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冥九看著遠方黑壓壓的雲層,看來是要準備上了。“狩獵場內的事是不是你做的?”雷冥九突然開口。


    徐子智立即神色茫然的看向雷冥九:“什麽?”長衫微濕,儒雅深沉,依舊是豐神俊朗、神姿仙人的氣質,站在雷冥九身邊,猶如不染塵世的謫仙,下凡曆了一場眼神不好的劫難。


    雷冥九合理懷疑:“你的人多次出入後山,而狩獵場的毒蛇大多是後山所出。”所以他隻是合理懷疑,而不是疑心徐相喜歡小仙,若是讓清高的他知道有人懷疑徐相窺探皇後,估計那張臉更陰一些,直接黑成炭,倒黴的又不知道該是誰了。


    徐子智嗤之以鼻:“本相的人出入後山多次才能抓到毒蛇,本相要他們何用,本相看你最近是太閑了,什麽人都疑神疑鬼。”


    雷冥九看著他:“或許吧,抓不住真凶,什麽人都想問問,不過徐相你要是有對付皇上的心思,皇上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這話是恭維我,還是怕我死相好看了。”


    雷冥九立即閉嘴,貌似相信君臣有別,確實不適合開這樣的玩笑了:“我去看看娘娘。”


    “不必了,人過來了。”徐子智的語氣微微冷了三分。


    端木徳淑一襲光袖長裙,紫線金縷,六塊粉玉牡丹玉佩壓在一群上,端莊飄逸柔美從容,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去也能融入其中,自成畫卷。


    明珠為娘娘撐著傘,


    端木徳淑走過來憂心忡忡的看眼遠處黑壓壓的天:“這樣下去恐怕是要遭災了……”


    雷冥九立即恭手:“回皇後娘娘,到了前方的城鎮,丞相會囑咐當地官員立即過來救助。”


    端木徳淑點點頭,也隻能這樣:“讓大家都原地生火用膳吧,趕了這麽長一段路,大家都累了。”單是休息整裝一下恐怕很多人還是受不住。


    “不行,鑾駕必須在今日午後進城。”


    端木徳淑聞言張張嘴,又閉上,如果徐相堅持便肯定有徐相的道理,他是領路人,聽他的便是:“也好,辛苦丞相大人了。”說完看眼都準備好的人,也轉身走了,免得因為自己耽誤了行程。


    雷冥九看看小仙再看看滿臉嚴肅的徐子智,回頭再看看小仙……幸虧他一開始沒有娶了小仙。


    徐子智擰幹衣袖上的水,牽過馬,翻身:“怎麽,鎮西王打算在這裏看日出——駕——”


    雷冥九也翻身上馬,隊伍又緩緩出發。


    ……


    沛桑兒看眼廊簷下嘩嘩的雨水,心情複雜:“不知道皇後娘娘她們有沒有事。”


    葚兒溫了一壺茶,倒了一杯,給娘娘拿來暖暖身子:“皇後娘娘也是,這樣的天氣……也不怕出了什麽意外……”


    沛桑兒捧著手裏的茶杯,想到皇後娘娘遞出的溫柔,心中慰貼:“你不懂的,我們誰也不能保證沒有需要幫忙的一天,誰也不能保證永遠風光,而皇後娘娘心存任善、憂人所憂,是我等的楷模,是我等的榮幸。”


    葚兒想到外麵傳出的皇後娘娘說的話,也不禁心生仰慕,皇後娘娘是真的在位主子們著想,為了一位病弱的不知能活幾年的大皇子也如此上心,這樣的皇後娘娘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希望娘娘一路順遂。”


    ……


    徐修儀扶著清暑的手緩緩踏上走廊的台階,看著慢慢淤積的水流,想到今晨娘娘走時的情形,心中生出一絲羨慕,一國之後嗎!可以心有皇上、心有天下、心有子嗣,可堪稱表率、可流芳百世,可與他並肩站在一起,共同努力。


    身為女子可以做到這些,怎能不令人心生羨慕,可,能名正言順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坐在皇後位置上皇後娘娘,她們再如何為國為皇,也不過是後宮裏養著的女子,在百官和子民眼中也不及坐在後位上的人。


    徐修儀以為自己重活一世後無欲無求的心頓時有些顫動,向來求穩的她,第一次希望自己能越來越好,不要辜負了美好年華,也不要再碌碌無為的隨生隨死,她亦可以為實在自己的價值,不墜徐家女子的聲望。


    ……


    宗之毅神色焦慮的看著黑壓壓的天,負手在書房內走來走去!越想越不該從了她,這不是胡鬧嗎!這樣的天氣,山上滾石陣陣,她真的沒事嗎?會不會——


    讚清見皇上腳步不對,立即上前一步開口道:“皇上,這時候恐怕皇後娘娘的車架已經走出方圓百裏了吧,有徐相開路,想來能萬無一失。”


    宗之毅想起徐知乎,心裏安了幾分,他深隱六道陰陽之術、擅於觀天地山水之變,如果他都走不出去,別人也不用想了,可是……


    “皇上,相爺向來冷靜,做事有章法,相爺既然接下了護送娘娘的任務,想來就有能力完成。”


    “宗禮他最好不要有事!”宗之毅眼神冷厲的一拳捶在窗框上。


    讚清頓時垂下目光。


    “稟皇上,前哨來報!皇後娘娘的鑾駕已安全離開,相爺請皇上放心朝事。”


    讚清鬆口氣,還是丞相辦事細心,知道派個人回來說聲話。


    ……


    傍晚十分,皇家驛站內燈光如晝,偶然有晚歸的農夫、樵夫路過,也匆匆繞開重兵把守的驛站。


    徐子智與趕來的官員商定好明日救援的細節和注意事項,便讓人回去了。


    少憂端著膳食進來,為相爺淨手,布膳,相爺從抵達驛站後已經忙到現在,如今剛有喘口氣的功夫。


    另一邊,明珠為皇後娘娘擦拭著沐浴後的長發,桌上放著熬煮的薑湯,腦袋都要打結了也想不出適合的謝禮:“王爺也真是的,等娘娘回宮後賞丞相夫人一些綾羅綢緞、珠寶玉石不就好了,為什麽非要娘娘親自送相爺一件心意表示對徐相在眾臣麵前為娘娘解圍的謝禮,也太奇怪了吧,還囑咐娘娘那麽多便。”


    品易整理著娘娘的衣物,為娘娘選了一條鎏金的乳黃散星長裙,鎮西王這樣做一定有鎮西王的用意,要不然鎮西王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神色十分嚴肅,恐怕是吧皇後娘娘隨便聽聽扔到了腦後。


    隻是品易也有些不解,為什麽鎮西王如此重視徐相這次解圍?有什麽用意嗎?還是他忽略了什麽?


    但有一點他隱約肯定了,鎮西王應該是覺得徐相對皇後娘娘是有好感的,王爺是什麽時候知道的,自始至終而是最近?為何表現如此平平,甚至還要特意囑咐皇後娘娘安撫相爺一般?


    相爺需要安撫?


    品易不敢輕易揣測三者之間的聯係,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鎮西王才會如此重視。


    端木徳淑歎口氣:“鎮西王也不知道想什麽,以為所有人都要跟他一樣做好事要留名字的。”


    “娘娘,王爺什麽時候留名字了,娘娘到底要送什麽嗎?”


    “本宮說送個棋盤,你非說什麽本宮讓相爺夾著棋盤騎馬,按照你那麽說,本宮隻能送他個玉佩讓他帶著才合適。”


    “玉佩……”


    “你想都不要想,以本宮的身份送男子玉佩,你也不怕你頭上的腦子明天就搬家。”


    明珠跺跺腳歐:“娘娘,奴婢不是那個意思,王爺說了,最好是體現心意,期盼有什麽心意,不就死普通的禮物嗎,何況相爺這次是幫了娘娘嗎,娘娘用些心思怎麽了。”


    品易把選好的衣服和配飾放在一旁,走過來,接過明珠手裏的毛巾為娘娘幹發。


    明珠站在一旁,義正言辭:“以奴婢看,不如娘娘送相爺一個親手秀的荷包,多有心意。”


    品易看明珠一眼。


    端木徳淑直接賞她個白眼,怎麽不送塊手帕,更有心意,還很有不清不楚的意思呢。


    明珠嗬嗬陪笑:“這不是有心意的禮物難想嗎?何況體現心意的禮物就那麽幾種,娘娘還都不能送。”


    品易拿過梳子,為娘娘通發:“奴才覺得娘娘說送方硯台就很好。”


    明珠搖頭:“我們有帶好的硯台嗎?唯一堪稱有價值的是娘娘那台小貓造型的,你覺得相爺會看一眼?”


    品易垂下頭認真為娘娘梳理頭發,他忘了他們在外麵,不能開庫房。


    端木徳淑看眼他們笑笑:“就送棋盤吧。”


    明珠不依:“相爺家有多少棋盤,娘娘這個送過去,一輩子都別想見天日。”


    “就是一個小禮物,重要的是心意,心意表達到了就好。”端木徳淑端起桌上的薑湯。


    品易拿來暖爐為娘娘平發。


    明珠眼前突然一亮:“不如娘娘送相爺一個扇墜吧,這樣既精巧,又用心?”


    端木徳淑懶得理她,當她是十三四的小姑娘,含羞帶怯的送小表哥的小禮物,不要笑死人了,不過她也很不解雷冥九的意思?為什麽如此在意徐相的這次解圍?有什麽心意嗎?


    品易為娘娘盤好發,手指在娘娘的首飾盒中撥弄了兩下,看到梨木雕花簪,手停了一下,拿出來,沒入娘娘發間。


    明珠去幫娘娘拿衣服:“娘娘,真的就送棋盤嗎?也很傻的。”


    端木徳淑悄悄她的腦門:“你也很傻的行不行。”起身穿好衣服,讓明珠取了棋盤,本想讓品易去傳徐相。想了想起身:“本宮親自去吧。”


    明珠震驚的看眼娘娘。


    品易也微訝的看著主子,這……合適嗎……相爺恐怕不會驚喜會驚訝吧,畢竟身份……


    端木徳淑也覺得不妥,恐怕會讓徐相不自在,弄不好再還能給她叩個不知禮數的帽子,她就不明白為什麽雷冥九這樣看重這件事:“算了,品易你把王爺找來,再去探探相爺在做什麽?”


    “是。”


    雷冥九第一次沒有去,懟著手裏的刀萬分不痛快!徐子智神經病,找小仙不自在,肯定又哪根筋卡死了!誰知道他要對小仙動手到什麽地步!先安撫安撫再說!免得他真把小仙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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