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多,食堂還是靜悄悄的。


    某個窗口前,一道纖細的身影立著。


    穿著男生校服的女孩,在北森也就那麽一個人。


    “小菇涼又來了,今天還是一樣嗎?”窗口的阿姨笑吟吟地問道。


    葉九涼點頭。


    沒一會兒,一盒熱乎乎的章魚小丸子遞到她麵前。


    葉九涼眸光一亮,付了錢,捧著一盒章魚小丸子找了個位置坐下。


    來北森的這兩天,葉九涼呆的最多時間的地方就是食堂。


    一口氣吃了兩三個小丸子,葉九涼滿足地眯了眯眸子,下次給諾諾帶一份。


    漸漸的,食堂的人逐漸增多。


    二樓,封熠目光不解地看向對麵的好友,“今天怎麽想起來這裏吃?”


    明明定在別的餐廳,臨時改變主意,肯定有貓膩。


    “方便。”厲陌寒無視他八卦的眼神,淡聲說道。


    封熠意味深長地唔了一聲,倒也沒追問下去。


    他低頭望向樓下,不經意間看見坐在靠窗邊的身影,挑了挑眉。


    “陌寒,北森什麽時候允許女生穿男生的校服了?”


    厲陌寒不語,深邃的眸光緊鎖著那道清瘦的倩影,耳邊仿佛還回響著少女清冷的嗓音。


    --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就是她口中的“有事”?


    吃章魚小丸子?


    對麵的人久久沉默,封熠收回視線看向他,注意到他也盯著那個穿男生校服的女孩看,微微訝異。


    認識他這麽久,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他正眼盯著小菇涼看,而且看得還挺專注。


    衛北還沉浸在今天受到的震撼中,餘光對上封熠投來的視線,連忙望天。


    他什麽都不知道,別問他。


    這一反應落在封熠眼裏,那就更可疑了。


    吃到一半,季明謙忽然發來遊戲邀請。


    葉九涼從兜裏摸出藍牙往耳朵上一戴,精致小巧的耳機掩在長發下,不仔細看根本很難發現。


    按下接受,男人磁性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


    “阿九,阿琛最近忙,他要我轉告你,安分上你的學,別再去招惹厲陌寒。”


    葉九涼挑了挑眉,指尖飛快地滑著屏幕,“什麽意思?”


    “收到消息,海之星在厲陌寒手裏,阿琛怕你知道這件事再去招惹厲陌寒。”說著,季明謙輕笑出聲。


    海之星對阿諾來說意義非凡,她一向重感情,難保不會為了阿諾去搶海之星。


    葉九涼扯唇,晚了,已經招惹了。


    “知道了,我看著是那麽不省心的人嗎?”


    話落,季明謙又少了一滴血。


    季明謙不客氣吐槽,“本來就是。”


    “屁咧。”葉九涼紅唇輕勾,“這盤你要是輸了,記得送一輛最新款的重型機車過來。”


    那輛粉色的小電驢實在是太慢了,還動不動沒電,著實讓她頭疼。


    “你想得美啊,你要是輸了,把你車庫那輛紫色的跑車給我送來。”季明謙攻擊變快了。


    動不動就坑他,一點都不善良。


    正打得上癮,突然前麵的光線變暗。


    葉九涼抽空抬眸睨了眼,幾個女生。


    不認識。


    她收回視線接著打遊戲。


    被忽視了個徹底,厲靖萱臉上閃過幾分難看。


    壓下心底的不悅,她微微一笑,“你好,我能坐在這嗎?”


    “不能。”葉九涼頭也不抬地道。


    冷冰冰的兩字,厲靖萱臉上擠出的笑差點掛不住。


    “誒,你這人什麽態度啊,都吃飽了還在這占著位置,真以為誰都稀罕和你坐一桌似的。”站在厲靖萱身旁的女生怒嗆道。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啊,也就靖萱商量,見你一個人坐著,才想過來和你同桌,端什麽臭架子啊。”


    “明明就是女生,穿什麽男生校服,裝什麽特立獨行,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就直說好了。”


    點點煩躁侵蝕著她的眉心,葉九涼不耐地道,“勞資穿什麽關你們事,聒噪。”


    話落,厲靖萱幾人怒了,季明謙樂了。


    “阿九,看來你在京城的日子挺精彩的。”


    葉九涼輕嗤,指尖點擊的頻率加快。


    察覺到周圍不斷聚集過來的視線,厲靖萱臉色呼啦一黑,沉不住氣了,“葉九涼,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不就是仗著葉家這個後台,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你最是冷漠無情,就連自己父親的忌日都不願回來。”


    話音未落,周遭的溫度急劇降冷。


    如萬裏冰封,絲絲寒意爬上眾人的背脊。


    耳機那頭,季明謙也聽到了厲靖萱的話,眸間劃過幾分狠戾。


    哪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敢這麽罵他家阿九。


    葉九涼冷眸微眯,寒光乍閃,她伸手拿過桌上的水杯,看也不看往對麵潑去。


    “嘩--”


    刹那,死一般的寂靜。


    “嘶--”


    倒吸冷氣的聲音同時響起。


    氣氛非一般的壓抑。


    “五,五叔。”驚惶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五叔?葉九涼秀眉輕蹙。


    她抬頭,疑惑的目光往上移,墜入男人狹長幽暗的黑眸,她怔了下。


    “你……”


    她紅唇輕張,下一秒瞥見男人黑色的襯衫暈開一大片水漬,眸間劃過點點窘迫。


    糟了。


    她要是說手誤,他會不會信?


    厲陌寒冷著臉,周圍的人默契退開,生怕被五爺身上那股低氣壓給掃到。


    衛北偷瞅了眼厲陌寒微濕的襯衫,默默捂臉。


    那杯水明明可以躲開,他家主子到底是咋想的,偏偏要湊上前去。


    一旁,厲靖萱愣了下,反應過來,慶幸自己躲得快的同時,看向葉九涼的眼神滿是幸災樂禍。


    這下看她怎麽死。


    葉九涼關掉手機,摘下耳機一並塞進兜裏。


    她站起身,握拳抵到唇邊,“咳咳。”


    她剛想開口,男人低冷的聲音搶先了一步,“出來。”


    語罷,他轉身,周圍的人連忙讓出路來。


    葉九涼摸了摸鼻尖,抬腳跟了上去。


    就這麽走了?


    厲靖萱瞪大了眼,這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啊。


    五叔什麽時候這麽“仁慈”了?


    不等她回過神來,衛北走到她麵前,壓低了聲音,“四小姐要是再想找葉九涼麻煩,就先想想的三少的下場,畢竟有些人不是誰都能招惹的。”


    厲靖萱臉色微變,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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