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大人!前屯城被奸細裏應外合打開城門,閻大人和陳大人,他們……他們與城俱亡了!”梁可望一見劉鴻漸進得衙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劉鴻漸腦袋嗡的一聲,頓覺天旋地轉。


    “前屯城失守,閻大人、陳大人戰死了!”梁可望眼角留著淚,大聲的重複一遍。


    臨出城時,前屯城內的戰歌觸動了年輕的梁可望,閻大人慨然赴死,更是讓他羞愧難當。


    他覺得自己辛苦,但與邊關的將士們比,他又是何其的幸運。


    “這不可能!老閻他是守城高手,老閻他……這不可能!你這個混球竟然敢騙本官!”


    劉鴻漸一腳踹在梁可望的肩膀,把滿臉淚痕的梁可望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人,此番建虜大舉入侵,前屯城孤懸關外,什麽事都可能發生,您要節哀啊!”錦衣衛指揮同知梁陽一邊勸說劉鴻漸,一邊示意梁可望退下。


    “指揮使大人,城破之時,卑職曾想帶閻大人一起出城,可閻大人不允。


    他交給卑職一封書信,讓您幫忙轉交聖上,他還說來生再報答您的知遇之恩!”


    梁可望也是一路沒少流下淚水,他從衣領的夾層中小心的抽出一封信,遞給劉鴻漸。


    劉鴻漸從梁可望手中接過折疊的整整齊齊的宣紙,正打算打開。


    “大人,此信乃是呈送給陛下的!”梁陽低頭出言,即使知道指揮使大人經常幹逾越之事,但身為下官,必要的提醒還是應該說。


    劉鴻漸仿若未聞,自顧自的打開了宣紙,由鮮血寫就的血書赫然映入眼簾。


    “罪臣閻應元冒死以聞:


    建虜於二月十六興不義之兵侵我大明疆土,臣以山海關參將之職守關外之城前屯,今一月有餘矣。


    臣料建虜將於二月二十一抵前屯,是以臣乞憐百姓之苦,欲將關外之漢民遷入關內。


    怎料建虜出奇兵阻我退路,致使前屯為建虜所困,此臣應元之罪也。


    臣不敢懈怠,以六千之兵據守彈丸之城,欲阻建虜大軍,而為黃總督爭取布防之時間,三日有餘矣。


    奈何前屯池淺牆薄,賊軍凶狠勢大,以數十門弗朗機銃輪番攻伐,以致前屯城破。


    臣枉顧百姓之依,枉顧陛下之托,前屯失守,乃應元之過,與城中之兵士、百姓無關。


    罪臣定當以此殘軀,報陛下之隆恩,以謝其罪矣!


    罪臣閻應元戴罪百拜”


    血淋淋的文字若刀子般刺入劉鴻漸的眼睛。


    “老閻!你這倔脾氣……”劉鴻漸合上書信抹了一把眼中的淚水,嘀咕了一聲。


    閻應元是什麽樣的人,劉鴻漸再清楚不過了,他為人並不迂腐,但他若認定的事情,即便劉鴻漸經常以‘強權’相壓,閻應元大多也隻是笑笑假裝屈從,但其確是有文人的執拗。


    再加上一年來,萬歲山千戶所從無到有,裏裏外外全是閻應元三人的影子,劉鴻漸從未想過自己的兄弟竟然如此倉促的離去。


    本來以為三人去邊關,無非是想盡一盡報國之心,邊關寒苦,等三人磨去棱角,定還會回來幫他。


    可……為什麽偏偏要去守前屯,那是個關外孤城,這個老閻,兄弟……劉鴻漸閉著眼睛任憑淚水滑落臉頰。


    他的腦子裏浮現近一年來閻應元、陳明遇三人忙碌的畫麵,突然他想到一件剛才被他忽略的事。


    “本官如果剛才沒有聽錯,前屯城是被人從裏麵打開的,是誰?是哪個不要臉的東西?”


    劉鴻漸的雙眼猛然睜開,直勾勾的瞪著麵前的梁可望。


    “聽守城的一個千戶官說,開門獻城者乃是成國公朱純臣的外甥胡自鎬。”梁可望如實回答。


    “又是朱純臣!”劉鴻漸想起那個胖老頭,咬牙切齒的喃喃道。


    閻應元給崇禎的信中並未提及此事,想來也是覺得自己官職低微,不能撼動一個國公,即使是已經除了爵的。


    他擔心真的如此,且不說崇禎會不會相信他的一麵之詞,此舉反而可能會給城中戰死的士兵招惹身後的是非。


    “大明所有人都怕這個老雜毛,可本官不怕!


    老梁,速速召集人手,本官要去那成國公府捉拿這個老雜毛!”劉鴻漸把信折了折塞入懷中道。


    “大人……”梁陽還想再勸劉鴻漸三思而行。


    “夠了,本官心中有數,趕緊去辦!”劉鴻漸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成國公府就在距離錦衣衛衙門不遠的幾條街之外,雖然已經被除了爵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即使牌匾已經由成國公府改成了朱府,但府內無論是仆人還是排場依然如斯。


    在外人看來,前成國公朱純臣現在徹底成了閑人,但隻有朱純臣自己知道,他其實比以前更忙了。


    他剛從外麵回來,自從內官監李雲魁入了司禮監後,他獲取到的宮裏的消息更加全麵而及時了。


    好笑的是那李雲魁還當他是位卑未敢忘憂國,以為他仍是感念聖恩,方才如此關心國家大事。


    對此朱純臣隻是心中冷笑,聽駙馬都尉齊讚元說,大清國議政大臣範文程對於他的功勞可是讚歎有加,甚至大清的攝政王殿下還曾提及他,這真是讓他受寵若驚。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念在李雲魁如此這般夠意思,待大清鐵騎入主中原,他甚至打算幫老李求求情,也算是還他個人情。


    正思索間,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何人在外喧嘩?”朱純臣腆著大肚子出門斥責道。


    “錦衣衛奉命辦案,朱純臣何在?”負責帶隊的是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裴信文。


    成國公一脈與大明同休二百餘年,家中僅家奴便有數百,為了以防意外,梁陽幹脆直接指派了執掌詔獄的鎮撫使裴信文。


    “放肆!誰給你們錦衣衛的膽子,竟然敢在國公府撒野!”朱純臣雖然已經是一階草民,但當了一輩子的國公,架子和氣勢還是很足的。


    “我犯了何罪爾等都不能言明,光天化日之下,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手?誰敢?”朱純臣袖子一擼,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幾個錦衣衛緹騎不敢妄動,回頭看看鎮撫使大人的臉色。


    但還未待鎮撫使裴信文發言,身後邊突然傳來冷冷的聲音。


    “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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