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之毅緊緊拉住女兒的手,目光又在堂而皇之的有孕的端木徳淑身上掃了一眼,眼裏的厭惡昭然若揭!


    端木徳淑莞爾:“恭送皇上。”看什麽,何必多此一舉,派個人過來傳話不就好了。


    宗之毅聽著她不痛不癢的聲調,心裏冷笑一聲!這裏是他的皇宮!鳳梧宮是他的後殿,他還不能來了嗎!


    宗之毅目光堂而皇之的落在端木徳淑肚子上,占著宗家宗婦的位置懷著別的男人的你孩子!這就是你身為人妻的修養!如今還能如此理直氣壯的站在他麵前,他是瞎了眼愛過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咳咳!咳咳——”


    青兒、應格兒見狀立即上前:“皇上!皇上!——”


    青兒見應娘娘上前,鬆開手,急忙對皇後娘娘恭身,誠惶誠恐:“稟皇後娘娘,皇上身體不好,讓娘娘擔憂了,今日冒昧前來也是心裏太惦念大公主,打擾皇後娘娘了,容奴婢帶皇上先行告退。”


    應格兒撫皇上背的手頓了一下,不明白青兒為何這樣說話,但隨即被皇上更急驟的一段咳嗽打斷了思路,焦急的撫著皇上的背,心裏急的不得了,她再有玉液,也不是大夫,皇上這是怎麽了?明明好多了,為什麽又咳了?“皇上,您別急……慢慢來……慢慢來……”


    宗之毅咳的更加厲害。


    青兒十分著急。


    “父皇……”宗尚一小手回握住父親,心疼的眼淚在眼眶裏轉了一圈又生生忍住:“父皇會沒事的……”


    端木徳淑已經走上前,手放在女兒肩上,拇指小心的安撫著女兒,目光溫和的看向咳的厲害的宗之毅,探身問:“要不要傳太醫?”


    青兒心裏一緊,不要不要!


    宗之毅咳的身體難受,牽動的心脈好似斷了一般的絞痛,臉色發白嘴角略青,聞言,倔強的止住喉間火燒般的疼,明明咳的有孕目眩,也鄭重的揮開應格兒的攙扶,比值的站在她前麵,任她身上淡淡的奶果香悉數鑽入他鼻尖:“不用!”


    端木徳淑頷首,轉頭:“品易,備嬌攆。”不是說身體好多了嗎?咳成這樣真的是好多了。


    應格兒垂首恭敬的站在一旁,視線落在空蕩蕩的手上,心裏的失落一閃而逝,便又恢複如初,皇上是最要顏麵的,不肯在皇後娘娘麵前落了下乘也是一定。


    “朕還不至於走不動路。”


    繼而如此,那邊不多事就是了,端木徳淑低頭看看女兒:“爹爹身體不適,不要調皮,知不知道。”


    宗尚一點點頭:“尚一會聽話的。”


    宗之毅心裏冷哼一聲,現在做什麽賢妻良母!若是真為孩子考慮,會做出如此不要臉麵的事!不過,你以為朕願意踏足你這髒亂的地方!他不需要!“咳咳咳——”


    應格兒立即上前。


    宗之毅頃刻間扶住應格兒的胳膊,攥著她的手臂,轉頭,憎惡挑釁又無比失望的看著端木徳淑!這一眼,帶著對一個女人道德缺失後無比沉重的譴責。


    端木徳淑還行吧,臉這種東西不要了就那樣,反而看著他暗戳戳的刀劍眼,心情還不錯,溫和的對應格兒一笑:“宮裏新進了一筐蜜桔,回頭本宮讓戲珠給你送過去,皇上身體不適,你費心了。”


    應格兒急忙要恭身,聲稱不敢。


    宗之毅手腕用力定著她不讓她動!


    應格兒心裏有些急,大公主還在呢,讓孩子看到不好,但皇上壓著,她更不願駁了深愛男人的臉麵,誠惶誠恐的開口:“多謝皇後娘娘賞賜。”


    端木徳淑看著他抵在應格兒纖細手臂上的手,沒說什麽,看出他不願意理會自己不貞不潔的女人,便也不再開口討嫌,大公主已經接到了,走便是了。


    宗之毅見她不再說話,握住應格兒的手鬆了幾分,心中冷哼一聲,不過女人而已,捧你時,你自然可以上天!不捧你了,也不過是一個人老珠黃的你下堂婦!


    你以為你可以吸引徐知乎多久!不過是一場心魔罷了!事後看他會不會多看你一眼!


    端木徳淑興致怏怏,差不多就可以了,真想反擊也等你身體好了,處理了徐知乎重掌大權後,才能讓你受的不公千萬倍的反回到我身上不是。


    去吧,忙該忙的去,單心裏恨有什麽用。


    宗之毅看著她站在幾步外,目光中映著月燭交替的光仿佛還是那樣溫柔從容,鳳釵羅裙,端莊賢惠、依如每一次他來這裏,隻是一眼便覺得歲月如初嬌顏白頭枯骨的永恒!


    宗之毅自嘲一笑,都是假象!


    宗之毅牽了宗尚一,將她帶到身邊,她已經送走了小寶!他身邊隻剩尚一一個孩子!她休想再得逞:“走。”


    端木徳淑目送女兒走遠,心裏歎口氣,尚一那樣聰慧,定然是能猜到帝後不合了,要不然最近不會總在她麵前提父皇。


    端木徳淑回頭。


    孩子們殷切的看著母後。


    五皇子悄悄的挪到母後身邊,小手安慰的勾住母後的手指。


    二皇子滿臉憤慨的瞪著剛剛應格兒離開的方向,奶娘說,就是那個妖妃挑撥離間,才讓帝後關係不合的,如今母後還要送她蜜桔討好她!她哪裏來的臉吃!


    端木徳淑看眼站在孩子中懵懂乖巧的九皇子,笑笑,這個孩子,她看了這麽多年,好似天生反應慢一樣,但勝在性格敦厚,做一個閑散王爺是絕對夠的:“走了,烤肉可是要糊了。”


    孩子們聞言一哄而散的往大殿跑,鳳梧宮內,又重新喧鬧起來。


    宗之毅回到乾心殿,喝了應格兒遞來的半盞清水,因心火上湧的嗓子放舒緩了一些。宗之毅不覺抬眼看眼應格兒。


    應格兒溫柔一笑,隱隱有些擔憂,聲音柔美小意:“皇上要不要傳太醫?”


    宗之毅怔了一下,大概知道她神韻像誰了。


    宗尚一碰碰父皇的胳膊。


    宗之毅收回思緒,但還是安撫了應格兒一眼,應格兒身上肯定有秘密,或者有什麽秘藥,他大概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可還不至於傻到奪過來,真到了那一步,他恐怕才是凶多吉少了。


    宗之毅摸摸女兒的頭:“開心嗎?”


    讚清聞言餘光瞥皇上鞋麵一眼,又收回目光恭敬的候在一旁。


    宗尚一點頭:“父皇跟母後不吵架就更開心了。”


    “誰說父皇母後吵架了,父皇是氣你母後帶你吃好吃的也不叫上父皇,父皇非好好生你母後的氣不可。”


    宗尚一立即粘著父皇笑了,但隨即又站定:“爹爹,咱們還是傳太醫看看吧?”


    “爹爹已經好多了,你看,爹爹是不是不咳了,時辰不早了,爹爹帶你去休息,給我們尚一講冬藏的習俗好不好。”


    “好。”


    ……


    宗之毅守著女兒睡下後,從側殿出來。


    應格兒立即拿了狐裘過去給皇上披上:“外麵天寒,皇上不要著涼才好。”手指靈巧的為皇上係著脖頸上的係帶。


    宗之毅看著她的認真虔誠的樣子,已經想不起他與端木徳淑多久沒有這樣的舉動了,兩年?還是三年?


    宗之毅抬手握住她的手掌,聲音溫柔;“辛苦你了。”


    應格兒心裏一陣感動的甜蜜,他看的到的他也懂她的委曲求全。


    應格兒眼裏立即盈了淚光,小心翼翼的靠在皇上胸口:“為了皇上,都是值得的,隻要皇上好,讓奴婢做什麽奴婢也願意。”說著大膽的伸出手臂抱上皇上的腰身。


    宗之毅神色平靜,伸出手拍拍她的背:“朕記得你的好。”


    “哪裏用皇上記得,都是妾身應該做的。”應格兒更抱緊了皇上三分,臉上帶著甜蜜的笑意。


    青兒在一旁笑著,應娘娘對皇上的心意日月可鑒。


    讚清沒那個閑心看男女情事,現在的重中之重是如何擺脫現在的局麵!等以後皇上重掌大權時,皇上愛跟哪個嬪妃膩歪跟哪個嬪妃膩歪。


    宗之毅想著另一件事,現在讓端木徳淑除掉徐知乎已經不太可能,要不然她也不會堂而皇之的懷著逆子!若是換一個人呢?徐知乎既然可以動情……


    宗之毅想起一個人來,倒是與端木徳淑差不多的年齡,說不定徐知乎就是喜歡這一種,水沫兒在看男人眼色上比端木徳淑強的多,服侍男人更是手段多樣,重要的是她不魅俗氣,容貌絕色,不曾生養,落到讓人稱妖妃的地步,也不過是時運不濟罷了,人是絕對可以吸引男人的一種……


    ……


    徐府內。


    徐知乎已經知道宗之毅去過鳳梧宮了,心中歎口氣,將手裏的書卷仍在桌案上:“開了庫房,給她送一套蹊蹺玉鎖扣過去。”免得胡思亂想,惹的心緒不寧。


    “是,相爺。”


    “等一下,還有老夫人做的一套少爺的衣服,也一並帶去,產婆、太醫、奶娘都再核實一遍,分三次輪換,確保都對她的情況知之深詳,生產時不得有任何意外,明白了?”


    少憂立即嚴肅幾分:“回相爺,明白!”誡諂一直親自盯著!比相爺還緊張三分,絕對不會讓小少爺有任何意外。


    徐知乎還是有些不放心:“王太醫擅長外科是不是……”


    “相爺!”您不要什麽都聽別人亂說!尤其是那個不靠……好似很多時候證明對方都很靠譜,但也不能拿小少爺開玩笑!


    “讓王太醫也隨時待命。”


    “是。”


    ……


    鳳梧宮的燈已經熄了。


    端木徳淑洗涑完畢,長發烘幹,無力的火盆燒的正暖,已經準備要睡了。


    明珠捧著一匣子百宮格玉鎖喜氣洋洋的走進來:“稟娘娘,相爺派人送來的。”沒提小皇子衣服的事,這是鳳梧宮的默契,提了徒惹皇後娘娘心煩。


    戲珠捧著娘娘的腳上床。


    品易搗著安神香看了一眼,又繼續忙碌著。


    “這麽晚了,他倒是有雅興,行了,熄燈睡了。”


    明珠看看懷裏的東西,悻悻然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與戲珠一起服侍娘娘就寢。


    ……


    徐知乎今日早朝沒有開口,宗之毅靠誰聯係上殘兵蟹將的他知道,那些人這一年多來也沒少在各地散步謠言,揭竿而起,但因為宗之毅尚在,並沒有形成氣候。


    他不解的是宗之毅的狀況?宗之毅幾次病重欲死是事實,但都沒有死成?毒藥應該是對他無用的,弑君也並不是難事,也不在意將來宗之毅的子女報仇,九殿下和大公主將來誰有本事殺他,殺便是!


    什麽天命帝皇,命不該絕,徐知乎並不放在心上,弑君後的安排他也已將準備妥當。他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命不該絕。


    徐知乎從禦書房出來,因為他耽誤了一會功夫,與前麵同樣在禦書房議事的同僚便拉開了距離。


    水沫兒一襲薄衫,跪在禦書房外的甬道上,嘴唇緊敏,釵環並退。素衫羅裙,搖搖欲墜的跪在冰涼的石路上。


    水沫兒雖已年近三十,但隻是跪在那裏,蒲柳之姿的腰身搖搖欲墜的堅韌在她身上矛盾又惹眼的糅合著,她像皇家威嚴重地外不能反抗的玩物,柔和了皇朝舊事的風雲和曆史沉澱後的耀目風采。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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