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珠暗咳一聲,喝口茶,垂下頭,甜甜太能折騰了,沒眼看沒眼看……


    甜甜順著海浪翻轉,左手扶著鐵柱身體瞬間騰而起,腳踝勾住管柱,身體漂亮的前傾,手中綾羅漫舞,一層層紗幔悄然落下,隨著風、隨著曲、隨著心,落在地上、落在觀者的眼睛裏……


    明珠看著她在管柱上彎成一個圈,又快速騰挪淩空而起,仿佛真的成了仙,在雲霧中搖曳戲玩。


    甜甜身上的薄紗一層層落下,最後隻有一條長紗披在身上,舞動間輕盈的身體若隱若現,穿在裏麵的性感內衣隱隱綽綽。


    明珠下意識的垂下頭,多年的教養告訴她遇到這種事要避讓,但想想這裏有沒有外人,又淡定的抬起頭。


    突然想起什麽,轉頭看向品易。


    品易背對著甜甜,目光輕柔的落在紗幕之外不甚清晰的湖麵上,曲音悠揚,明珠一瞬間覺得看呆了一般,好似旁邊衝擊著她禮教的甜甜不在了一般。


    甜甜的紗袖垂落在地上,完成了最後一個漂亮的收場,深情脈脈又神采奕奕的看著主位上演繹著天地媚骨的皇後娘娘。


    端木徳淑笑笑,和善又調皮的歪頭一笑,輕輕為她鼓鼓掌。


    小甜甜見狀頓時聳拉下肩,覺得自己跳了半天,還不如皇後娘娘一個無意識的東座撩人,她不要活了。


    端木徳淑不解:“怎麽了,跳的很好了,不要對自己要求太高,本宮當年也跳不出你這樣的神韻的。”


    品易看看時辰,他還有事,想……


    “皇後娘娘還會跳舞?”小甜甜也不忙著加衣服,盤腿坐在地板上,眼睛亮的發光。


    戲珠撿起地上散落的外衫披在她肩上,笑道:“當然會了,娘娘以前還領舞過花朝節的女神夜。”驚豔整個聖都呢,要不然娘娘為什麽有京中第一貴女的稱謂,那是因為娘娘不單文好,藝也好,顏更好,隨隨便便都能勾了人的魂。


    “是嗎?娘娘跳一個好嗎?”


    品易也看向娘娘,神色溫和恭敬:“奴才給娘娘伴曲。”


    端木徳淑搖搖頭:“不行了,幾年沒有跳過了,不比你舞技好。”


    明珠:“娘娘跳一個嗎?奴婢也好久沒有看過你跳舞了。”說起來可不是好多年了嗎,想當年娘娘可是文能提筆寫酸文,藝能下海坐畫舫的能人,可把夫人氣的不輕,嫌娘娘學些不入流的媚俗計量:“娘娘,你就跳著玩玩嗎。”


    “不行不行,都忘的差不多了。”


    明珠上前拉著她:“娘娘啊,這裏又沒有外人,誰還能嫌棄你不成,娘娘你就跳一下嗎,就一下。”


    戲珠也過來湊趣,撿了一雙丈許長的水袖搭娘娘手臂上:“娘娘,試試嗎,真的很想看的。”


    小甜甜也使勁點頭,心想。這樣漂亮的美人若是動起來會是什麽樣子?


    品易嘴角含笑,玉嫡放在唇邊吹了幾個音節。


    端木徳淑被迫站起來,可能因為氣憤太放鬆,也沒有什麽外人,她現在也難得的笑的隨意,多了一些放鬆的柔軟:“本宮先申明,若是讓本宮丟臉了,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是,是,是,我們逼的娘娘。”


    端木徳淑玩性漸起,被明珠推到中央也沒有生氣,輕輕抖抖右手上的水袖,水袖如水一般飛瀉而出,又隨著她手勢,乖巧的落回她的手上。


    明珠眼裏立即綻放出一絲光彩,笑眯眯的看著自家主子。


    端木徳淑無奈的笑笑,竟然還能甩起來,也難為自己還記得:“跳一小段。”


    明珠、戲珠立即點頭助威。


    品易口中一曲輕快的樂曲而出,視線柔和的落在中間本就該被萬千榮耀包圍的主子身上。


    端木徳淑身體微側,如天生地長一般行雲流水,雙袖輕輕柔柔的甩出,沒有技巧不見高浪,仿佛隻是薄紗輕飛,隨風翻浪。


    僅僅一個啟勢,小甜甜便看呆了,她就好像什麽都不會,仿佛被風吹開的蒲公英,朦朦朧朧的開始,鋪天蓋地的散開,又想夏夜的螢火蟲,明明在發光,卻又在茫然的尋找,輕柔天地間,無需任何認可,無需誰為之喝彩,她從虛無中來,也必將歸於虛無中去。


    她什麽沒有勾眉,沒有特意看向你散發她本就讓人移不開的魅力,卻叫你覺得可以甘願為無常中茫然尋找的的靈魂去死,甚至不怕迷失在她的迷失中一起沉淪……


    端木徳淑突然停下,可憐兮兮的看著眾人,小臉皺成一團:“胳膊酸了……”撒嬌又自然的坐在地板上,像一個被欺負了的小花苞。


    甜甜瞬間看傻了!這麽萌是要犯規嗎!


    曲音頃刻間停落,品易已經上前,解下娘娘肩上的水袖,手掌覆在娘娘的胳膊上,目光落在娘娘身側的地板上,輕輕的按著。


    明珠也盤腿坐過來,眼睛亮亮的看著娘娘:“娘娘,您剛才真好看……”就像回到了以前,全身心的好看。


    戲珠也坐過來,神色溫柔的看著娘娘,娘娘終於又跳舞了呢,像回到小時候偷偷被著夫人也要學的機靈勁一樣,充滿了對一切的熱情,仿佛隻要她想,她便什麽都能做到。


    小甜甜也坐過來,看眼娘娘,又狀似不經意的看眼目光始終落在娘娘衣裙上的品易。


    是她多心了吧……畢竟戲珠、明珠目光狂熱的多,說娘娘是她們的愛人都覺得力度不夠,是她們的命一樣守護者,品易也是一樣嗎。


    一日為仆,終身為奴!毫不質疑的,奉獻自己的身體、恭上自己的靈魂,永不背叛,永不離棄,生死置之度外!


    小甜甜不懂,更看不明白,甚至不理解,她來的地方文明高度發達,主仆關係是什麽她沒有接觸過,看過的也是電視劇裏分分合合利益相合的兩三個場景,充斥著背叛和利益。


    可是她在鳳梧宮的這些天,她覺得主仆更像是信仰,就像虔誠的佛徒對佛主的信仰,她們多數沒有想過背叛,沒有想過一人服侍二主,甚至看起來愚昧。


    就像不久前的的嶽悅,三品女官,因為不願離開主子,自動降到無品,但卻沒有一個人說她傻,反而覺得她隻是時運不濟,跟錯了主子。


    小甜甜從品易過分在意的手上移開目光,是因為皇後娘娘就是這個世界的神能給予服侍他的人佛祖一般的庇護嗎?那麽嶽悅怎麽說呢?還是她們就是被教育傻了呢?


    小甜甜抱著雙膝,下巴抵在膝蓋上,眼睛微微含笑,品易,你看,你的主子都沒有看你一眼哦,你還捏……還這樣認真,真可愛呢,越看越可愛怎麽辦,你能讓我喜歡你嗎,很喜歡很喜歡那種。


    就像……就像你吹的曲子一樣……與眾不同的喜歡。


    明珠突然想到什麽:“品易!你是不是還有事。”


    品易平靜無波的瞳孔放大了一瞬。


    明珠揮揮手:“趕緊,趕緊快去。”第一槍就沒有插中的話她們鳳梧宮多丟人:“我來伺候祖宗。”


    品易起身:“娘娘,奴才……”


    “去吧,去吧。”


    品易看眼娘娘腳踝腳踝的位置恭身:“奴才告退。”


    明珠上前代替了品易的位置為娘娘捏著肩,繼續剛才的閑話:“真的可以飛嗎?飛過大海?”


    小甜甜回神:“當然了,雖然咱們沒有翅膀但是怎麽可以借助外力啊——”


    端木徳淑聽著三個人天馬行空的聊,拍拍明珠的手,仰身躺在地板上,看著天頂聽她們亂講。


    小甜甜也跟著躺下來:“憑什麽不可以,我就喜歡吃辣的還能因為我未來的夫家吃甜的不成!謬論。”


    戲珠也跟著躺下來:“我沒有說你的意思,我是覺得是你太強調個性了,有種不該杠也要杠上的意思?”


    “杠是什麽意思,你懂嗎你就跟我說杠!”


    “總是是你……”


    明珠盤著腿坐在娘娘身邊,繼續為娘娘疏鬆筋骨:“誒誒,我說你們換個話題吵行不行,已經反複說了七八遍了,不膩呀。”


    正好小甜甜也不想跟她吵,不禁翻個身,抵著下巴,鬼靈精的問:“明珠姑姑,品易去做什麽了?”


    明珠歪著頭看她,學她一樣可愛的開口:“忙呀,鳳梧宮這麽多事,後宮這麽多事,當然非常忙了。”


    小甜甜聞言又仰身躺好,總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品易了怎麽辦?真的要追嗎?追一個心理永遠有別的女人的男人?


    小甜甜想到這裏不禁歪頭,可憐巴巴的看了眼一旁隨意一躺也比自己有氣質的漂亮姑娘,頓時慫拉下嘴角,羞惱的踢踢腿,這得多大的心,才能接受啊,總覺得自己分分鍾會被綠。


    但她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又隻能自己想想,壓在肚子裏永生永世的自己想,說都不敢說出口,跟閨蜜吐糟都沒有機會,會被憋死的,憋不死也抑鬱。


    她還是再想想吧,再想想……何況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戲珠突然湊近甜甜耳邊,小聲道:“以後不要當著主子的麵提這些齷齪的事,汙了主子的耳朵。”


    小甜甜聞言,頓時有種自己一腔熱情要被戳爛的錯覺,那是她無比糾結的愛情,是她的心啊,怎麽就汙了主子的耳朵了。


    還被自己認定的好朋友這樣嫌棄的說出來,她覺得好紮心啊,她想珍重對待的愛情,她剛剛放在心裏不知道往哪個角落藏的男子,在別人口中就是齷齪。


    或者說,她們私下可以說,甚至可以肆無忌憚的調侃,但絕對不能當著主子提,在她們看來是愛情,在主子眼裏齷齪的事。


    小甜甜一瞬間有種想為品易落淚的感覺。


    明珠聲音輕快的問:“娘娘中午想吃什麽?”


    發絲落在地上,風吹起,有一縷掃到了徳淑臉上,癢癢的,端木徳淑笑笑,側頭在明珠手臂上蹭蹭把發絲蹭下去。


    明珠嘴角含笑,伸出手幫娘娘把發絲撥開,讓您不盤發,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樣放肆:“想吃冰激淩水果派,少加些冰的那種。”


    “不行,娘娘這幾日不能吃涼的。”


    “本宮都說少加些冰了。”


    “少加些冰也不行啊,奴婢的娘娘,你現在在養氣,怎可五內受寒,是不是?娘娘要聽太醫的話,娘娘咱們吃蝦泥丸和烏冬麵好不好。”


    端木徳淑冷著聲音:“不好。”


    明珠起身,坐到娘娘頭邊,托起娘娘的頭放在雙腿上,手指壓在娘娘雙鬢,輕輕按摩:“就吃一次,下午為娘娘做不甜少冰的冰激淩水果派好不好?”


    “……”不聊。


    哼,不聊就不聊,也不看看是為了誰好,反正就準備那兩樣,不吃就餓著好了。


    紗簾外,當值太監的聲音從朦朧到清晰的傳來:“稟皇後娘娘,荀大人在殿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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