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邊動靜有點大,餐廳的員工都朝這邊看了過來,議論紛紛的,有一人打算過去看看情況。


    權野對他們比了個動作,製止了他們。


    大概猜到他在跟自己的理智做鬥爭,權野打算觀望一下再說——隻要他別做出太激進的行為。


    忽然,司靳棠抬起了頭,他的視線看著窗外。


    權野也回過了頭,此時的窗外,連個路過的路人都沒有,他在看什麽?


    權野再次確認了一下他的視線,他就是盯著他們身邊這扇窗。


    或許……


    “想想……”


    隨著司靳棠的喊聲,權野確定了,果然。


    顧想出現了。


    在司靳棠的視角裏,顧想站在窗外,她的眼神哀愁,神情看起來很難過,低著聲喊他:“少爺……”


    明明應該聽不見她的聲音的,隔著這扇窗,她說得又那麽輕。


    可是他聽見了,他也沒去想為什麽會聽見。


    顧想的雙眼慢慢地紅了,她一直看著司靳棠,開口便有些哽咽:“少爺,你真的要跟我道別了嗎?”


    “不,”司靳棠連忙搖了搖頭,他站了起來,“沒有,想想我們回家。”


    “你有……”顧想眼裏落下淚來,“你在趕我走。”


    “沒有!想想,我沒有要趕你走,你誤會了!”


    權野聽著司靳棠單方麵的話,猜測了一下。


    他好像知道顧想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棠在和自己做鬥爭,他的理智暫且占了上風,顧想這時出現,就是他的另一麵在阻止他。


    這個時候,如果理智戰勝,顧想就會離開,他的病或許也就離好不遠了。


    他看不見的“顧想”,應該正在挽留他。


    “少爺,你的朋友說得沒有錯,我是不存在的。隻有我走了,你才會恢複正常的生活。”


    “你存在!”


    “我走了少爺,這一次分別,可能就是永別了,”顧想衝他笑了一笑,“再見,少爺。”


    “不!想想!”


    司靳棠喊著,目光盯著窗外,身體已經在移動。


    “棠!”權野立馬站起來,擋住了他的身體,“你再忍一忍!你就要贏了!”


    “我不要贏!”司靳棠目露凶光,一把扣住權野的衣裳,“我要想想!讓開!”


    權野低估了他的力量,被他一下子連人帶桌子推倒在地。


    桌子倒下來的瞬間,他抬腳撐了一下,一腳踢到旁邊去。


    員工驚呼著跑過去:“先生!先生您沒事吧?需要報警嗎?”


    司靳棠已經跑了出去,權野站起來,打開錢包把現金全抽了出來放在桌上:“買單!”


    別說廚房還沒開始做,就是全部吃完也用不了那麽多,那員工一愣:“先生,用不著這麽多——”


    權野卻沒聽,理了理衣領,馬上追出去了。


    ·


    “想想!你聽我說!”


    司靳棠大喊著顧想的名字,在街上亂竄。


    路人甲被他撞到,罵罵咧咧地,正想算賬,卻看見那人一直對著前麵喊叫,很著急的樣子。


    但他看了看自己的前麵,差不多五十米內都沒一個女孩子。


    想想怎麽聽都是女孩的名字,總不能是街邊下棋那兩個老頭子吧?


    嘶……


    路人甲抱著手臂抖了抖,放棄了算賬,總覺得還是不要招惹的好,指不定是個神經病!


    顧想明明離他有十米遠,可是他卻能聽見她在說什麽。


    她說別追了,我要離開了。


    “想想!停下!別往那邊去!!”司靳棠眉頭一跳,瘋了一般朝前方跑過去。


    馬路邊,很危險!


    他夢中那個場景仿佛就在眼前。


    顧想像是沒聽到他的聲音一樣,回頭衝他笑了一下,說:“少爺,永別啦。”


    說完,從人行道上邁下,衝入了車流中。


    “砰——”的一聲,碰撞聲讓他的世界仿佛停止了轉動。


    他就晚了那麽幾秒,眼睜睜地看著想想被車撞得飛出去好幾米,滾落在地。


    他周圍的聲音消失了,他的步伐像是腳上被綁了千斤墜一般,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他失神地順著想想邁下的那塊地方踩下,一步一步,朝那塊血淋淋的方向走去。


    急刹車聲,喇叭聲,因為急刹而追尾好幾輛車,馬路上一下子變得無比的嘈雜。


    但司靳棠什麽都沒聽見,他甚至察覺不到危險,嘴裏喊著“想想”,朝倒在血泊中的顧想走去。


    被追尾的司機下了車,怒罵著髒話追上去:“喂!你神經病啊!想死別連累老子!”


    司靳棠連他的推搡都沒感覺到,踉蹌一下,眼裏依然隻有或許已經死去的顧想。


    “想想……”


    不……這一定不是真的……


    想想死了……想想跟夢裏一樣死了。


    他的心好痛,仿佛連他都要死了。


    為什麽……


    為什麽他明知道想想會死,他還是沒有保護好她!為什麽!


    “喂!***老子跟你說話了!你聾了啊!”被無視的司機更惱火了,猛然推了他一下。


    司靳棠根本就感覺不到外界,被他推向了一旁,撞在另一條道上急刹下來的車頭上。


    推人的司機心頭驚了一下,靠,他有那麽用力嗎?!


    還好那車已經停下來了,應該是沒撞著的!


    司靳棠摔下地,一隻手撐著地麵,一股鹹腥味湧上他的喉嚨,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靠!不……不是我啊……”推人的司機嚇壞了,旁邊剛剛可是有很多人圍觀的,“我真沒那麽用力啊!他沒有撞到的!”


    有的人沒看見過程,一大媽急得拍大腿:“都吐血了啊!還沒撞到!”


    司靳棠扶著一旁的車頭,踉蹌著站起來,依然朝前走去。


    權野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圍了一些路人,他撥開人群,就看到他的衣服上染了一些血,跪坐在地上,兩隻手好像抱著什麽的樣子。


    心頭一驚,問路人:“怎麽回事?”


    “好像是打起來了!那小夥子被車撞了!”


    “沒有!我就是推了他一下!真沒撞著!”


    權野衝過去,拉住他:“棠!棠!!”


    權野把他拽過來,才發現他的臉上布滿了淚水,通紅通紅的眸子看著他:“阿野,想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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