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的人笑容僵在臉上:“這話怎麽說?”


    沈妤笑道:“殿下聽不明白嗎,那個自作聰明的人就是你啊。”


    襄王心中一慌,麵上卻故作平靜:“你想說什麽?或者是在耍什麽花招?我提醒你,你現在可是在我手上,根本就無法逃脫。”


    沈妤淺淺一笑:“是嗎,希望殿下不要後悔。”


    “你——”襄王道,“你到底做了什麽?”


    沈妤站起身,揚聲道:“元驍,出來罷。”


    襄王一驚,抬眼望去,卻看見一個身穿褐色窄袖勁裝的男子飛身下來,手中拿著一把劍,拱手道:“郡主。”


    沈妤笑道:“辛苦你了。”


    襄王麵色一變,不敢置信:“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此處如此偏僻,為了看住這個狡猾的女子,方圓百裏都有人在守著,就算沈妤僥幸逃脫,也會很快被抓回來,更何況她根本就逃脫不了。


    可是現在,元驍為何會到此宅院如入無人之境,明明此事他做的天衣無縫。


    他四下環顧,大聲道:“錢六,錢六!”


    但是周圍鴉雀無聲,無人理會他。


    他意識到了不對,回頭盯著沈妤:“我的人呢?”


    沈妤眉梢挑起:“你心裏很清楚,不是嗎?”


    “你……你們……”襄王仍是不敢置信,掃視著沈妤和元驍,“你是如何做到的?”


    沈妤看了元驍一眼,元驍道:“郡主,咱們的人都在外麵等著,已經將這裏控製住了,屬下特來救郡主出去。”這樣說著,他瞥了襄王一眼,“當然,其他人也任憑郡主處置。”


    襄王跌坐在椅子上:“沈妤,我是慕容國的親王,你敢殺了我嗎?屆時破壞兩國盟約,你要如何向大景皇帝交代?”


    沈妤低眉一笑,清嫵婉約:“我既然能脫身,自然做的滴水不漏,就算你死了,也懷疑不到我頭上。”


    襄王強作鎮靜,冷笑道:“沈妤,你未免太過自信,我若是出了事,二哥不會善罷甘休,就算沒有證據指認是你做的,大景皇帝也為了給慕容國一個交代也不會饒了你。”


    沈妤哂笑:“哦,看來襄王殿下很清楚,我不能殺了你是嗎?”


    襄王道:“我相信表妹是個顧全大局之人,你現在可是楚王的未婚妻,一輩子都要生活在大景,兩國結仇,於你有什麽好處呢?”


    “這一點我自然清楚,但是讓我就這樣放了你,委實是不公平。”


    襄王皺眉,警惕道:“你要做什麽?”


    沈妤看著元驍:“既能懲罰一個人,又讓他不敢說出去,有很多刑罰罷?”


    元驍了然,笑道:“隻要郡主吩咐,屬下自會讓郡主滿意。”


    沈妤微笑:“既如此,就將襄王殿下帶下去罷,記著,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元驍應了,揮揮手,幾個護衛出現,直接拉起襄王,要將他帶走。


    “等等。”襄王死死盯著沈妤,“你的確是個聰明人,我敗在你手上也不算委屈,隻是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時候看穿我的計劃的,我明明計劃的這般嚴密。”


    沈妤輕嗤一聲:“襄王殿下,說你自作聰明你還不服氣,你以為我若是沒有防備,敢光明正大的出府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身上藏著這麽珍貴的寶物,夜能安枕嗎,為了我這條命,我自然要千防萬防。你們從一年前就開始計劃這一天了,同樣的,自聽聞你們要出使大景的第一天起,我就開始防備著。好在,你們沒讓我失望,也不枉我提心吊膽這麽久。”


    襄王看著眼前玉麵芙蓉般的美人,譏笑一聲。沈妤居然也會提心吊膽嗎,他算是看明白了,沈妤一早就挖好了陷阱,就等著他們掉下去呢。


    他喃喃道:“看來二哥說的不錯,你果然是個狡猾多端的女子。”


    原以為她隻是有些小聰明,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子,女子總比男子好對付,沒想到是他們低估她了。


    沈妤徐徐道:“殿下,以後再下手的時候,可要想好萬全之策,在沒有完全了解敵人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你們既然調查過我,就該知道我是什麽人的,可惜啊,你太自大太自信了。”


    襄王閉了閉眼睛,恨恨道:“是我輕敵了,你要如何出這口氣?”


    “很快你就知道了。”沈妤淡淡道,“好了,帶他去罷,好好讓他享受一番。”


    襄王張張嘴,一個字沒出口,就被打暈扛起來了。


    元驍道:“郡主,主子正等著您呢。”


    沈妤頷首,抱起舒姐兒:“走了,跟姨母回家了。”


    出了這所宅子,在門外看到了被綁住的錢六和那個女子,還有不少黑衣護衛。


    錢六恨恨的盯著沈妤,好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了。蘇葉終於不必忍了,她拔出劍架在錢六的脖子上:“看什麽?再看我將你眼珠子挖下來!”


    沈妤默不作聲,任由蘇葉處置此人。她討厭被人威脅,錢六一個護衛,方才氣焰如此囂張,她自然要挫挫他的銳氣。


    舒姐兒見此情景,一點也不害怕,還一臉新奇。沈妤捂住她的眼睛,溫柔的笑道:“該回去了。”


    說著,就抱著她上了馬車。在簾子落下的那一刻,聽到一聲慘叫。


    車裏的舒姐兒在聽沈妤講故事,對外麵發生的事一無所覺。


    少傾,蘇葉上了馬車,元驍坐在車轅上駕車,調轉馬頭。


    舒姐兒扒著窗子,依依不舍:“我還想出去玩。”


    沈妤笑道:“乖,下次再帶你出來。”


    舒姐兒很是失望,抓起一塊桃花酥塞進嘴裏。


    紫菀一顆心一直提著,終於逃脫,她才舒了口氣。


    “方才真是嚇死奴婢了,幸好姑娘早有準備,不然……”


    蘇葉得意的笑笑:“傻子,你何曾見姑娘輸過?”


    紫菀道:“我又不像你們習武之人一樣大膽,總會害怕的。”


    當然,她最擔心的還是沈妤的安危。


    “姑娘,襄王如此膽大妄為,咱們就這樣放過他了?”


    蘇葉也義憤填膺道:“就算姑娘殺了他,也是可以的。”


    沈妤微微笑道:“殺了他隻會打草驚蛇,我暫時不想引出來自慕容國的麻煩。更何況,襄王也算不上多惡毒。”


    蘇葉吃驚:“他這樣對您,還不算惡毒?”


    沈妤用帕子為舒姐兒擦擦嘴,道:“各為其主罷了,他對我們算得上手下留情了。”


    紫菀不解道:“您怎麽還為他說話?”


    沈妤笑道:“他若果真是惡毒之極的人,就不該留懷慶公主的性命。既然他們和景王暗中結盟,殺了懷慶公主,破壞太子和南昭的結盟不好嗎?但是他沒有,反倒是信守承諾放了她。而且,他知道懷慶公主是個柔弱女子,派了一個女護衛送她回去。”


    蘇葉恍然大悟:“他是了解錢六是什麽德行,為了懷慶公主的安全,所以沒有吩咐錢六做這件事?”


    沈妤笑著道:“是啊,他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是內心深處還保留著一絲良善。因為各為其主,他必須全力幫平王做事,卻又盡量不傷害無辜之人。”


    蘇葉道:“他在魏貴妃身邊長大,耳濡目染,卻沒有壞到家,也著實是難得。”


    “能在魏貴妃和平王手下生存,也著實不容易。”


    蘇葉正色道:“但是他敢幫著平王對付姑娘,就是我的仇人。”


    沈妤道:“他這次的事情辦砸了,你以為平王不會怪罪他嗎?”


    蘇葉一怔:“姑娘將襄王帶走是因為……”


    沈妤淡淡一笑:“看在他沒有對懷慶公主下死手的份上,我姑且幫幫他。吩咐下去,一直關到慕容國使臣出京前一天再放他出來,表麵上多給他身上添些傷。”


    “這樣一來,平王就不會很怪罪襄王了,隻會將所有的怒意轉嫁到您身上。”


    沈妤滿不在意道:“我們本就是仇人,他多恨我一些又何妨,更何況——”


    更何況,這也是為去慕容國做準備,於她而言,平王越恨她越好,屆時他才會先出手對付沈妤。


    “原來您什麽都想好了。”蘇葉道。


    回到城內,天色已經不早了,是以沈妤並未去太子府,直接帶舒姐兒回了沈家。


    為了不讓太夫人憂心,沈妤沒有將今日之事告知她,她隻以為沈妤真的去太子府看望了沈妘。


    *


    驛館。


    “嘩啦”一聲,舞陽公主將桌子上的白玉花瓶摔到地上。


    她表情猙獰:“四哥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但讓沈妤逃脫了,還將自己搭了進去!如今,我們還要浪費時間去救他,早知如此,二哥就不該讓他去做這件事!”


    平王也是心中鬱悶,他起身踱步:“舞陽,他畢竟是你四哥。”


    舞陽公主鄙夷的哼了一聲,明顯不瞧不起襄王。


    “無論如何,還是要想辦法救出四弟,否則無法向父皇交差,屆時父皇查起來,發現我們對付沈妤一事就不好了。”平王冷冷道。


    舞陽公主氣呼呼道:“不用想就知道,四哥在沈妤手中,她會放過四哥嗎?”


    平王心煩意亂:“若是沈妤夠聰明,就該知道,襄王不是她能隨意處置的。”


    “萬一沈妤睚眥必報,一定要殺了四哥出口惡氣呢?要知道,咱們要對付她的時候,可沒打算手下留情。”舞陽公主嫌惡道,“二哥要不要去找沈妤談判?”


    平王握了握手心:“先等等。”


    “但是二哥很快就要回朝了,此事可不能耽擱。”舞陽公主恨不得掐死沈妤,“沒想到咱們有一天還會去求沈妤那個賤人,都怪四哥。”


    平王拳頭握的咯咯作響:“求沈妤放人倒也罷了,關鍵是我們損失了不少暗衛,實在是可恨。”


    培養一個暗衛要花費多年時間,卻一下子損失這麽多,他怎麽能不痛恨呢。


    舞陽公主氣的跺腳,越想越不甘:“看來金麟令是無法拿到手了,對嗎?”


    平王冷笑:“沈妤已經給了我們警告,先不要出手了。好在沈妤沒有嫁給大哥,否則更難對付了。”


    大景人鮮少知道金鱗衛,但是慕容國皇室卻是比較清楚,隻是苦尋不到罷了。


    舞陽公主道:“父皇就是偏心,明明就是個病秧子,卻費盡心思的保護他,親自為他尋找支持者。好在沈妤看上了大景的楚王,才讓那個病秧子失去一個助力。”


    說到此處,她咬咬牙:“不對,不還有容家嗎?沒了沈妤,父皇就會考慮容家了,他定然會讓容家女兒做太子妃,如此一來,容家定然會全力支持太子。”


    平王不耐道:“好了,你不要操心這些了,我心中有數。你和景王大婚過後,我就要離開大景,再不能護著你了。我給你留了些人保護你,你萬事小心,不要衝動,明麵上不要和沈妤對著幹,明白嗎?”


    舞陽公主不以為然:“我知道。我就不信了,我堂堂公主殿下,還鬥不過沈妤?”


    “總之,不可輕舉妄動。”平王警告,“嫁給景王後,你們就是一體的,他倒黴,你的日子也不好過。”


    舞陽公主撇撇嘴:“二哥放心,我記住了。我可是慕容國的公主,大景皇帝看在慕容國的麵子上也會讓我三分的。”


    總之,大景朝的皇後,她當定了,誰也不能和她搶!


    “你明白就好。”平王道,“這幾天你老老實實的,準備著大婚罷。”


    半月後,景王和舞陽公主大婚。與此同時,兩位公主出嫁事宜也準備好了,等大婚過後,就分別去往慕容國和南昭。


    兩國結親,自然是要昭告天下的喜事,因著一對新人身份尊貴,婚禮也十分盛大。


    宮裏張燈結彩,布置的華麗喜慶,因著舞陽公主在宮中待嫁,沈妤又是她的表妹,是以一早沈妤就進宮陪伴她了。而沈妘身子也養好了,也同沈妤一同入宮。


    舞陽公主坐在梳妝台前,身穿著火紅的嫁衣,一身錦繡,頭戴著華貴的鳳冠,衣服上綴滿珍珠,用金線繡著花紋,和栩栩如生的鳳凰,似乎展翅欲飛。這般璀璨奪目的嫁衣,映照的整個房間金光閃閃。她本就生的容色嬌媚,這樣的盛裝打扮,更是美豔不可方物。


    身為魏貴妃的愛女,嫁妝也是極為豐厚,大景所有公主出嫁的排場都及不上她。


    事關皇家顏麵,皇帝隻能吩咐人多為壽寧、懷慶兩位公主備些嫁妝,不能被慕容國比下去。


    舞陽公主心中得意,但是一看到沈妤,就想到了還未找到的襄王,一張花容月貌的臉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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