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一切都顯得毫無生機起來。


    周與桃幾次拿起手機,又放下。最後還是壓不住心中衝動,撥通了莊扶南的號碼。


    安北的冬日,寂寥深沉,路邊的樹木衰落到隻剩下棕色樹幹,連路邊石頭縫裏的雜草都是枯黃色。


    嗚嗚的風聲中,周與桃將冰冷的手機屏幕貼近在耳朵邊,仔細地捕捉機器中的每一次聲響。


    她的心鮮活跳動著,等一個期待,等一個莊扶南的聲音。


    等他慵懶地念出一聲:“喂,什麽事?”


    滴——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試。”


    噗通,紅心被綁在石塊上沉入海底。


    周與桃站在原地,已經被風吹冷的手指仍用力地捏著手機。在那一瞬間,她腦中閃過很多種可能性:


    他是不是在接受治療所以關機?


    或者,也有可能是出國換了國外的號碼。


    ……


    寒風蕭瑟的街頭,穿著厚大衣的女孩終於將耳旁的手機收進口袋,她的手指已經被凍得通紅,稍微動一下甚至能感到一陣又熱又漲的感覺。


    從昨天到今天,莊扶南那邊沒有傳來一條任何消息。


    周與桃仰起頭,看著蒼白一片的天空上一架小小的飛機劃過,她不禁在想,這架飛機上會不會此刻就坐著莊扶南呢。


    她心裏很明白,就憑昨天莊扶南媽媽的態度,她和莊扶南未來的路一定不好走。


    但是,她同樣也相信,無論前路如何崎嶇,她都一定會破除萬難,站在他身邊。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有人打電話過來了。


    周與桃第一反應以為是莊扶南開機給她回電話了,她手忙腳亂地重新掏出手機,眼睛迫不及待地看向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韓忍。


    周與桃原本還激動的表情木了一下,又是一場空歡喜。


    她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入肺,消除掉幾分焦躁。她一邊接通電話,一邊重新邁開步伐向家的方向走。


    “喂,韓忍,怎麽了?”


    電話對麵的韓忍激動異常,大聲喊道:“桃子姐姐,我剛接到的消息,莊扶南人已經回m國了!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親耳聽到這樣的消息,周與桃的腳步還是不由自主頓了一下。


    不過很快,她就調整好了情緒,繼續邁開腳向前走,語氣平穩,“嗯,我今天去醫院的時候,醫院的人也是這麽說的。”


    “姐姐,你怎麽這麽平靜?他就這樣一聲不吭走了,你難道一點不生氣嗎!”韓忍自己都氣到握拳了。


    他好不容易收回自己的心意,不再同莊扶南競爭,沒想到這才沒過多久,莊扶南竟然就拋下桃子自己一個人走了。


    莊扶南最好自求多福,被讓他遇見,要不然,他一定會用拳頭和姓莊的好好聊聊。


    周與桃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輕笑了一聲,“我不生氣,我隻是有點難過。但我知道,這一定不是他自己的意願,我相信他。”


    腦子裏想起前幾天在樓梯下的溫情,周與桃的心又重新暖回來了。


    穿著黑色運動服的少年語氣懶洋洋的,對她說:“請務必賞臉答應我的追求,學姐。”


    他說過,九月的時候會在北城和她重逢。


    隻要是他說的,她都相信。


    “韓忍,謝謝你告訴我他的消息。”周與桃抬起眼睛,望向前方的路途。


    “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會被距離阻隔。等著吧,九月份的時候來北城,我和莊扶南當麵給你嘴裏塞狗糧吃!”


    周與桃說的雄心壯誌,說到結尾處的時候語氣還帶了點小猖狂。


    韓忍聽到這熟悉的活力聲音,心裏才終於安穩下來。周與桃可比他想象中的要堅強多了。


    他笑著回道:“姐姐,別笑得太早,誰喂誰吃狗糧還不一定呢。”


    雖然周與桃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韓忍還是小小地揚起嘴角,得意了一下。


    “喲嗬,你小子,真有情況啊。快說說,是不是那個被你領回家的女孩……”


    兩個人的交流重點一下就傾斜了,周與桃的那些不安與難過也都被八卦好奇取代。


    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會再改變,既然他人已經走了,那麽現在能做的是隻有期盼他身體早日恢複,等秋日的北城再用最好的姿態相望。


    掛斷韓忍的電話,周與桃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耳垂,已經被凍的冰涼的柔軟耳垂上,一顆桃子形狀的小耳釘還閃著微弱的亮光。


    總會相遇的,總會相愛的。


    -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六月。


    周與桃為了給弟弟打氣,特意從北城趕回安北,送他去考場。


    說來也巧,周與深這次高考的地點正是姐姐當初念過的高中。一大清早,兩姐弟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周與桃在關門前又忍不住問道:“準考證帶了沒?這東西可不能忘,我可不希望你上社會新聞。什麽交警載粗心大意的的高考生回家取準考證之類的。”


    “姐,怎麽才幾個月不見,你就變得這麽囉嗦?”周與深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大手一拍,把周與桃沒合上的門給關了。


    幾個月的時間,他又長高了幾厘米,如今完全可以用微微俯視的眼神看姐姐了。


    周與深拎著自己的包,三兩步走到路邊,周安蕙請好的司機已經待命,他直接鑽進車裏。


    剩下周與桃一個人在門邊跳腳:“喂!等等我呀!”


    轎車後座裏,周與桃盯著弟弟的側顏問道:“你打算考哪所學校?”


    周與深眼神落在車外,手腕倚著車窗撐著下巴,不像一個即將準備參加高考的高三學生,更像是去早市遛鳥吃點心的大爺。


    “不是都告訴你了嗎,就考你的北城大學。”周與深語氣平淡,末尾還加一句,“聽說你們學校計算機係還行,就考那個了。”


    “我們學校的計算機係?”周與桃滿臉的不可置信,甚至伸出手去摸摸弟弟的額頭,被後者一臉嫌棄地拍掉了手,“你腦子沒發燒啊,怎麽大半天說胡話?”


    “北城大的計算機可是學校的王牌專業,專業排名僅次於全國第一的燕華大學,你沒搞錯吧。”


    “對,沒錯,就考這個。”


    【作者題外話】:小周要開始自己的事業線了!祝他早日事業愛情雙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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