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死法?”


    北魏皇帝長笑很久,最終止住笑到顫抖的身子:“你要朕選擇死法?朕居然被你這種狼子野心的東西逼迫到這個份上!”


    墨子鯪冷冰冰看著北魏皇帝在龍椅上發怒,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朕戎馬一生,朕居然落到這個下場,朕不甘啊!”他瞪著眼,拿起一旁的寶劍,走了幾步,離開心愛的龍椅,顫顫抖抖的刺向墨子鯪。


    墨子鯪反手一把打掉北魏皇帝的寶劍,將手裏大刀送入北魏皇帝心髒……


    然後,他抽出長刀,漸漸鬆手……


    長刀自他手掌滑落,在地上彈了幾下,發出一陣“哐哐”的聲音。


    北魏皇帝口吐鮮血,一隻手下意識捂住自己滲血的心髒,另一隻手指向墨子鯪,斷斷續續道:“墨,墨子鯪,朕……朕咒你,孤苦一,一生,不得……好……死……”


    這段詛咒北魏皇帝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他倒在地上,離他的龍椅卻還有幾尺距離。


    他終究沒有死在自己的龍椅上。


    或許是死不瞑目,他瞪著一雙眼,依舊看著墨子鯪的方向。


    老太監見此,直接撲在北魏皇帝身上,在一旁哀嚎:“皇上……”


    墨子鯪看了一旁的墨家軍一眼。


    其中一個墨家軍砍上老太監的腰背,老太監趴在北魏皇帝身上死去。


    一報自有一報還。


    一切都結束了。


    或許會有史官說他為權弑父,但他不在意。


    畢竟真相是由上位者來書寫,百姓們所知道的,都是他所想讓他們知道的。


    他已經想好了,先皇病逝,由他繼位。


    不服者,殺無赦!


    墨子鯪幾步走向龍椅,準備坐上時,卻想到了什麽,回頭看向安以繡,複而往返回來。


    安以繡不知道墨子鯪什麽意思,直到他拉著她的手,一同走向皇位。


    安以繡以為墨子鯪是要拉著她一起做龍椅,誰知他卻在龍椅前站定。


    他一雙深邃的眼眸定定看著她:“繡繡,我的命是你所救,如今,我用北魏江山為聘,你可願做我皇後?”


    安以繡是第一個給他溫暖的人。


    他喜歡她,亦不想她離去。


    她雖是北平王妃,但在沙塔,他親耳聽到她已被北平王所棄,北平王作為她的夫君,無法給她應有的保障,那就讓他來保護她。


    被墨子鯪灼灼視線注視,安以繡微微轉過頭去,整理好心情之後,她轉而看著他道:“墨子鯪,既然你這邊的事情已經平定,那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很明顯的拒絕之意。


    墨子鯪臉色微變,拉著安以繡的手也變得僵硬。


    他似乎很想給安以繡一個笑容,但或許因為太過勉強,這個笑容比哭還難看:“你要回哪去?”


    “回西涼。”


    墨子鯪眼神變得黯淡:“回北平麽?”


    安以繡愣了好久,最終搖頭:“不了,估計回京城吧。”


    “我……” 墨子鯪隻開口說了一個我字,就被安以繡打算,她不想再聽到他的挽留,索性把他要說的話直接堵在口裏:“你這邊雖然暫時攻占了皇宮,但舊朝堂上不可能每個官員都向著你,你得好好整頓,做個明君,


    到時候我來北魏,等你這個朋友請我喝酒。”


    安以繡說完這話,微微笑起來,墨子鯪隻覺得她的笑容頗有些晃眼,很美,卻不屬於她。


    她隻認為他和她是朋友。


    其實他挺不甘心的。


    有那麽一瞬間,墨子鯪想過,要不要強硬的將她留在皇宮。


    最終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如果你過得不好,隨時來找我。”


    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安以繡點頭:“好。”


    墨子鯪有些猶豫的抬起手,落在安以繡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如願以償的碰到了她。


    雖然如今他們在勾勒日後相見的場景,但不知道等到他們相見又會是何許年。


    安以繡覺得,可能一年,可能兩年,可能無數年,再可能,如今就是最後一麵。


    畢竟日子過得久了,或許人心也就變了。


    安以繡不太喜歡告別,感覺總有些傷感。


    她衝墨子鯪拱了拱手:“保重。”


    沒有再說其他的話語,她直接轉身離去……


    墨子鯪看著安以繡在燃燒著火焰的皇宮之中漸行漸遠,深邃的眸子深不見底。


    他這次給她機會,放她離開。


    若他日後得知她過得不好,他定會將她搶過來,不論她同意與否,他絕不放手!


    越是站在頂端,所求的東西也越是多,人心呀,就是如此貪婪。


    安以繡離開皇宮,天色已經微蒙蒙的亮了起來。


    因為墨子鯪這一晚攻入皇宮,北魏的天下已經大變。


    城門口換成了墨子鯪的墨家軍駐守,審查森嚴,一兩個月之內,普通老百姓根本無法進出城門,城內幾乎是地毯式的挖掘,就是怕皇宮裏的餘孽逃跑,到時候春風吹又生。


    雖然守衛森嚴,卻攔不住安以繡。


    她靠著武藝,混進了一個北魏本地的興安鏢局,這個興安鏢局她事先已經打探過,有一支回西涼的物鏢。


    保人是個叫齊武陵的西涼商人,看到如今北魏動蕩,便想帶北魏的特產動身回西涼。


    因為他不屬於北魏人,又有通關文牒,墨家軍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攔,隻得放行。


    安以繡作為鏢師,自然跟著出了北魏。


    “王琰,趕緊跟上。”鏢頭在前邊喊著。


    安以繡應了一聲,加快腳步。


    王琰是安以繡在鏢局裏的化名,等於是將閻王二字反過來讀,未免被人發現她的真容,她還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番,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她的女兒身。


    她本來打算跟著這趟鏢混出北魏,便自己離開,但聽到這支物鏢一路到京城,她最終改變了主意,反正是順路,倒不如跟著他們去了西涼京城再離開。 這些鏢師都是些糙漢子,嗓門大的跟鑼似的,長的也都人高馬大,看著安以繡瘦瘦小小的塊頭,他們就喜歡笑她:“王琰,你說你長的這麽瘦,總鏢頭是怎麽看上你這小麻雀似的家夥,要不咱們來比試比試


    ?”


    一個叫陶源的鏢師過來打圓場:“就知道欺負新人,有這功夫倒不如好好看著我們的鏢呢!王兄,別跟他們一般計較。”


    安以繡也知道這些鏢師就是說話不經腦子,並沒有什麽壞心思,哪裏真的會和他們計較?


    她當下搖頭,盡可能粗著嗓音說:“有啥好計較,我確實長得瘦,都是實話。”


    幾個鏢師哈哈哈笑起來,勾肩搭背的說:“走走走,撒尿去,王琰,要不要一起?”


    安以繡再怎麽著也知道男女有別,她可沒有看大老爺們撒尿,聽他們聊葷段子的嗜好。


    齊武陵看著安以繡,隻覺得這個小個子的鏢師有點意思,行為處事與鏢局裏的其他人格格不入,做起事來但是極為精細,這個子,放在女孩子身上更為合適。


    察覺到齊武陵的目光,安以繡一眼掃了過去,兩人視線交匯,多了幾分對對方的打量。


    這個男人二十來歲,長相中等偏上,身材魁梧,右手手掌有很厚的老繭,看來是一個練武之人,再看他走路腳步沉穩,可以肯定他武功不弱。


    對於他委托興安鏢局護送的物鏢,她不知道是什麽,隻聽說是北魏的特產,大約裝了十來個馬車,不知道這齊武陵是賣的什麽特產,很精貴?有必要請鏢局的人護送?


    不過這些商人的心思她也不好猜,畢竟上次那絲綢商人施聞運送了大批絲綢,卻連一個鏢局都不請,不也是反其道而行之麽?


    齊武陵知道安以繡在上下打量他,在她收回視線後,他走近她:“王兄,你莫不是個女兒身?”


    這齊武陵眼光倒是毒辣。


    安以繡本就想用男兒身作為掩護,又怎麽會輕易承認,當下一巴掌用力拍在齊武陵肩膀上,甚至微微使了幾分力,將他肩膀往下壓。


    她一字一句道:“齊公子,說我王某人瘦小是可以,但說我王某人是女人,這話是不是有點太過了?我王某人可不喜歡被別人這麽誣陷,還希望齊公子收回對我王某人的成見。”


    齊武陵麵部表情微微變換,他身子不自覺被安以繡往下壓,膝蓋也因為頂不住安以繡的力道而繃直發疼,這絕對不是一個女人能使出得力。


    從樹林裏上完廁所回來的幾個鏢師看到王琰和齊武陵動手,忍不住上來勸架。


    陶源更是替安以繡向齊武陵道歉:“不好意思,齊公子,王兄是新入鏢局,不懂規矩,他不是有意和您動手小的,還請您不要計較。”


    說著,陶源看了安以繡一眼,示意她鬆手。


    安以繡也順梯子下台,鬆手後退一步:“齊公子,剛剛對不住了。”


    齊武陵哈哈一笑:“剛剛是我無禮在先,如今和王小兄弟比試一番,確實力氣驚人。”


    插曲過後,商隊向前方的偏道走去,那裏是北魏和西涼交叉的地界,聽說有流寇占山為王,混亂的很。 鏢頭嚴肅起來:“前麵亂的很,一會兒都注意,打起十分的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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