周與桃想要出口的話,門外站著一個妝容精致的中年女人,女人兩道秀眉緊蹙,冷靜的麵容下浮著一層怒火。


    她拉開門看到正在換鞋的阿姨,好像用盡全力壓下怒火,換上了一副平淡如常的表情。


    “王阿姨,辛苦了。”


    阿姨在周家工作許多年,按理對於周安蕙的變臉十分適應了,但今天乍一看,還是覺得心驚肉跳。


    “您回來了啊,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該做的,”王阿姨說完,加速換好鞋,匆匆離開了。


    周安蕙依舊保持著拉開門的姿勢,她回頭望了一眼,確定阿姨已經走遠了以後,才進了家,重重地摔上了門。


    周與深的表情幾乎就在刹那拉了下來,像一個炸毛的刺蝟。


    雖然沒有人說一句話,但這個氛圍,立刻就讓周與桃感覺到了危險。


    果不其然——


    華貴的婦人踩著自己的高跟鞋直直走到兒子麵前,揚起手,卯足了勁,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驚心動魄。


    周與桃驚恐地叫了一聲:“媽!”


    “別過來!”周安蕙低聲嗬斥道。


    周與桃沒有聽她的話,衝過去像老母雞護小雞崽子一樣護住了弟弟,“媽,你一回家就要打人嗎!”


    周安蕙的表情難看到極點,絲綢襯衫下的胸膛因為怒火而不斷起伏,她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恨得咬牙切齒。


    “廢物!隻會闖禍的廢物!”


    “媽!”


    兩個女人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周與深的臉上卻平靜到死氣沉沉。他的左臉已經紅腫,不算白皙的皮膚上滲出一個掌印,十分恐怖。


    周安蕙將手包一把扔到沙發上,指著後麵的周與深罵道:“我費了那麽力氣送你去私立的男校,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


    一聽到媽媽提起男校這兩個字,周與桃的心裏也是咯噔一下。她維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將弟弟牢牢護在身後。


    憤怒將周安蕙壓抑許就的情緒一下引爆,全數撒在了兒子身上。


    “你知道你們校長今天給我發了什麽嗎?發了你在台上脫衣服的視頻!你是變態嗎?還是腦子有問題?”


    “還有,你為什麽要扮女裝,演公主?你是覺得這個家裏的女人不夠多嗎!”


    母親的指責像洪水一樣,一層接一層,把周與深從頭到腳澆了一遍又一遍。


    周與桃越聽心裏越難受,穿女裝演公主的分明不是弟弟,弟弟與巫玉笙的對峙也是為自己解圍。她著急地打斷母親,“媽媽,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


    “姐。”周與深拉住了姐姐腰側的衣角。


    他話沒說完,但是周與桃立刻閉上了嘴。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姐弟,雖然沒有心靈相通這種神奇功能,但是最基本的默契還是有的。


    周與深不希望她說出真相,因為那隻會招來更為滔天的洪水。


    更何況,周安蕙估計也不在意真相到底是什麽,她在乎的是自己的官場,自己的名聲。


    周與深這次的行為,無疑是弄髒了她的雅名,所以,她才會這麽生氣。


    “你,現在給我滾回房間反省。後天一早,拿上自己的東西,自己滾回學校去。一個月之內,我不想看見你!”


    周與深聽到母親的命令,木然地轉身走上樓梯,好像被罵的不是他一樣。


    周與桃站在原地,眼前是怒火滔天的媽媽,身後是一言不發的弟弟,她左右為難,一時不知該去安慰誰。


    原本就壓抑的客廳此刻更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炙烤一般,讓人感覺呼吸困難。


    周安蕙稍微冷卻了一些,她忽然看到腳上的高跟鞋,才意識到自己連鞋都沒有換。重新走回到玄關處,打開鞋櫃,掏出了自己的拖鞋換上。


    整座屋子安靜到隻剩下她換鞋的聲音。


    周與桃握緊了拳,尖銳的指甲刮著掌心裏的肉,淩冽卻不痛。她很想解決眼前的這個困境,可是她又該怎麽做呢?


    周安蕙已經走到了餐廳,她坐到主座上,麵無表情地命令道:“過來吃飯。”


    客廳裏的少女沒有動。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次。”周安蕙冷冰冰地說。


    周與桃的指甲就快要戳破掌心的皮膚,但她明白這一切在母親的絕對強權麵前是沒有用的。


    心情灰暗,肩膀也隨即卸了力,她伸開緊縮著的拳頭,好像終於肯放過自己一般。


    裝修考究,飯菜飄香的餐廳裏,坐著吃飯的母女。


    母親脊背挺得很直,端飯碗夾菜的姿勢都標準到不可挑剔。她不像是在家吃飯,更像是在宮殿裏進餐。


    女兒垂著眉眼,手臂機械地夾菜,夾米飯。好像吃進什麽食物或者吃不吃食物對她來說都不是很重要。


    “高考錄取基本已經全定了,你明天中午十二點就可以查到了。”周安蕙冷不丁地提起這個話題。


    周與桃意外地抬起頭,等著母親的下句話。


    “我已經托人調整了你的誌願,不出意外你應該可以去最好的綜合類大學——北城大學。”


    【作者題外話】:巴掌守恒定律:你給別人一巴掌,自己也會挨一巴掌。打人是不對的,千萬不要向周家母子學習。我個人覺得弟弟不是姐控,隻是因為有人欺負到他頭上來了所以反擊。真姐控就不會這麽坑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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