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


    端午節的節慶已經過去好幾日,宮裏關於安國郡王當日的驚人舉動一直不絕於口。


    卻說那日宮內為慶祝端午佳節,朱慈烺專門在乾清宮外空地舉行了一場射柳比賽,射柳比賽是個古老的娛樂方式,上可追溯至春秋。


    其娛樂方式卻極為簡單,在場上插上柳枝,馳馬射之,中者可得賞。


    參與娛樂的也都是內臣,都是為了博皇帝一笑罷了,奈何朱慈烺好像還挺上心,不僅親自張羅,甚至在當天還專門換上了勁裝。


    起先幾個小太監挽弓搭箭沒有一個射中的,朱慈烺按捺不住起身親往,司禮監龐大海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朱慈烺那等射藝竟然兩箭全射中。


    朱慈烺開心之餘,便攛掇安國郡王劉鴻漸也露一手,可老劉哪裏會這玩意兒,自然謙虛的推辭。


    然而那龐大海不知哪根兒筋不對,又添油加醋的好一頓說辭,搞得劉鴻漸倘若不露一手就怎麽怎麽樣似的。


    最後劉鴻漸實在是不想聽這沒鳥的家夥聒噪,直接掏出一把ak,突突突的打的場上直冒煙,一梭子子彈不僅把柳枝都打沒了,還將外頭的虎賁軍給引了過來。


    龐大海直接被嚇傻了,劉鴻漸這廝使壞,有一顆子彈貼著他頭皮飛過去,把龐大海的帽子都給掀飛了。


    他不想裝逼的,但實力不允許,倘若真的用箭羽去射,指定是把箭羽射沒了也別想射中。


    射柳遊戲結束後,是朱慈烺臨時加的打靶比賽,這廝早在半個月前便開始練習槍法,可最終還是敗在了信仰大力出奇跡的劉鴻漸手裏。


    而後劉鴻漸變成了宮裏的談資,宮裏人都傳言安國郡王會變戲法,當然也有傳言劉鴻漸活不久的,畢竟敢當麵讓皇爺沒麵子的都是活的不耐煩了。


    劉鴻漸對此一笑置之,作為一個後世的鋼鐵鈦合金直男,阿諛奉承這四個字壓根就沒出現在劉鴻漸的字典裏。


    好在是朱慈烺也沒當回事,畢竟他心裏清楚劉兄確實比他強,否則也不可能幫他父皇蕩平那麽多的叛亂。


    端午節剛結束,意氣風發的朱慈烺就對反對科舉改製的官員做了最後的清算。


    建極殿大學士、戶部尚書倪元璐致仕。


    中極殿大學士、刑部尚書孟兆祥致仕。


    工部尚書範景文、戶部右侍郎吳甘來、督察院左右都禦史施邦昭、孟真致仕。


    這還隻是內閣及六部等重要衙門官員的變動,餘下低級官員但凡仍舊頑固不化的,朱慈烺也不治其罪,全部以致仕了事。


    用劉鴻漸的話來說,大明這家企業,小朱是董事長,他是ceo。


    好公司是不缺員工的,你不聽話辭退你就行了,大明人才千千萬,但國有控股的大公司隻有這一家,還怕沒人入職嗎?


    內閣的位子一個蘿卜一個坑,有人想進去,自然得有人離開才成,比如時任督察院左副都禦史的史可法同誌,左等右等終於補了內閣的缺兒。


    倪元璐、方嶽貢、孟兆祥等數個老臣剛從東廠監獄出來的第二天,朱慈烺便頒發了關於內閣、六部等重要官員的任職旨意。


    史可法如願以償,以督察院左副都禦史遷刑部尚書,並接替孟兆祥入閣為中極殿大學士。


    禮部左侍郎程誌遷禮部尚書,接替倪元璐入閣為建極殿大學士。


    兵部右侍郎王家彥接替範景文遷工部尚書。


    新的班底無意是東宮舊臣的勝利,崇禎皇帝當年留下的老班底大部分被迫離去,內閣中僅餘下李邦華一人。


    當初在李邦華府上慷慨陳詞的東閣大學士張天祿選擇了妥協,以張天祿為首的東工人集體偃旗息鼓無異於釜底抽薪。


    倪元璐、方嶽貢等人成了背鍋俠不說,連帶著隱忍的李邦華也被綁上了恥辱柱,一個不敢死諫、貪生怕死、為人不齒的官迷。


    事實上真正理解李邦華的,隻有科舉改製的始作俑者安國郡王劉鴻漸一人,李邦華這個固執的老頭,他之所以忍辱偷生,或許就是想看看他跟朱慈烺能將大明帶向什麽方向。


    但這都不重要了,大明這艘巨輪的發動機已然開始轟鳴,接下來便沒有什麽能阻擋其步伐。


    科舉改製的事就這樣塵埃落定,經學、工學、理學、兵科的比重被寫進大明律,各地官府按照朝廷旨意開始督辦新式縣學、府學。


    朝廷經曆跌宕起伏的大換血,終於又重歸於平靜。


    然而這平靜隻持續了沒幾日,因為錦衣衛自南洋帶回來的一條消息,朝廷重又引起軒然大波。


    鄭家匪軍在途經呂宋時,被荷蘭、大、小弗朗機三國夾擊,慘敗!


    鄭家旗艦安慶號被擊沉,鄭芝龍本人也被炮彈擊中當場殞命!


    據錦衣衛帶來的訊息稱,鄭芝龍率領的艦隊乃是鄭家的主力,意欲過南洋趕赴日本平亂,經此一役,鄭家水師損失過半,鄭家群龍無首再也無法與荷蘭軍艦叫板。


    南洋,失衡了……


    消息剛傳到朝廷時,並未引起百官們的多大反響,畢竟大部分官員對海洋之事並不怎麽感冒,甚至還有幾個官員高興的恭賀朱慈烺,說是鄭氏匪徒已覆滅,大明又除一邊患雲雲。


    唯有朱慈烺眉頭緊皺,因為劉鴻漸曾對他說過,倘若鄭家在南洋支撐不住,緊接著大明海域將要直麵的,將是所有歐羅巴國家的侵襲。


    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大明的北洋水師,準備好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了嗎?


    朱慈烺懶的聽朝堂上那群腐儒的聒噪,當即便退朝緊急召見了內閣所有成員議事,包括安國郡王、武英殿大學士劉鴻漸。


    對於鄭家的突然落敗,劉鴻漸心裏也是一陣突突,尤其是鄭芝龍的死。


    說實在老鄭這廝雖然不怎麽識大局,但在海戰方麵還是很能打的,憑著老鄭家的木頭船,愣是三次擊敗被後世稱為擁有十七世紀中葉最強海軍的荷蘭戰艦。


    當然,此時的台灣之戰還未發生。


    隻是你老鄭敗的也忒快了吧,本來想著鄭芝龍至少還能再撐個一年半載,這樣北洋水師還能繼續韜光養晦積攢戰艦、訓練水師。


    可老鄭家一倒,北洋水師勢必就被推到了南洋的風口浪尖。


    因為所有想覬覦南洋的國家都明白,想稱霸南洋,隻打敗鄭家是不夠的,還必須過了明廷這一關。


    目前北洋水師在編三萬兩千人,其中有一萬還是三個月前才征的新兵,真正有戰鬥經驗的隻有參與過討伐鄭家老巢安慶的萬把人。


    這簡直是給劉鴻漸出難題,要知道北洋水師能走到現在實在是不容易,水師不比陸軍,從征收到參戰需要更多的訓練和學習。


    這個過程很可能長達一年以上,還有便是戰艦,這玩意兒不僅耗資巨大,而且建造周期長。


    即便是號稱國力最強、戰艦最多的荷蘭海軍,台灣海戰時最先進的主力戰艦也隻出動了十二艘而已。


    但對於大明來說,並非是國力消耗不起,實在是訓練周期太長了,北洋水師一旦有失,短時間內很難彌補南洋的空洞。


    大明水師從無到有,不容易。


    “說說吧,鄭家因何要冒險遠洋日本?又是如何被外番國擊敗的?蘇祿的鄭家水師如今還有多少人?”


    劉鴻漸衝站在殿內一角的錦衣衛一連問出了三個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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