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徳淑吹吹手中的藥,看向母親的目光裏有星星點點的光,說話漫不經心的含著笑意:“娘擔心什麽,徐知乎還沒有死,鎮西王也活的好好的,您到是先把自己嚇住了。”說著將涼了藥遞到母親嘴邊。


    趙氏哪裏喝的下去,她這些天擔驚受怕,這麽大的事,皇上的臉都圓不回來了,衝進後宮第一件事還不是把女兒砍了泄憤!


    趙氏忍不住摸摸女兒的臉,又捏捏女兒的胳膊,好!好!沒事就好,胖乎乎的,臉色也紅潤總算放下心來:“那你還有事嗎……咱們呢……”她早該學著戲文上送一個不起眼的孩子出去,也好給老爺子保住一絲血脈。


    端木徳淑緩緩一笑,將碗放下:“皇上忙著呢,哪有使勁管我們,他要拉攏鎮西王站穩腳跟,又要從徐相手裏蠶食權利,最後的結果也無非是與鎮西王攜手保持對峙的局麵,抽不出空來理會我們。”


    趙氏小心謹慎的握著小仙的問的小心翼翼:“徐相……會保你吧……”一日夫妻還百日嗯呢,何況兩人還有一個孩子,相爺不會扔下女兒不管吧。


    “我又沒事,用不著誰保,倒是二哥,現在朝中正是用人之際,總是在家裏歇著做什麽,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應該的。”


    趙氏不用兒子開口,就嚷上了:“鬧出這種事,誰還有臉出門,你二哥現在出去了,還不讓人吐沫星子淹死。”


    “還有功夫管別人吐沫星子,還是嚇的不夠狠,二哥朝廷重臣,為了這點小事就不敢出門。”


    “這事小!?舉國上下恨不得替天行道殺了你個禍國的根源!”


    “不是也沒有殺嗎?別人想說就說,受不住就一直不上朝嗎?讓他還占著那個位置做什麽,告老還鄉算了。”


    端木德輝真是小看了他的妹妹,看著她不屑於顧的樣子,天下都要踩著滾了:“是我狹隘了,下官下午就去書省報道。”


    端木徳淑對他笑笑。


    端木德輝看著妹妹也忍不住彎了唇角:“仙兒覺得,皇上下一步會怎麽安置皇後娘娘……”


    端木徳淑想想:“可能是換個名字繼續為後吧,後位應該還是出自端木家,鬧出這麽大的事來,總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我要是連個名字都不換,他們還怎麽要臉。”


    端木德輝驚悚的看著妹妹!不敢相信這麽兒戲!這跟不要臉也沒什麽區別了!


    端木徳淑覺得還好吧:“二哥也在朝中一段時間了,對徐知乎的行事作風也有一定的了解,你覺得如今的朝堂還是皇上在時的朝堂嗎,徐知乎手裏又有軍權,願意心無所求跟著他的大有人在,皇上不是那麽好掌權,徐知乎不動,自然我就沒人動,慕國公府就更沒人動了。”


    端木德輝想到那天見到的一幕,徐相護著她,對她的小心翼翼的愛護不似作偽,徐知乎那樣的人若不是喜歡了,也不會如此上心,隻要徐知乎不倒,妹妹就不倒是嗎!端木德輝頓時領悟了自己未來的方向。


    端木徳淑卻開口:“二哥入了朝,就好好當值,朝中紛爭與你我無關。”說著不好意思的歎口氣:“慕國公府的名聲被我敗了大半,說人人唾棄也不為過,二哥以後好好當值,慕國公府的名聲就靠兩位哥哥。”


    端木德輝想說什麽。


    端木徳淑卻沒有給他機會:“後宮之事都是小事,成敗都應對家族男人影響不大才是,我一個人榮辱,作為哥哥,你自然可以為我惋惜,可座位重臣,哥哥們還是當和父親一般,忠孝仁義!大義滅親!”


    “你說的什麽——”話!他怎麽可以不管妹妹死活!


    “二哥的子嗣不想顧忌了嗎。”端木徳淑輕描淡寫的掃他一眼,妹妹是家人,楓兒和二嫂就不是嗎!沒有那樣的道理!


    何況,端木徳淑不屑老哥的好心:“我不用你們操心,就是徐相不中用,本宮也一樣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你信不信!到時候皇上會把在徐相身上吃的虧全算在你的頭上!”


    是嗎?端木徳淑看眼母親,那他也得有那個能耐。以前她就是太不自信了,她要早知道有今天,何苦現在在做到亂世紅顏的位置上,非早些年搞亂了天下不可:您說。


    趙氏沒臉說,跟雷冥九不清不楚是什麽光榮的事!所幸鎮西王的事沒有爆出來,否則她都沒臉見人。


    端木徳淑歎口氣,對二哥調皮嬉笑:“雷冥九應該是因為我才和宗之毅聯手的。”


    “你說什麽!”


    “你喊什麽!把你妹妹嚇到了怎麽辦!”


    端木徳淑笑笑:“他戀慕我也不是什麽秘密,皇上鬥完徐知乎不知道都什麽年月了,若是精力旺盛到是可以再與鎮西王對峙幾年,年紀大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到哪個歲數。”


    端木德輝還處在妹妹和雷冥九——和雷冥九——


    “所以,我的事不用哥哥們操心,安心做官,想做什麽做什麽,站隊跟二哥沒什麽關係,怎麽高興怎麽來就可!”


    端木德輝還是不敢相信她和雷冥九有什麽!他妹妹多驕傲再沒有人比他清楚,就雷冥九的出身、做派、泥腿堆裏滾大的土性,他妹妹會看上他!


    端木德輝都不敢信了!


    端木徳淑試試藥溫,覺得合適了,端起來給了母親:“父親還沒有回府?”


    趙氏接過來,心穩了三分,但一提起老爺子,又忍不住為他說話:“他就是還不習慣,等他……”


    “沒什麽,我也是享受過父親公正的好處的,沒有道理現在說他老人家不疼我,何況,爹爹最疼的就是我。”


    “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他就是一時迷了心竅,你別往心裏去……”


    端木德輝還是不相信,他能接受徐知乎,那是因為徐知乎配的上他恃寵而傲、眼高於頂的妹妹!他雷冥九憑什麽!他雷冥九那出身——


    端木徳淑見二哥還沒有從情緒中回神,又回頭看向母親,有一句沒一句的安慰著她,確定她真的沒事了,才放下心:“別總自己嚇自己。”


    “我這是自己嚇自己嗎,我這是差點被你嚇死!”


    端木徳淑討好的笑笑。


    趙氏看著女兒笑語盈盈的樣子,雖然不如小時候玉雪可愛、張揚跋扈了,但那股子讓人疼入心裏的好看還是讓人失了神,哎,被人罵一聲禍國殃民也不屈了她。


    ……


    夜色初上。


    盛都這座城還沒有從幾日前的對峙中緩過神來,街上的行人零零散散,疾步而行。偶然更鑼敲響也會驚的趕夜路的人心突突直跳。


    皇宮內更是少有人活動,一種詭異的氣氛沉甸甸的壓在宮中的每個角落,他們比外麵的人更謹小慎微,這皇宮之內,稍微走錯一步極有可能成為兩方勢力的犧牲品!


    宗之毅真的很忙,這種忙到幾乎掏空自己不浪費一息一瞬的壓迫感,才能讓他不從夢中驚醒,發現這是南柯一夢!


    他享受現在幾乎窒息的忙碌!更期待未來收獲的成果!暫且用自己的女人與另一個男人談籌碼又如何!他若是死了!他的子女,他那個讓他受盡屈辱的女人!


    宗之毅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這些年她從來沒有看他一眼!夜夜笙歌的日子!宗之毅握著朱筆的手不禁慢慢握緊,就像掐住了那個女人的脖子,看著她痛苦祈求的掙紮!早晚,他要讓她後悔她的所作所為!


    小書房的門被推開。


    宗之毅立即收了眼裏所有的情緒。


    應格兒端了夜宵走進來,左半邊臉上掛著淺淺的指痕,卻又像故意遮掩一樣用了脂粉,她神色溫柔含笑,體態妙曼多情,短短幾天功夫已又是養尊處優的風華,不見以往的狼狽。


    應格兒溫柔的靠過去,看向皇上的目光溫柔的滴出水來:“皇上忙了一天了,也不說吃點東西。”說完嗔了皇上一眼,水光盈盈。


    宗之毅看她一眼,心如止水,女人!她臉上的傷,他從禦書房回來便看到了,更知道若是她不想讓人看到傷痕有的事辦法,她卻這樣遮蓋,不用想都知道會是什麽手段。


    應格兒羞澀的垂下頭:“皇上做什麽這樣看妾身。”


    宗之毅伸出胳膊。


    應格兒見狀,順勢依偎在皇上懷裏,心裏頓時湧上心疼,她的皇上,現在也隻有她了。


    宗之毅麵無表情的拍著她的背,他剛回來時沒有提她的傷,現在自然也不會提:“朕要納城北姚家的女兒為昭媛,這兩天你去宮裏收拾一二。”


    應格兒聞言驚慌的看向皇上:“皇上……”眼淚不自覺的要掉下來……


    宗之毅看著她,能從她眼裏看見慢慢的愛意和傷心,就像曾經也又一雙這樣的眼睛比之更明豔動人的看著過他……“哭什麽。”


    “妾……妾身為皇上高興。”


    宗之毅慢慢的伸手撫著她的眼淚,霸道中透著柔情,語氣低沉暗啞:“讓你受委屈了。”說著更加‘深情’的看著她,眼中似乎有說不盡的無力和無奈——城北姚家知名巨商。


    應格兒立即信了,他的無奈,他的努力,他的逼不得已!但她更相信她的皇上,今天在後宮受的委屈不正是他的困頓嗎!


    那些人機會拿走了皇上手裏所有的底牌,皇上不委屈自己還能委屈誰!那個拿著皇上的銀錢,享受著世間至高地位的人,可曾為他想過一分!皇上現在從該知道誰最愛他了吧。


    宗之毅的手指不自覺的撫上應格兒手腕上的鐲子,真是一個好東西啊,他要想躲過暗殺、算計少不得這個東西。


    應格兒慢慢的抬起頭,溫柔又滿懷愛意的吻上他的唇。


    突然外麵的門再次吱呀一聲開了。


    應格兒立即臉紅心跳的逃開皇上的懷抱,驚慌的躲在皇上身後,整理淩亂的衣襟,沒有看見宗之毅臉上毫無波瀾的深色。


    讚清垂著頭恭敬的走進來:“稟皇上,皇後娘娘回宮了。”


    宗之毅聞言,看眼窗外的夜色,心裏冷笑一聲,他以為她不回來了呢!


    “父皇……”柔嫩輕快的聲音從讚清身後傳來,探出半個與往日不同,分外朝氣蓬勃的小腦袋。


    宗之毅臉上虛偽的神色頓時被慈愛的暖意取代:“又亂跑。”


    應格兒臉色一僵,剛才的事是無法繼續了,恭敬的恭身:“參見大公主,大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知道為什麽,不管大公主笑的多開心,她就是很怕大公主。


    讚清也是沒辦法,殿下非要跟進來,不過看到皇上能展顏,也是值了。


    宗尚一沒有看應格兒,也沒有像小時候一樣往父皇腿上跑,而是很淑女的讓人在父皇的桌子旁加了一把椅子,要為父皇磨墨。


    宗之毅笑笑:“好,難得朕的大公主善心大發。”


    “女兒什麽時候不疼父皇了。”


    應格兒下意識討好的為大公主添水。


    宗尚一對她笑笑:“應娘娘,本宮最喜歡吃你做的紅豆糕了,能麻煩娘娘為本宮做一碟嗎,如果不方便……”


    “方便方便。”說著默默的看了一眼皇上,為了皇上,她願意討好這個骨子裏比她生母還傲氣的大公主。


    “麻煩應娘娘了。”


    宗尚一看著讚清和應格兒一起來開,挽起衣袖,真的認認真真的為父皇磨墨,她知道父皇艱難,也知道可能母後做出的一些事無法挽救,可她……


    宗之毅批了一份折子,這麽長時間,尚一支走了應格兒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宗之毅看著女兒想開了幾次頭都縮回去的神色,莫名心中一痛,他本想給她最無憂無慮的生活,最肆意的人生,到頭來……


    宗之毅將比放下,看著撐著小胳膊磨墨的女兒,他知道她不累,腕力早就練出來了:“說吧。”


    宗尚一抬頭,眼裏是悠悠的感傷:“爹爹。”


    “傻孩子,無論你說什麽,我都是你爹爹。”


    宗尚一聞言,恭敬放下墨條,忍著眼裏的淚水,卻沒有像小時候一樣失態的撲進父皇懷裏哭,她已經長大了,是個大孩子,她必須讓父皇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小孩子一時興起。


    “父皇,母後她不是自願的……”宗尚一告訴自己不能哭,但眼裏還是蒙上了水霧,若不是自己利用母後的信任將父皇帶出宮,也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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