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綺還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猛然看到她心裏火辣辣的疼,若說夕日不起眼的她,沒有一點她如今為後,別人皆是臣的虛榮,那是不可能!


    可剛剛現實狠狠的甩了她一下,她不過是撿來的空位,對方卻是睿王捧在手裏,珍而重之的存在。


    玄貴妃的目光落在端木德淑身上,恨意一瞬間騰的升起!她被皇上如此羞辱,連帶著肚子裏金貴的孩子現在也成了‘不過一個子嗣’,而她呢!徐知乎明明都快要貼她身上了!還有什麽快的慢的!看著她笑的矯情的樣子就惡心!她憑什麽事事如意!別人說都說不得!


    端木德淑笑笑,恭敬的屈膝對皇後行禮:“娘娘萬福。”


    宋相綺想高傲的抬著頭說不用多禮,此刻卻隻能不自在的移開目光,對方的王妃之位比自己的皇後做的穩固多了:“睿王妃客套。”


    玄大娘子聞言冷哼一聲,得意什麽!再怎麽樣都是臣妻,見了她們還不是要行禮!


    玄大娘子想完猛然意識到她根本沒有對自己問安!瞬間憤怒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不遠處突然停下來的睿王,瞬間啞口!


    來看她們的笑話嗎!看看她自己過的多少,自己過的多卑微!如果不是她,自己就是皇後!自己的孩子便是嫡子!皇上還會那樣無所謂的說她的孩子‘不過一個子嗣’嗎!


    端木德淑看著玄貴妃那副樣子,突然掩嘴一笑:“貴妃娘娘這事在哪受了氣,要在我這裏找回來!看人的時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玄大娘子聞言頓時心裏窩火!險些忘了這個女人向來眼高於頂、不是東西!從來不知道什麽是低調!她憑什麽這樣跟她說話!她憑什麽!“我是貴妃!”


    “我知道啊,所以問的是貴妃娘娘。”端木德淑無辜的看著她。


    你該給我下跪!見了我卑微討好!


    不!你沒有那個‘皇’字!皇貴妃和貴妃差的不是一個檔次!


    玄大娘子瞬間看出她是故意的,她是睿王妃,論起分量,她是明媒正娶的一品正妻,自己不過是從一品都算的勉強的貴妃,對方未必要對她行禮!“你是故意的!”故意去掉了那個‘皇’字!


    “什麽故意的,我們可是第一次見。”端木德淑好脾氣的看著她,眉宇間桀驁不馴!


    “當初說好是皇貴妃的!為什麽突然成了貴妃!”


    “呦!這臣妾可就不知道了,不知貴妃娘娘這是在哪來受了氣,都要扯到身份上了,跟我說說,也讓我高興一下。”


    “端木德淑!”


    “在呢,要從頭說起嗎!”


    玄大娘子看著她氣定神閑的樣子!再看看一旁不打算吭聲的皇後!頓時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卻沒有一個人會給她評理!睿王真是瞎了眼!看上這樣惡毒的女人!


    “惱什麽!各憑本事罷了,貴妃娘娘當初不也是做的很順手!”


    玄大娘子突然有種衝過去撓花她臉的衝動!


    端木德淑含笑的期待著,隻要她敢動手,她就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玄貴妃氣的頭眼昏花,太賤了!她——


    玄貴妃的的衣袖猛然被身後的宮女拉了一下。


    玄貴妃猛然一驚,想起皇上淡漠的態度,想起自己懷孕沒用的立場,如果自己和她發生衝突,皇上未必肯為了自己與睿王動手,她拿什麽跟端木德淑鬥!


    端木德淑笑容越發溫柔:要來嗎!


    玄貴妃看著她,不管心裏多不甘願,都要生生咽下這口氣,語氣‘和善’的開口:“王妃說笑了,不過是剛與皇上請安出來,有什麽能逗趣了,讓王妃空歡喜了。”


    “哦——”端木德淑看著她笑的不自然的臉,笑的越發和善:“就這樣忍了不覺得不甘心。”


    玄貴妃嘴角僵硬的動了動,這個人古往今來,從一而終的討人厭,:“哪裏的話,我還有事,如果睿王妃無事,我就先走了。”


    端木德淑點點頭,識趣就好,否則那天的帳,咱就從頭清算,說過的話,成倍的再傳一遍,比如貴妃娘娘肚子裏的還是是誰的?


    既然對方不想宣戰,沒有讓她不痛快,她也不是非要秋後算賬,端木德淑說完看向站在原地沒動的皇後,疑惑她為什麽還不走?有事嗎?是叫宋什麽綺是吧?


    宋相綺見狀,瞬間轉身離開!


    端木德淑疑惑的看向明珠:怎麽了?


    徐知乎見狀,結束與身邊小公公的談話,轉身向書房走去。


    哎:“他覺得給我鋪了這麽厚的路後我還走不穩?”


    戲珠笑笑:“王爺是關心您。”


    ……


    宗之毅站在窗口,看著兩人相攜離開,男子身形修長、女子相依相偎,心底猛然竄起一股邪火,恨不得衝上去,分開這兩個人,德淑是他的皇後!


    嗬嗬,宗之毅苦笑,以前他做不到,現在他就做到了嗎,試問他能如徐子智一樣待她這樣盡心。


    宗之毅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背影,不再是無欲無求,榮辱不驚的樣子,雖然少了世後曆經世俗的沉澱,卻多了跳躍永生的靈動,他不能昧著良心說前者更好,她從來都是最好的。


    ……


    翠綠的枝葉在陽光中舒展枝丫,周圍站門了徐家的仆從,卻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端木德淑一身便捷的騎馬裝,坐在隆起的樹根上,擦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樹林塵土,看著不遠處閉著眼睛閉氣凝神的男子,嘴裏慢悠悠的放了一瓣橘子,看向身邊的明珠:“我像是能欣賞這樣浮誇表演的閨秀嗎?”她以前也是玩飛鷹獵兔的,花樣更多好不好,而且她們就在這一個小地方,兔子都是他們從不遠處趕過來的好不好。


    “主子箭術高超,少夫人當潛心學習,既然少夫人覺得自己見多識廣,少夫人獵一隻兔子試試。”


    端木德淑:“你是誰的丫頭?”


    嗖!


    一支箭如光影般飛出,穿透叢林邊緣的寂靜,隨著一聲驚響消失在從木中。


    端木德淑頓時起身叫好:子智好棒!箭好快,滿眼精光!


    徐子智看過來。


    端木德淑鼓掌更起勁了,恨不得跳起來為相公助威。


    明珠冷哼一聲,剛才不屑一顧的是誰,何況王爺能射虎的功力,在這裏委屈著是為了誰,還不是擔心走遠了丟下夫人在這裏有危險,想她們彩衣娛親的王爺一顆心細致的讓人驚歎。


    經過這邊的閨秀,見到徐子智在這裏狩獵,有大膽的向上前說話,看到坐在不遠處的端木德淑,揪扯兩下手帕,不甘心的離開!


    外圍遊閑的人們看到兩人,有的會心一笑。


    “睿王和睿王妃關係真好。”


    “誰說不是,睿王有心了。”


    與徐府有怨的,心中冷哼一聲,把不甘心和憎恨壓在心裏,哼!看你們蹦躂到幾時!麵上卻什麽都不敢多說!疾步離開。


    “春獵要比輸贏嗎?”端木德淑吃著堅果將毛巾遞給子智。


    徐子智站在一旁,陽光照在他身上,光影中身姿如鬆、眸光如海,他慢悠悠的放下長弓,接過來:“恩。”


    端木德淑眼睛微亮:“那你要參加嗎?”


    “不。”


    端木德淑甚覺無趣,不過想想也是,他現在上場有以大欺小的感覺:“多無聊。”


    “那我先給你獵一場?!”


    “睿王!”一行守備走來。


    端木德淑轉頭,看到帶頭的高壯身影,默默的垂下頭,安靜的一旁不說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個人……她也不好說他,就是擔心他會沒來由的上前說話,尷尬!


    雷冥九克製著目光沒有看她,如所有將領一般,與徐知乎交代了換防的事物,轉身向睿王妃的方向行了一禮,離開。


    端木德淑不自覺的鬆口氣,這個人太自來熟,怎麽說都不聽,現在看來成熟多了,有了官職到底不一樣了。


    徐子智在人走後,掃了端木德淑一眼。


    端木德淑抿唇一笑。


    徐子智冷哼一聲:“等著,給你獵狐去。”


    ……


    昨夜細雨綿綿,翌日已清空萬裏,徐家院落外又停好了出行的馬車。


    趙氏一早帶著人過來,看著進進出出準備的人,苦笑不得:“你又去哪?懷著身孕也不說安生一點。”


    端木德淑興奮正高:“皇後娘娘今天沒有活動嗎?”她今天要跟子智去山那邊看花,很有意義。


    趙氏聞言眉頭微皺:“皇後娘娘好似是病了,也不知道了,皇後和貴妃都沒有宴請的意思。”


    端木德淑想到那天見到時,兩人各異的神色:“可能是水土不適,不舒服了吧。”


    “或許。”趙氏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你這是去哪?與你的小姐妹們有活動的話帶上你嫂子。”


    “我跟子智去采花。”


    趙氏張張嘴,閑的睿王這一家子。


    “一起啊,子智說山那邊的風景很好,還有一處溫泉,到了山那邊距離他的莊子也不遠,可以一起去品茶,正好你帶上嫂子一起去玩。”


    趙氏不會沒眼色的湊那個熱鬧,她不過是心疼老大媳婦每個相熟的姐妹,一個人悶的慌:“王爺沒事嗎?”


    “沒呀,他特意空出時間陪我出來的。”


    趙氏不想跟她說話了:“你們去吧,我帶你嫂子四處走走。”


    “我車都駕好了,能坐下的,走嗎。”


    趙氏反手走人:“趕緊走。”去看兩人恩愛嗎!她還不如讓德禹陪她。


    ……


    獵場上旗幟颯颯,鑼鼓震天,喊殺聲連城一片。


    宗之毅看著一批批出發的公候子弟,意氣風發、心誌遠闊,他們當中的命運都按照既定的軌道,走向了他們的方向。


    他坐在這裏,等一個結果給他們前程,可他自己的前程尚且沒有邊際。


    “皇上您看什麽呢?”讚清努力伸長脖子抬頭,可也沒有看到什麽,又見皇上這些天心情好,於是大著膽子問了。可是又喜歡的女子了?


    宗之毅看著早已走遠的身影,心裏早從最初的不服氣,成了今天的波瀾不驚,徐知乎能做到的,他當初沒做成萬分之一。


    宋相綺坐在皇上身邊,看著陸陸續續出發的人,心裏也不禁心潮澎湃,相與皇上說些什麽,見皇上神色淡淡,頓時咽了回去。


    宗之毅想想他連皇位都沒有放在眼裏,他又怎麽會在意今天結果這種小事,有那個時間,他寧願跟在她身邊多站一會。


    “有些人,或許一開始就不應該是你的。”她無論是等待還是高興的時候,眼角的餘光裏都是他,徐子智可以容忍無後,不在乎其中的是是非非。


    宋皇後頓時看過去。


    如果自己當時……


    說這些有什麽用,宗之毅看眼茫然的讚清,淡淡的開口道:“讓品易調的香料調好了嗎?”


    讚清立即道:“好了,說來也巧,也不知道誰跟睿王說品易擅長調香,睿王也找品易調香呢。”讚請說完看著皇上突然沉下的臉色,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哪壺不開提哪壺,皇上這些天不找睿王的麻煩,不見得就看他順眼了。


    宋皇後:品易?她聽說過,他擅長調香嗎?有機會……


    “他到是恨不得什麽好東西都給她一份,你將品易調去內務府,以後他手裏的事你就不要過問了。”


    宋相綺心裏一驚:這個品易是誰,皇上如此看中。


    讚請嘴角忍不住顫了一下,品易怎麽會突然入了皇上的眼,雖不是近身伺候,可內務府……


    宗之毅看向皇後:“你也一樣,不過你本也不喜歡那些東西,用不著他才是。”


    宋相綺被堵的臉色微僵,以後鳳梧宮還不能用香料了嗎!


    ……


    夕陽的餘暉拉長蘆葦的影子,山影與光影交織,山穀中流水潺潺鳥語花香,一片幽靜。


    端木德淑坐在水邊的大石上,朱釵微落,低垂著頭,手指快速編著手裏的花環。


    徐知乎坐在她身邊,看著不遠處漸漸落入山後,迸發出你無數火雲的夕陽。


    端木德淑突然轉過身,笑眯眯的將花環戴在徐知乎頭上,夕陽下,她眼中的他像能發光一般與天邊的雲影齊輝:“好看……”


    徐知乎嘴角微微揚起,摘下來看,轉手放在她頭上,瞬間拍拍她柔軟的發絲:你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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