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陌寒挑眉,唇角勾起張揚的弧度。


    杯口靠近唇邊,季明謙仰頭喝完剩餘的紅酒,杯子瞬間便見了底,“你們兩什麽時候回去?”


    葉九涼道,“明早。”


    “回哪邊?”


    話出,成功收到一記白眼,她道,“當然是回y國了。”


    莫淩兒的事還沒處理,她能回哪去,這麽傻的問題也就他才會問。


    季明謙放下酒杯,“那成,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回去。”


    沒等婚宴結束,厲陌寒和葉九涼提前離席了,季明謙被林彥他們拖住了,自然沒那麽早離開。


    **


    霧蒙蒙的雨絲,又細,又密。


    聽著窗外的雨聲,莫辰目光呆滯地盯著天花板看,思緒不知神遊到哪去了。


    背上的傷已經上好了藥,刺骨的酸痛逐漸緩解了幾分。


    就在這時,房門從外麵被推開。


    腳步聲臨近,莫辰眼珠子動了動,看見來人,他麵上露出幾分錯愕。


    短暫的失神後,他反應過來,費勁地坐起身。


    幹裂的唇張了張,聲線嘶啞,“爸。”


    柔和的燈光從頭頂切下,縈繞在男人周身,卻融不化那股凜冽的寒氣。


    莫遠頷首,眸光淡淡地打量他一眼,“傷可好點了?”


    他突如其來的關心,莫辰有些受寵若驚。


    他怔了好一會兒,這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好多了。”


    莫遠淡聲道,“阿雷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聞言,莫辰欣喜若狂,“真的嗎?”


    “嗯。”


    “爸,謝謝您。”莫辰激動地道。


    他知道沒有人能夠讓外公改變主意,如今外公肯放過阿雷,肯定是父親幫他說了好話。


    對他的感激,莫遠依舊麵無表情,不喜不怒,“聽說你去京城的北森學府上學了?”


    莫辰點頭,心底的驚訝更多了,要知道他家父親從小到大都從未主動過問他的事。


    他眸間劃過一絲糾結,再三猶豫,還是忍不住問道,“爸,您能把手機借我一下嗎?”


    支支吾吾的話語,藏著幾分小心翼翼。


    莫遠蹙眉,好似不解。


    “我的手機和平板都被媽給沒收了。”莫辰沮喪地解釋道。


    聞言,莫遠眉心間的印子更深了。


    須臾,他拿出手機遞給他。


    莫辰喜上眉梢,連忙伸手接過,動作過大,還扯到了背上的傷口。


    嘶。


    他呲了呲牙,顧不得疼痛,按下一串號碼,緊接著撥了出去。


    很快,電話那頭就有人接聽了。


    “哪位?”


    清冷的嗓音鑽入耳裏,莫辰倍感熟悉,莫名酸了鼻頭,“姐姐,是我。”


    “莫辰?”電話那頭,葉九涼剛下飛機,察覺出莫辰沙啞的聲音有些不對勁。


    “你聲音怎麽那麽沙啞,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難道又挨莫素打了?


    聽出她話裏行間的關心,莫辰心口一暖,眼角泛紅,“沒有人欺負我,就是想念你了。”


    對麵,莫遠看著莫辰的眼神變得古怪,還有些疑惑。


    姐姐?


    難道是之前莫辰嘴裏說的阿九姐姐?


    他不想說,葉九涼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順著他的話道,“呦嗬,幾天不見還來煽情這一套了,這些話你自己留著,下次給你介紹個小姐姐,攢著好聽話泡妞去。”


    莫辰忍不住笑了,眉目間的憂愁淡了顏色。


    他不僅想她了,還想江奶奶、薇婭阿姨、江叔叔,亦笙哥哥……


    陌苑的人他都想念了,他已經後悔回來了。


    “姐姐,你什麽時候回去?”


    葉九涼勾唇一笑,“怎麽,要請我吃飯嗎?”


    “嗯,請你吃飯。”和葉九涼聊得開心,莫辰一時間也忘了莫遠還在這,更是忘了他手裏的手機是他向莫遠借的。


    走在瑩綠的草地上,清風涼涼,吹著很是愜意舒服,葉九涼不由放慢了腳步,“你姐夫有份嗎?”


    “有。”莫辰粲然一笑,“我請客,姐夫買單行不行?”


    葉九涼側眸看向身旁的人,唇角微勾,“你姐夫讓你把房租錢先還再說。”


    莫辰表情僵住,討饒笑道,“別別,我開玩笑的,我請客吃飯怎麽能讓姐夫買單。”


    抬起頭,視線不經意間瞥過對麵的人,不由緊張,“姐姐,我還有事先掛電話了,改天再和你聊。”


    結束通話,他把手機遞還給莫遠,雙手呈上。


    莫遠伸手拿回手機,眸光淡淡地看著他,“這幾天好好在這養傷,不要再鬧騰,你外公的脾氣你也應該清楚。”


    莫辰乖巧點頭。


    莫遠轉身離開,走到門口,莫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爸,您認識阿九姐姐嗎?”


    話落,莫遠腳步一頓,回眸看他,聲線平穩,“她是誰?”


    想了想,莫辰搖了搖頭,訕笑道,“沒什麽,您應該不認識的。”


    莫遠深深看了他一眼,抬腳離開。


    他走後不久,莫瑜就進來了。


    看見臉色蒼白的兒子,莫瑜難免心疼。


    她柔聲問道,“莫辰,好點了沒,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莫辰眼皮低垂,不冷不熱地應道。


    在床邊坐下,莫瑜試探地問道。“莫辰,你爸剛才來你這了?”


    莫辰嗯了聲。


    “你們聊什麽了?”莫瑜目光緊鎖著他,深處帶著幾分緊張。


    “沒聊什麽。”


    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臉,莫瑜伸手搭在他的手背,語重心長地道,“莫辰,媽不是故意不幫你,你外公那性子你也清楚,我要是替你說話,他隻會加重處罰你,我也和你說過很多回了,不要去頂撞你外公,把他惹怒了,你準沒好果子吃,你就是不聽話。”


    莫辰轉過臉,正眼看她,譏誚冷笑,“我是人,不是傀儡,我也不想變得和莫素一樣,冷血無情,眼裏心裏隻有利益。”


    “你……”莫瑜沉了臉色,揚起的手僵在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莫辰看了眼她揚起的巴掌,滿不在乎地笑了,“你想打便打吧。”反正生他的人是她,不過就是把命還給她罷了。


    莫瑜麵露慍色,緩緩放下了手。


    她聲音冷然地道,“莫辰,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討厭葉九涼嗎?”


    莫辰不為所動,心底的好奇卻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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