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健步如飛的老婦人正帶著官兵朝曾小澈這邊而來,曾小澈不慌不忙:


    “那個啥,剛才那個惡霸說得對,我是得去牢裏坐一會兒,付公子,麻煩你把這位姑娘帶到天合客棧,找一個叫‘飛豬’的人,他會幫助你們的。”


    女子猶猶豫豫:


    “可……”


    “相信我。你丈夫是不是在牢裏?”


    女子驚訝:


    “你怎麽知道?”


    曾小澈一笑:


    “我是保住你家房子的人,對你家的情況已經十分了解了。這次去牢裏,就是去看你丈夫。”


    女子:“……”


    付深也一臉驚愕。


    曾小澈突然明白了什麽:


    “那個啥,我是去救他,你別多想,我不會跟你搶丈夫的。”


    付深:“……”


    女子連連擺手:


    “不不不,小女子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麻煩姑娘了。”


    曾小澈看了已經衝過來的衙役們一眼:


    “好說,好說。你們快走吧。”


    來了,一個個肥得流油的衙役,一個戲精大媽,不,也可能不是大媽,真的有喬裝打扮的高手也說不定。看著他們到自己跟前,刷刷地亮出了刀劍:


    “把東西交出來!”


    曾小澈嬉皮笑臉:


    “多大點事就舞刀弄槍的,傷了和氣可不好,我交出來就是了,你看,多名貴的玉佩啊,是這個大娘賣給我的,收了我一百兩銀子,她倒覺得賣少了,翻臉就不認人,還說我偷她的東西,也罷,我跟你們走就是了。”


    “我何時收你銀子了……”


    老婦人被噎住。


    曾小澈搖搖頭,她平日裏可從不搬弄是非,隻是這婦人故意坑她,她也開個玩笑罷了,左右也沒人信她的話。在這陌陵州,州長說要抓她,誰管那個中是非?


    說是抓小偷,曾小澈這個“小偷”在街上大搖大擺地走,絲毫沒有作為一個“犯人”該有的卑微。旁邊百姓嘀嘀咕咕:


    “也不知道這姑娘又哪裏得罪羅公子了。”


    “看這姑娘的架勢,可能是羅公子搶她不成還被她打了一頓才抓她的,哎,羅利作惡多端,早晚會遭到天譴!”


    “哎呀你小點聲,大街上就這麽說要不要命了!萬一被聽到……”


    好巧不巧,押回去的這條路,剛好路過天合客棧。曾小澈隻是瞟了一眼,她一直東瞟西瞟,也沒人會注意。


    劉飛殊剛好看見她經過的那一瞬。


    “你們有沒有發現,剛才被押過去的好像是小澈。”


    他們本來就注意到了這夥衙役的異動,剛好一片黑色的衣角閃過,是曾小澈身上那種玄色一抹。


    “她是要混進牢中了。”夏風影夾起一塊雞肉,“大家都吃飽點,別給曾小澈留,反正留了她也吃不到。”


    眾人:“……”


    這話對是對,就是感覺怪怪的。


    於是眾人動起筷子猛吃。


    正吃得香,付深和那女子走進天合客棧:


    “請問哪位是飛豬飛公子?”


    劉飛殊一口魚湯噴了一地,蘇文菲不動聲色地遞給他一塊素淨的手帕,劉飛殊接過來擦了擦嘴:


    “那個,我叫劉飛殊,你們可以叫我劉公子。是不是一個黑紅衣服的女孩讓你們過來找我的?”


    付深和女子一臉真誠與無辜地點點頭。


    夏風影捂了一下臉,容曼似笑非笑。


    陌陵大牢。


    “進去!”


    衙役們毫不客氣地把曾小澈推進牢裏,也不判斷曾小澈和老婦人說的話孰真孰假,他們本來也隻是想把她關起來而已。


    與餘道州大牢也無甚差別,也許大牢都大同小異吧。要說差別,就是一個人一間豪華大房,床沒有,稻草一片。


    而且,周圍關著的,不一定是同性。


    曾小澈看著對麵兩個大漢隔著欄杆在那劃拳劃了十幾個回合。


    “哥倆好!”


    “就是好!”


    “下了獄,也是好!”


    “誒,大哥,對麵好像有個女的在看著咱們。”


    兩個大漢齊齊往曾小澈方向看去。


    曾小澈朝他們擺擺手:


    “兩位大哥,貴姓啊?咋進來的啊?”


    好像是在拉著鄰居嘮家常。


    兩個大漢本來還有點戒備心,聽她這麽問爽快地答道:


    “還能咋進來,得罪羅公子了唄!”


    曾小澈扒著欄杆兩眼放光:


    “咋得罪的,是不是他做壞事你們把他打得鼻青臉腫!”


    大漢嘿嘿一笑:


    “差不多,無緣無故翻倍漲我們的稅,我們不交他就帶人砸我們東西,被我一塊石頭砸中心口,不躺個一個月半個月的都下不了床!哈哈哈哈……”


    哦吼,漲稅?貌似這稅收數量是國家規定的啊,他說漲就漲?且不說他隻是州長兒子,就算是州長,他有什麽權力私自漲稅不給就砸東西?


    而且稅收肯定是歸了他自己。


    這麽過分的嗎?曾小澈正細細思索,又被一陣嗚嗚的哭聲打斷。


    隔壁一粗布衣男子,躲在牆角雙手捂臉低聲地哭,許是怕驚了別人也不敢大聲哭,悄悄拿衣袖抹淚。發絲淩亂不堪,衣服幾處破洞還掛著草絲,手拿開時能看清臉上被淚衝出了兩道印。


    曾小澈靠過去,低聲喊:


    “老弟,你哭啥呢?”


    布衣男看見他隔壁突然多了個幹淨的妹子,與這大牢的破敗髒亂反差甚大,有點好奇地湊過去:


    “姑娘,你犯了什麽事啊?”


    曾小澈席地而坐,坐在男子旁邊,兩人之間隻隔了個欄杆:


    “是我先問你的,你不答也就罷了,倒問起我來了。”


    布衣男垂下頭:


    “我哭我自己,他們說我殺人了,可我哪裏敢殺人啊?他們就要我償命……可憐我那身懷六甲的妻子和尚未出世的娃無人照顧,家裏六口人還有老母親都靠哥哥一人支撐了,嗚……”


    果然是那家男主人的弟弟允七,看他這個樣子倒像是雞都不敢殺的那種人,性格弱,被抓了也隻是整天躲在角落裏低聲哭。


    “他們為什麽說你殺人?你把前因後果仔細說來與我聽聽。”


    曾小澈豎起耳朵。


    允七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你是不信任我還是看不起我?實話告訴你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救你出去的,你叫允七對吧?你要是還想你家裏人就把事情說一遍,一點細節都不要放過,你不說我不了解情況怎麽救你呀,是不是?”


    曾小澈一番話說得真誠無比,允七終於靠近了她,擦幹了臉上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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