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珠微不可查的歎口氣,輕輕的拽了下明珠的衣袖,讓她注意點。


    明珠睜著好看的杏眼無辜的看看戲珠,她怎麽了?她對靜夫人挺好呀,要不然一位夫人能求見到王妃麵前,哼,也不怕臉太大。


    戲珠無奈,明珠從小就是這個樣子,除了主子,看誰都低三分、覺得誰也別有居心,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戲珠輕聲道:“總之你注意點,表情收斂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不看僧麵看佛麵,怎麽說靜夫人也算救過主子的。


    明珠剛想邁步,珍珠穿著粉色的宮裝,蓮步快速向正殿移動。


    打簾的侍女急忙掀起珠簾。


    端木徳淑看過去:“慌慌張張的,像什麽樣子。”


    珍珠激動的道:“王妃娘娘,端木夫人到門口了,端木夫人來了!”是老夫人呢!


    端木徳淑納罕。


    靜夫人急忙屈膝:“妾身告退。”不敢有任何耽擱,快速帶著侍女離開,這時候,老夫人來的不尋常,她不想撞見主子的隱私。


    端木徳淑沒有留她,整理了一下服飾,向外去迎:“夫人有沒有說什麽事?”


    珍珠立即跟上,小姑娘年紀還小,長相甜美,是端木徳淑出嫁時從下麵挑上來的丫頭,當時才十歲,今年也有十八了,是四個一等丫頭裏年紀最小的:“回主子沒有,隻是夫人看起來腳步很急……夫人肯定是想王妃娘娘了……”


    明珠撇她一眼:蠢。


    端木徳淑急忙迎出去,既埋怨她老人家沉不住氣,又心疼她記掛自己。


    端木徳淑剛踏出台階,端木夫人已到了內院。


    紫金色的華服下碧玉單釵的婦人猶如飽滿的月亮,嫻靜柔和。


    端木徳淑猛然見到母親,眼角微微濕潤,孩子氣的笑意不自覺的掛在臉上,嬌嗔的看著走來的美麗婦人。


    端木夫人身份高貴,是雁京僅有的兩位有封地的郡主之一。


    端木徳淑覺得她娘最大的優點不是賢惠,而是溫柔,華貴到極點的溫柔,在家時,不管脾氣多不好的人見了母親都下意識的不會大聲說話,唯恐嚇到精致如水的女子。


    端木徳淑噗嗤一聲笑了,覺得自己脾氣一點也不像母親。


    端木夫人被女兒笑的忘了該擺什麽表情,激動還沒有開始就憋了回去,回過神後心裏頓時騰起憐愛,可立即又被她壓下去:“像什麽話,哪有你迎出來的道理。”


    端木徳淑雙臂如藤纏住了母親的手臂,葉子上瑩瑩如玉的水珠要落不落,青翠欲滴的眼睛濡慕非常的看著母親:“娘,哪有一見麵就教訓女兒的,女兒不依啦。”


    端木夫人眼裏的激動再也掩蓋不住,握住多年不見的女兒的手,覺得女兒瘦了,委屈了,又高了,哪裏都變了,她苦命的女兒。


    端木夫人克製住自己的心疼,緊緊握著女兒的手:“我不能在這裏久留,我出門是給你祖母買些東西,正好中央街今天排依仗戒嚴,我才有機會以身體不適為借口,讓馬車停到你門前,你聽著,別聽你幾個堂姐妹表姐妹抱怨,封不封後不是你的問題,你別給自己添壓力。”


    端木徳淑笑了:“娘,您看您說的,我能有什麽壓力,女兒小小一個郡王妃,以後封個貴妃就頂天了。”


    “你別跟我說這些,她們過來會給你好話,肯定想辦法讓你為後,好讓她們日子好過。


    但這是你一個人能解決的事情嗎,別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背,老夫人和娘還在呢,端木一族的榮耀輪到你一個丫頭撐著。”


    “娘——”


    “聽到沒有!”


    端木徳淑真誠的看著母親:“您放心,女兒長大了,知道沒有郡王妃或者王妃直接封後的道理,女兒就算不是皇後也不會覺得命運不公,覺得那個位置就是女兒的。而且姐妹們那天來也沒有說什麽,都是讓女兒寬心,娘,我都這麽大了,您還當我還是七歲小孩呢。”


    端木夫人聞言心中一陣漣漪,這是她的女兒嗎……


    雖然王妃沒有封後的先例,皇上身份水漲船高,想重新迎娶正妃是祖製。


    但是,不該是他們端木一脈的庶女,這會讓雁京城所有貴族詬病端木嫡出一脈的姑娘,嫁出去的嫡女若是過的不如意的,難保不會被夫家拿來說閑話。


    過的如意的,雖然不會鬧出大事,但在後宅生活中,沒事被婆母妯娌當玩笑說兩句,也夠讓人膈應的,她們過來見徳淑誰敢說沒有別的用意。


    可徳淑若有辦法,她會甘心在這裏窩著。那些不省心的。


    端木夫人握住女兒的手:“總之你記住,這件事由我和你父親想辦法,你不要病急亂投醫,更不要讓人抓了把柄。還有……不要心中鬱結,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娘和你大哥都不會放棄你的,明白嗎?”


    端木徳淑笑的不行,手指滑過母親手心上的薄繭,宗之毅造反的時候,他們在雁京也不好過吧:“娘,看把你嚇的,我和皇上夫妻八年,你們擔心什麽,至於妹妹,咱們都是一家人。妹妹也定會看在娘的麵子上好好待我,我呢,以後就在我的宮裏,聽聽曲養養花,沒事擺弄一下幾個丫頭,生活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您不知道,這些年幾次生生死死可是把我嚇壞了,榮華富貴什麽的,女兒也沒有以前那麽計較了,我現在可懶了,懶得就想好好養著我自己,我還怕娘說我不思進取,頹廢了呢。”


    端木夫人一時不好接話,若是以前,誰敢說宗之毅登基後她不是皇後,她定然是要攪碎幾張帕子,哭鬧著回去讓父母做主。


    莫非如今……


    真的長大了呀。


    八年,太長了,長的她的小仙有什麽改變都不知道。


    “娘,您笑的好難看,小心你的小孫孫們嫌你醜。”


    “死丫頭,除了你誰敢說娘醜。”端木夫人擦擦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的眼淚,剛想說什麽,外麵已有家丁匆匆趕來,說端木府的馬車到了。


    久留下去難免引人誤會,端木徳淑讓張媽媽扶著夫人離開。


    張媽媽擦著淚,她的小姐變化好大,但這不是敘舊的時候,強硬的拉了還要抓小姐手的夫人趕緊離開:“小姐,保重。”


    “行了,別讓母親胡思亂想才好。”端木徳淑看著母親的背影,無奈的笑,像個孩子一樣。


    馬車上。


    張媽媽為夫人試著淚,回報自己看到的場景:“奴婢看著小姐不像是寬慰您,好像真不在意……”


    不在意!?這麽大的事能不在意!小仙是怕他們沒用,端木夫人想到這一點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哽咽道:“還沒有塵埃落定,我們就要為仙兒想辦法……”


    想什麽辦法,老爺折子也上過了,皇上根本不看;


    老夫人也求見過各個太妃了,可沒有一個和皇上有情分;


    禮儀規製那一套送上去,皇上就當下麵的人放屁。


    實打實的用軍權打上位的皇上,不是文臣幾句吐沫星子、攻擊造勢能打壓的,更何況這位皇上看起來完全不把文臣看在眼裏,惹急了,斬幾個都是白死。


    這些牆頭草,如今又都看出皇上不好惹,如今巴結順從還來不及呢,誰還敢死諫。尤其,諫了也是白死。


    “總之……還是要想辦法……”


    端木徳淑拿起放涼的藥,喝了下去,雖然眾大夫都說她以後有孕的幾率不大,但喝了還是比較放心。


    ……


    新帝宗之毅登基大典,盛大空前,各種吉人天象紛遝而至,太和殿內威嚴壯觀。


    占地麵積六千平方米的太和殿外,矗立近萬名大雁國六品以上四品以下功績優秀的官員,每個人正服冒冠,依照品級頂戴花翎,人山人海,這樣的龐大的人群目視前方,也僅僅隻能看到太和殿三十五米高的台階中區區三級台階


    漢白玉雕刻的台階中央,一副巨大的潘雲飛海圖傾斜的盤臥在寬二十米,高三十五米的石幕上。猶如一座巨山,威嚴的遮擋在眾人之前。


    高三十五米的大殿上,站著上千名大雁國四品以上三品以下的官員,官員兩側,佇立著兩尊日冕、嘉量,象征世間一切秩序準則。


    七十二根巨大的石柱,在三十五米高的台階上撐起三十八米高的大殿,大殿上空千龍盤繞,大雨時,萬龍吐水,氣勢恢宏壯觀。


    大殿內寬廣壯麗,氣勢威嚴,萬空之勢烘托出一把巨大精巧掌控天下權勢的龍椅。


    龍椅之上是今天舉辦登基大典神色淡淡的帝王。


    掌禮司敲響巨大轟鳴的鍾鼓!


    上百名太監宮人仰首高呼:“吉時到,跪——一叩首——起!——跪!——二叩首——”


    響徹雲霄的呼聲如盤旋升空後萬龍齊鳴:“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這意義深遠,勢力空前的大殿上,女子之中以後有資格、有機會窺其威勢的,隻有帝王之正宮,當朝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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