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易坐不住,披上衣服決定下去看看。


    ……


    “你別跟了,就送到這裏……”端木徳淑帶著鬥篷停下腳步。


    雷冥九看著她小小的人包裹在黑色銀邊的鬥篷中,像發著光的小仙女,認不出伸手碰碰她的臉。


    端木徳淑後退一步:“你又來……”


    雷冥九笑笑:“你要是我就知道什麽叫忍不住了,就送到巷子口,走吧。”


    驕戰彈彈蹄,仰仰頭,安靜的被主子簽在手裏。


    “送到巷子口不是就被人看到了……”


    雷冥九看看周圍的石牆:“你那麽小聲幹什麽,都包成這樣了沒人看清你的你,走吧,就到巷子口。”說著又伸出手戳戳她軟白的小臉。


    端木徳淑氣鼓鼓的瞪著她:胡鬧。


    雷冥九愣愣的忘了收回手,本來想逗逗她的心也忘了原來的初衷,她眼睛好凶,但更亮,生氣的樣子雷月如火,輕輕一掃,刮心撓肺,雷冥九低下頭,想吻……


    “主子……”聲音很輕很穩,所以但足夠不遠處的兩個人聽見。


    雷冥九抬起頭,剛才便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隻是沒想到他會開口:“有沒有說過你,不要這樣生氣……”眼睛帶勾一樣不知道嗎,雷冥九用手指壓住她的不染自豔的唇色。


    端木徳淑撥開他,立即轉頭,攏好衣襟向品易走去。


    雷冥九看著端木徳淑離開的背影,手掌攥了攥,心中傻樂。


    驕戰蹭蹭主子的臉頰。


    雷冥九拍拍它的脖子:“走——”


    ……


    品易服侍娘娘解了發,梳子剛沒入娘娘的發中,見娘娘發絲中沾了一片草葉,品易視線凝了一瞬,下意識的將主子發間的碎屑捏下來,在指腹間碾碎。


    “噝……”


    品易手一抖,立即鬆開娘娘的頭發,臉色蒼白,噗通跪在地上:“奴才該死!”


    戲珠聽到聲音睜開眼,見娘娘坐在床邊,品易跪在地上,窗外月色正好,不見打殺痕跡,便沒有挪地方,也沒有起身,聲音懶散:“怎麽了?”


    端木徳淑撫了一下發,品易扯了她一根頭發,若是在宮裏肯定是要罰的,不過現在在宮外,又沒有外人在,而且估計是她亂躺才讓頭發打結的,可定也沾了不好處理的碎屑,也不全怪他:“起來吧。”而且也不是很疼。


    明珠在娘娘一進門便醒了,見品易服侍著也就沒有動,現在也依舊沒有動。


    品易心神晃動,臉色依舊蒼白,久久回不過神來,他知道他現在應該快些謝恩,然後起身繼續伺候主子休息。


    品易也這麽做了,他起身,向前,隻是捏住梳子的手隱隱發抖,他……除了剛練手的幾年,還是第一次傷到主子……


    明珠突然起身,接過品易手裏的梳子,為娘娘通發:“都忘了品易今天不當職,可是讓奴婢和戲珠姐姐偷懶了,行了,你下去吧。”


    品易額角上一絲冷汗滑過,沒有逞強:“多謝明珠姑姑,奴才告退。”


    品易退出去,為主子關上門,僵直的站在門外,過了好一會,才悄無聲息的離開……


    萬籟俱寂,風燭搖曳,夜又恢複了她本來的樣子。


    翌日一大早,驛站重新忙碌起來,打馬、裝車、整裝準備出發。


    明珠趁主子用早膳的功夫,悄悄退出來,問了品易人在哪裏,直接找了過去,明珠站在一旁。


    他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指揮者下麵的人裝車備物,依舊是往日冷靜自製的他。


    品易回頭,看到明珠,走過去:“明珠姑姑早。”


    明珠點點頭,娘娘的發不能梳理,就算是一個半生手應該都不會犯什麽錯,以品易的水準就更不應了:“鎮西王昨晚做什麽了嗎?”


    品易微愕,有些不明白。


    “為何把你嚇成那樣?”明珠盯著他。


    品易神色沒有一絲異樣,還有一些小靦腆:“第一次犯錯,有些……”說著看看自己的手:“不如兩位姑姑穩,以後還是要多練。”


    明珠盯了他一會兒,無法從他神色中看出什麽,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可他皇福寺那天都能如此鎮定,昨晚為什麽會突然失手:“去忙吧。”


    “那我就不留姑姑了,一會還記得走。”


    “嗯。”


    品易轉身,有些懂為何明珠這麽些年能坐穩她現在的位置,她或許某些事上很不認真,伺候主子也能偷懶就偷懶,但她絕對敏銳,還好,隻是一次小失誤,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那邊的行禮!裝後麵的車,不能往前放——”


    明珠聳聳肩,能有什麽,就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他還能背主不成,再說得罪了讚清除了她們娘娘誰敢要他,隻要有這一點再,他就是真看到鎮西王和皇後做什麽沒臉的事,怕自身會不保,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既然沒有,還不是要跟著娘娘,他想開了就好了——


    明珠轉身,神情愉悅的離開。


    ……


    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在路上,停鬧市、閉門戶、平路基,說不勞民傷財都是假的,隻是或多或少罷了。


    隊伍使出落腳的城鎮,窗外豁然開朗,端木徳淑讓戲珠掀起兩邊的窗簾,不出去綿延的高山依然可見,綠意盎然的大地在烈光中雖然頹靡但也依舊充滿生機。


    馬車內寒冰散發的冷氣飄出窗外,很快被車窗外的熱浪卷起,消失在天地中。


    品易溫了一杯杏仁奶送到娘娘手中。


    端木徳淑接過來,喝了一口,剛剛好,突然開口道:“品易,吹首曲子吧。”


    戲珠放下手裏為娘娘做的秋衫,開口道:“娘娘,都冒著太陽趕路呢,外麵還都是出生入死過的將士,您唯恐別人不知道您會享受嗎?”


    “本宮還要彈個琴呢!”


    戲珠聞言繼續做針線。


    品易笑笑,取下掛在車壁上的玉笛:“奴才獻醜了。”


    輕揚的笛音隨著窗內的寒冰之氣溢出,不緊不慢,空靈灑意,多了一份安撫人心的你寧靜之感。


    戲珠說那句話也沒有別的意思,護送的人到了補給的驛站自然有鎮西王的補助,何況護主是他們存在的意義,她就是覺得娘娘今日心情好的太快,看不慣讓主子心情好的快的那個人罷了。


    戲珠抖開葡萄綠的外衫,上麵繡了幾片葡萄的葉子,壓著幾縷藤蔓,覺得還是繡上幾顆葡萄會好些,又低頭開始忙碌。


    “你差不多些就好了,本宮又不是小孩子的時候,成天穿些瓜瓜果果的做什麽。”


    “回娘娘,這是家衫,又不是讓娘娘見客穿的。”


    端木徳淑心想,你什麽時候也有道理。把迎枕放在榻的一側,躺了下去,閉上眼……


    ……


    “皇上,皇上,你看著妾身抓到了什麽——”伴隨著清脆的鈴音,肖玉顏穿著一身利落的紅色騎裝跑進來,額頭上有些汗漬,腳腕上的鈴鐺發出叮鈴鈴的聲響,頭發高高的挽起,沒有一絲裝飾,漂亮的眼睛散發著單純的求表揚的期待。


    徐子智見她進來,停了嘴邊的話,推開一步,讓開皇上身旁的位置,站在清明殿的立柱旁,神色散漫。


    肖玉顏歡快的跑到皇上身邊,邀功的抱著懷裏純白的小兔子:“可不可愛?”


    宗之毅看著她的笑容,伸手拍拍她懷裏的兔子:“可愛。”


    肖玉顏頓時笑了,笑容不染一絲塵垢世故,仿佛是時間最純美的一朵花,眼睛隨時準備要笑成一彎月讓人捧在手心裏,就看你的手心夠不夠溫暖盛不盛的下這碗月露。


    肖玉顏愛笑,所有人看到她的第一眼永遠不是她的長相,而是她不彎而彎的眼睛,還有眼睛裏閃著的對所有事情的熱情和期待,相處過後,便寵溺與她麵對所有新奇事物慢半拍的可愛反應。


    在她的世界裏,她的所見都是善意的你,所想都是美好的,眼由心生,你看著她便覺得凡塵俗物都離你而去,隻剩嫻靜的美好。


    徐子智形容她有一雙至純至清的眼睛,當然這話不是他主動說的,是文臣聚在一起為哄皇上高興吹捧肖姑娘的話,他們吹捧還不夠硬拉著徐相開口,徐子智給了這四個字。


    肖玉顏笑眯眯的膩著皇上,目光柔和的看著懷裏的兔子,小心翼翼的低下頭親親它,目光裏盈滿溫柔。


    宗之毅摸摸她的頭:“傻氣。”


    徐子智沒興趣看什麽戲碼:“微臣告退。”


    宗之毅揮揮手,準了,看向身邊的人:“你也出去,朕忙完了去找你。”


    肖玉顏點點頭,眼睛裏都是對小兔子的溫柔,都沒有來得及賞給皇上一眼,叮叮當當的抱著自己的兔子跑了。


    徐子智看著十六七歲的肖姑娘,十分滿足的從自己身邊跑過去,不禁懷疑自己就要入土了。


    誡諂走過來,低聲在相爺耳邊道:“娘娘的車隊,明天中午到。”


    “怎麽是明天,不是今晚?”


    徐子智皺眉,他算著今晚就該到,到了才好。徐子智看眼剛才某人消失的方向,心中冷笑,有時候什麽都是天意,不用他做什麽也有人能跳出來給她添堵,端木徳淑,你這是把老天都得罪了吧!


    徐子智心情甚是不錯的敲著手裏的骨扇,不枉他提醒皇上還有裝病這一招。


    此時這位肖姑娘,可正是皇上心頭寶的時候:曖昧不清,又掌骨之中,不急著吃,而且人又是真的單純無知,沉迷於‘愛寵’時,都要忘了還有皇上這麽一個人需要討好,還真是清麗脫俗的一個人啊。端木徳淑,你有時候還真的是時運不濟呀。


    誡諂心想,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對,還有,他有些不看好這個姑娘,一點心機都不沒有,能籠絡住皇上?人單純沒什麽,真傻就沒用了吧,挖個坑都不知道跳的。


    誡諂不管這些:“本來計劃是明天早上,但娘娘的隊伍行至瀘水的時候車輪陷了一下,娘娘正好在休息,又是後輪,好像磕到了娘娘的頭。”


    徐子智手裏的動作頓時一僵。


    誡諂說著頭垂的更低了,相爺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沒有用的:“隻是磕到了一點,應該擦傷都不算,下車後把鎮西王數落了一頓。”能數落鎮西王,想來是沒有錯。


    徐子智臉色臉色難看,上次沒有賜死誡諂果然是對他太過開恩。


    誡諂悄然後退一步:“奴才告退……”


    ……


    月朗星稀,天地蟲鳴,端木徳淑神色嫻靜的坐在山頂之巔,俯瞰著腳下的渺渺人事,這個時候,其實是什麽也看不見了,就是所見也是山陰慢慢,原林深草。


    雷冥九獵獵生風的舞著手裏的刀,驚氣沙石土粒。


    端木徳淑抱著膝,下巴放下膝蓋上,歪著頭要看著天邊的月色,她好奇與靜謐的山林之巔一點也不恐怖,原來到了夜裏也是這樣安靜,而且,有種遠離人事的安寧:“你說,在這裏生活好不好?”


    雷冥九收了刀,擦擦汗,不避諱的坐在她一旁的石頭上:“不出兩天你就會覺得無聊了。”所以不用尷尬,你受不住的。


    端木徳淑瞥他一眼,說這人討厭是有理由了,意境都不懂。


    “說了不要瞪我。”剛出了一身汗不挨著你。其實雷冥九真不懂,靠好米好水養出的人,沒事非要感歎一下歸隱山林做什麽!你是能吃的下野雞還是能咽下野兔,少了十七八中香料你會不會讓肉汁入你嬌貴的口:“帶你去山那邊看看,去不去。”


    “不要,我要在這裏坐著。”


    雷冥九看看周圍黑漆漆的山,不過她喜歡在這裏便在這裏。


    端木徳淑看向他:“你別在石頭上坐著了行不行。”也不怕滾下去,他若是滾下去了,她可下不了山了。


    雷冥九跳下來,席地而坐。


    端木徳淑嫌棄的看眼他不講究的樣子,但想想他的衣服坐在自己身上,到底沒有把嫌棄外漏出來。


    “你等一下。”雷冥九翻身向叢林中鑽去。


    端木徳淑頓時轉身想喊他,又覺得走就走了,她一個人清淨。


    可很快不知是心裏作用還是黑森森的大山,因為能安心的人離開,漏出了它猙獰的樣子。


    端木徳淑立即縮卷起自己,感覺周圍刮來陰森的風向,前一刻還聽的不慎清晰的狼吼聲,此刻像近在眼前一樣。


    端木徳淑下意識的開始緊張,覺得前一刻安靜的大山之巔,此刻就像一直能隨時吞了她打怪獸,她想喊雷冥九,可以又怕招來不好的東西。


    端木徳淑越來越緊張,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一個精靈。


    端木徳淑慢慢的向後退,退到剛才雷冥九做過的石頭旁,緊靠著,盯著周圍的動靜。


    突然正對麵的方向一陣淅淅索索的動靜。


    端木徳淑嚇的立即精神緊繃:不是狼,不是狼……


    雷冥九高大的輪廓在黑夜中伴著走路聲漸漸清晰。


    端木徳淑立即衝上去,抱住他的腰!眼裏短時蓄滿了淚水。


    雷冥九嚇了一跳:“怎麽了?”想推開她:“我身上髒。”


    端木徳淑一拳垂在他胸口:“你怎麽不去死!丟我一個人在這裏!萬一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出現怎麽辦!”


    雷冥九想抱抱她安慰,可他身上真的不幹淨,剛才舞刀已經弄了一身汗,現在他又剛上來:“你不會以為我會把你留在什麽危險的地放吧?”


    端木徳淑感覺已經好多了,周圍陰惻惻的風好像突然不吹了,淅淅索索隨時會冒出什麽蛇鼠蟲蟻的聲音也消失了,這青山之巔又恢複了它應有的寧靜和安詳。


    雷冥九也不碰她,任她抱著,解釋道:“咱們站的這片山經常有獵戶出沒,沒有野獸,而且來的路上我又重新撒了驅蟲粉,隔壁那座更大的山上危險倒是真的,你聽到的大部分猛獸聲是從那邊傳來的,而且我沒有離開多遠,你喊我,我就聽見了……”


    端木徳淑抬頭看看他的臉。


    雷冥九點點頭。


    端木徳淑大概想到自己做了一件很失禮的事,慢慢的放開雷冥九的腰,這時候好像終於想起該嫌棄他來,在衣服上蹭蹭自己的手臂。


    雷冥九也不覺得有什麽,跟她說了不要抱,對了:“看,我給你抓了什麽——”


    端木徳淑心想抓了什麽也不會原諒你。


    袋子打開,一隻隻螢火蟲從袋子裏緩緩飛出,瞬間照亮了黑暗的夜色,呼應了天上的星辰。


    端木徳淑立即笑了。


    雷冥九把袋子裏的螢火蟲都放出來,她能笑笑,他抓什麽都值了,還有中午碰到她額頭的事,不是有意的,當時就想著車壁上都有軟裝,她應該沒事才對,誰知道還是磕紅了額頭,她當事一定很生氣。


    端木徳淑伸出手,抓了一隻在手裏,轉頭看著他笑。


    雷冥九搓搓手,若不是滿身汗,他一定會衝過去,他的小仙。


    端木徳淑鬆開手,仰著頭看著它飛遠:“好美……”


    不及你半分……


    ……


    驛站內。


    戲珠睡了一覺起來喝口水,看來還坐在燈前的品易,詫異道:“你沒睡?”還沒有動地方。


    品易聲音溫和道:“我等等主子。”


    戲珠心想的,等她做什麽,雖然她不喜歡鎮西王,但皇後娘娘在他身邊肯定是沒有危險的,如果鎮西王在也無法保護娘娘的話,就是他們所有都在也不管用。


    “姑姑睡吧,我看時辰差不多了,等一會伺候娘娘睡了也該睡了。”


    戲珠檢查一下燭火:“那你守著,我去隔壁睡了。”


    “姑姑慢走。”


    品易看眼關上的門,其實戲珠、明珠做的也對,看著又如何,不過是沒有親眼看著娘娘親眼離開,和看著娘娘親眼離開的區別罷了,真的沒什麽不一樣。


    端木徳淑如約而回。


    品易為主子退了外套,察覺到娘娘似乎心情很好,緊繃了一晚上的心似乎也莫名的放鬆下來。


    端木徳淑突然伸開手,眼裏盛滿了笑意,甚至有些頑皮的放鬆,語氣除了平日的嚴肅還帶著難得的孩子氣:“你看。”說著鬆開手,一隻螢火蟲從她的手心慢慢的飛起。


    品易看著她仿佛會發光的手掌,立即移開視線,手裏動作越發穩了。


    端木徳淑聲音輕快:“好看嗎?”


    品易覺得心神微不可查的顫了一下,她逆著光,眼睛裏喊著笑,發絲散下,盈盈若光,像個孩子一樣高興……“好看。”


    “我要把它關在帳子裏,看著它飛……”


    品易手指沒有一絲出錯,聲音更加輕柔:“好……”娘娘沒有用‘本宮’,梳子滑下,通暢無比,品易看著娘娘垂在肩上的發,心想,娘娘今晚一定很高興;而與鎮西王在一起,娘娘一定也是不用‘本宮’的……


    翌日一大早。


    端木德淑穿了一身柔軟的月白儒裙,外麵罩了一件紫色紗衣,紗衣上繡著簡易的鳳紋,素淨又不失威嚴,她坐於餐桌之旁,神色舒緩。


    品易把早膳一道道的擺好,筷子放入娘娘手裏。


    端木徳淑仿佛剛想起來,眨著眼睛問:“本宮的螢火蟲呢?”


    品易為娘娘夾了一著青菜,放在娘娘的小蝶裏:“回娘娘,奴才怕它想家,一早便把它放生了。”


    端木徳淑點點頭,因為心情不錯,多用了一碗紅棗粥。


    臨上車前,端木徳淑坐在驛站大廳,看著外麵忙碌的人,語氣輕快的把自己抓了一隻螢火蟲的事告訴了雷冥九。


    雷冥九突然福如心至的沒有告訴她,螢火蟲離開了既定的條件,死了的可能性絕對超過品易所謂的放生,但見她高興,雷冥九難得瞬間精明的把住了嘴,沒有直接嘲笑她:何不食用肉糜的天生高貴。


    “我們今天大概什麽時候到。”


    “臨近中午。”


    端木徳淑點點頭:“路上買些吃的吧。”


    “嗯。”


    ……


    徐子智想了一晚上,不就是碰了下頭,一沒傷到腦子,二沒留下傷口,何必讓人同情,他也不過是向皇上提了一句‘侍疾’,亦沒有點名什麽事,是她時運不濟被皇上惦記了而已。


    徐子智洗了一半的臉,把毛巾扔進木盆裏:“讓誡諂進來。”


    誡諂急忙走進來,恭身行禮:“相爺。”


    徐子智冷著臉:“她人怎樣了?”


    “回相爺,無礙,車架已經啟程了,下麵的人也沒有看出什麽不妥。”


    “……”


    “……”


    “傳膳吧。”


    “是,相爺。”


    ……


    肖玉顏並不真的算是真的官員之女,她從長在商賈之家,性子跳脫,無憂無慮,生長所見沒有繁文縟節,沒有高官厚祿。


    她是家中的老來女,也是父母眼裏唯一的寶貝女兒,她得到了家人所有的關愛,全身心的照顧,沒有人拘著她學規矩,沒有人舍得告訴她事女孩子不能做。


    她印象中母親會帶著她去任何她要去的地方,父親也是變著法的逗她開心。祖母、祖父更是對她寵愛有加。


    她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很幸福。


    後來,有人說她是官宦之女,隻是與一名掌管兩地鹽茶的官員之女抱錯了,她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


    那個時候她不懂事,年級小,第一反應是害怕,抱著父母不撒手。


    父親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他豪爽仗義,朋友遍天下,母親是最慈愛的母親,捧她若寶,她一點不想被換回去,她想永遠留在父母身邊。沒了她,父母怎麽辦。


    但這邊的肖家權大勢大,他們兩個都要留,卻不見的是兩個都想要,父母身為商賈之家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她知道母親天天以淚洗麵,企圖偷偷進來見過她多次,但次次被發現後都被打了出去。


    她心疼母親,偷偷讓人送信讓她不要來了,遭到了肖家一頓打罵。


    她那時候才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她的爹爹和娘親一樣溫柔好說話。


    這裏的人壓抑,甚至不喜歡她,覺得她雖然被找回來了卻失去了最初那些年的教養,缺了更深厚的底蘊。肖家原來的大小姐也糟了嫌棄,雖然她受到為了教養,血統卻不純了。


    總之這對她們兩個人來說,沒有誰因為這件事占到便宜,反而因為她們兩個讓肖家兒女在婚姻上有了些磕絆,她們兩個尤甚。


    她一個長在商賈之家,十歲才被接回去的沒有教養的官宦侄女。


    姐姐是長在官宦之家,教養得當卻沒有好出身的商賈之女。


    肖玉顏看來,她們兩人誰也不比誰更好,雖然姐姐總是說她命好,出身高貴,等的不過是一個機會,而她才是真的完了,出身低賤,即便有再好的見識,也注定不會有什麽好人家。


    肖玉顏聽了每次都是笑笑,她和這個家裏誰都不熟,為了不闖禍,她每天就和養的花花草草、貓狗鳥魚說話,陪它們坐著,這不也長這麽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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