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故風‘滿意’的點點頭,示意她沒有打錯招呼。


    端木德淑眼風淡淡一掃,還要為自己的聰慧才智驕傲嗎。


    那到不用,如此機靈還是要誇獎的。


    端木德淑無奈,卻沒有雅興在人前多待,抱起女兒,躬身帶著戲珠明珠俯身告辭,將空間讓給他們。


    徐知乎隨意一掃,收回目光,拍拍荀故風的肩,聲音不大不小:“委屈你了。”剛才看背影以為一位美人慧眼識珠,上天果然沒有眷顧荀故風這等寒門。


    荀故風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端木德淑心裏冷哼一聲,腳步未停,人在屋簷下,說兩句就說兩句了。


    明珠悄然看夫人一眼,夫人沒生氣就好。


    端木德淑有什麽好生氣的,她的嫁妝有一部追討回來,剩下的自然要討好‘護妻心切’的荀大人,明著暗著將拿走的東西細數歸還。


    這些都是妥了誰的福,端木德淑不至於不知道,徐知乎的喜好,就是雁國的風向,尤其現在的攝政王,皇上不理事,他就是雁國的天,他身邊的紅人,誰人不賣三分顏麵。


    ……


    徐知乎坐在花房的貴妃椅上,旁邊是大束大束的牡丹,牡丹枝高下,是一盆盆修剪整體的小花型月季,問著高枝的牡丹,圍成一圈眾星拱月一般。


    順著不足幾步的落地窗門望去,外麵綠柳依依,正好是柳枝最秘最颯然的位置,花房內的你擺設各位將就,每一種應該都不是隨意買來放在這裏的,高低花香,都進過用心的比對,揉雜著暖風,分外幽靜。


    徐知乎本想坐一會,不消片刻便懶散的半躺在貴妃榻上,品著剛剛荀故風斟的差,怡然自得:“這茶……”徐知乎聲音淡淡,卻又漫不經心的嚐了一口。


    “徐大人不喜歡。”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徐知乎不喜歡攝政王這個頭銜。


    徐知乎放下茶杯,枕著一隻手臂,放眼望去,微微抬高的視線上,是石出柳梢頭的方停,陪著這茶,映襯著折柳,仿佛高山流水一般,換了一種意境你。


    但以他對荀故風的了解,他並不是樂於此道的人,在看看每一處偶然出現的軟枕、繡工精致的小墊,便能看出是女主人的手筆。


    “本來以為委屈你了,想不到卻是一位耽於此道的,難怪……”讓無欲無求的人,也不得不手染銅臭,家裏有如此講究的夫人,他若是順應他的脾氣,家裏的夫人還不惡心。


    這樣一看,還是委屈他看中的這位人才了,如果沒有如此好逸惡勞、精致講究的夫人,他說不定更對他的脾氣。


    隻能說醜人多作怪,人不怎麽樣,隻能靠外物湊:“你當初娶的是端木府上的那位小姐。”


    荀故風未料到說著各地的改革製度,徐大人又繞到了淑兒這裏:“回徐大人,對。”


    “在府中不用那麽講究。”徐知乎端起茶杯,嘴角漏出一抹諷刺的弧度:“端木瑞這個人……”剩下的他懶得多說一句。


    荀故風默默的又給他到了一杯茶,淑兒選的茶都是最好的,不是品種如何,而是很多都是她自己選材、烹炒很有將就,剛剛他們本約了在外麵談事,徐大人嫌茶樓裏的茶不對口,直接走人,他便想起淑兒前些日子品茗時候對她自己手藝的沾沾自喜,想不到果然不是她誇大了。


    他的夫人啊。


    徐知乎看看對方的女婿在,而且不好借口的垂了頭,也無意揭他的短,隻是荀故風這人,被這一家人拖累的不輕,以後端木府難保不會如跗骨之蛆沾在他身上:“提他做什麽。”


    徐知乎晃著杯子裏的茶,不看不知道,這茶具更為將就,恐怕荀故風一年的俸祿也買不下來,不用說,也知道是誰的陪嫁了,據傳說,端木瑞那個蠢貨對他的女兒甚是舍得,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如果他挑女婿的眼光能用到公務上一半,用不至於這個下場。


    ……


    “夫人,花房咱們恐怕又去不了了,老爺帶了一堆人去了花房,還有上次那個眼睛這樣看人的。”說著明珠將眼睛一斜,學的破為誇張的逗著夫人出氣。


    不是她說,這人太討厭了,半月個月他來了五次了,專挑小姐換花香的時候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府上多奢侈呢,好不容易連著五天沒來,夫人想著攝政王可能是膩了,昨夜從山莊送了滿室的蘭花,想帶小姐去玩,結果倒好,他們又占了,討不討厭。


    端木德淑抱著女兒,為她裹好小被:“算了,咱們去暖閣一樣。”


    戲珠欲接過小小姐。


    端木德淑自己來。


    明珠跺跺腳能一樣嗎,那可是她們小姐布置了一天的結果,還專門給小小姐做了一個小秋千呢,荀家又不是府衙,成天成他們辦公的地方了,以後中午是不是還要管他們一頓飯,小姐的茶和私藏都快沒有了,還挑斟茶的瓷器,怎麽不上天。


    ……


    徐知乎站在三座造型將就的花台前,看著蘭花垂下,猶如落入凡境的仙枝,選在小小的清水相接的椅麵上,似真似夢。


    徐知乎不自覺的伸出手摸了摸了椅麵,透明的琉璃下,水中波紋頓起!


    徐知乎覺得新奇又點了一下,明明沒有碰到,水麵上又蕩起一圈圈的波紋,以蘭花為中心,在四周散去,尤為意境深遠。


    徐知乎不自覺的站定,再看垂下來的蘭花,深色有緣,人修三千界,凡塵世俗清濁無埃……


    “攝政王,攝政王,攝政……”


    “徐大人……”


    徐知乎聲音淡淡:“這些小事還用問我,你們看著定就是。”目光越過繁密的蘭花從,在兩架多寶閣中,一座小小的兒童秋千隱匿期中,旁邊的小凳子上放著沒有取用的甜品,還有幾張折疊整齊的手帕。


    徐知乎幾乎下意識的走了過去,此處相對於三步外的講究,這裏是另一種讓人見之忘憂的懶散,蘭花的香氣中海有一縷為散去的果香。


    徐知乎回過神來時,已經拿起了一方手帕,下一刻,猶如碰到什麽晦物,冷淡的看著它落在地上,整個人都陰冷了三分——好手段!難怪連荀故風這種人,都會喪失原則的一再為端木瑞求情!


    ……


    天色已經暗了,端木德淑洗了發。


    戲珠細心的為夫人熏幹,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桃香。


    明珠抱著小小姐,哄著她在榻上爬。


    荀故風今天忙的有些晚,剛剛從前院過來,神色疲憊。


    端木德淑見狀,緩緩起身,屋內暖意融融,她長發垂下,剛剛診出有孕,一月有餘,整個人幹幹淨淨的站在荀故風麵前:“每天這麽晚,你也要適當的注意休息。”說著上前幫他退了外衣。


    荀故風靠近她一分,嘴角含笑,呼吸間都是她身上的氣息,一天的疲憊都能一掃而空:“我知道,一個時辰前不是剛喝了你送的雞湯,一滴都沒有剩。”


    端木德淑嗔他一眼:“知道就好,昨晚更你說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


    荀故風想想,點點頭,家裏麵總是來人的確不方便,而且,他們活動的範圍大,她總是在後院這幾間房,連個整個的後花園都沒有,馬上開春了,她又有了身孕,無論是帶孩子玩,還是她自己活動都不方便:“好,你看著再選一處宅子。”


    “我也不是不高興,畢竟你大清早不用走的匆忙,我又能在吃食上照顧你,沒什麽不好,而且,攝政王何許人,你能得他重用,我心裏亦感激,真沒有因為爹的事生他的氣,你別亂想。”


    荀故風聞言,笑笑,張開手臂抱住她:“我知道,我們淑兒不是小氣的人,是太委屈你了,你不提,我也是要提的,天天看著你在後院這麽大的地方活動,我看了也過意不去。”本來宅子都是她的,可以四處活動,近兩個月,她卻連門都不能出,怎麽也是他們不對,把這裏當衙門了,夫人另值一座宅子也是應該。


    端木德淑見狀,笑了:“等新宅子選好,就接娘過來。”


    荀故風點點她鼻子:“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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