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也愈發神采奕奕了呢。”


    聽見鬆不凡的調侃,夏風影實在想不出說什麽,硬著頭皮誇讚了鬆不凡一句。


    實在是太尷尬,所有人心裏都盼望著曾小澈快一點出來。


    “聊什麽呢?帶我一個。”


    曾小澈破天荒地換了一身黑紫,在幽夜的掩映下如一隻邪氣衝天的黑鷹,嘴唇抹得豔紅,整個人充斥著惡靈的恐怖,像地獄裏走出來的守獄人。


    眾人吃了一驚,誰都沒想到剛才哭得像個孩子的曾小澈,又因為與師父重逢滿麵笑容的曾小澈,會換這樣的一套裝扮。


    還有她那輕鬆的語氣,與她身上的顏色一點都不配,聽她的說話聲以為她隻是出來聊天,她身上的顏色又讓人感覺她要出來大開殺戒。


    本來就尷尬的眾人,更加沉默了。


    還是鬆不凡先開了口:


    “淩葉,到師父身邊來,讓師父好好看看你。”


    曾小澈歡天喜地地蹦過去,偎在鬆不凡懷裏,那嬌小的模樣真像拉著自己的父親。


    “這麽多年,你受苦了。”


    曾小澈喜歡極了現在的鬆不凡,不打她不罵她不讓她幹活,隻想把她缺失的親情都補償給她。


    曾小澈拽了一句名言:


    “不苦不苦,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徒兒才沒有那麽嬌氣。”


    鬆不凡笑笑。


    夏風影低下了頭,她倔強的表演實在是讓人心疼。


    突然門前守著的侍衛急匆匆來通報:


    “公主,衛禦司楊榭總領求見。”


    曾小澈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眼睛半睜著,狠戾卻從眼中不斷地溢出來,似要吞噬山河。


    “讓她進來。”


    楊榭還是走得大步流星,穩穩當當,來到她麵前半跪行禮:


    “屬下拜見天憐長公主。”


    這是給她正名了?


    曾小澈撇了一下嘴,心裏的不滿都寫在了臉上。


    楊榭見曾小澈也沒有讓她平身的意思,半跪著拿出夜琉璃,雙手奉上。


    夜琉璃啊。


    曾小澈伸手拿過了夜琉璃,仔細地端詳了它一會兒,它還是那樣威武,月光下的刀尖閃著琉璃的光耀。


    “屬下還押了兩個人過來,送給公主當是賠罪,還望公主不要怪罪。”


    楊榭說。


    “怪罪?”曾小澈覺得有些好笑,“怪你?還是怪皇兄?怪你有什麽用?皇兄我又怎麽敢怪?”


    楊榭沉默不語。


    曾小澈緩緩轉過身去:


    “罷了,人帶過來,你們走吧,這段時間不要來打擾本公主。”


    “是。”


    楊榭應道,把人押進來,帶著衛禦司的人走了。


    劉飛殊立刻派侍衛接過那兩個人。


    曾小澈還未曾轉身,餘光便瞥到了夏風影和鬆不凡眼中的驚愕。


    他們兩個眼睛都瞪得溜圓。


    曾小澈知道,是原竹和周藝言。


    回過頭,緩緩看向他們,隻消一眼,便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確實是原竹和周藝言,隻是……


    他們兩個全身是血,站都站不穩,想必腿已經被打斷,傷口的血塊和衣服連在一起。臉上盡是血與塵灰,汙垢遮住了神顏,大大小小傷疤無數,周藝言的右眼還腫了個大包,頭發亂糟糟地披在身上,比曾小澈剛從牢裏出來的時候還要慘上成千上萬倍。


    大半夜的,要是就這樣貿然出來,肯定被以為是鬼。


    夏風影看著原竹,鬆不凡看著周藝言。


    想到了會再見,卻沒想到再見卻是這樣子見。曾小澈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愉悅了不少,眼前這一幕雖然與正常人的審美需求比還差一點,卻十分出氣。


    “師兄啊師兄,你也有這一天啊。”


    曾小澈眼中的笑意都溢出來了。


    周藝言笑了,他的臉早已不再絕世傾城,笑起來奇醜無比,卻沒有人會心疼:


    “師妹,你開心就好。”


    顯然是被嚴刑拷打過,身上還在流著血。


    曾小澈回頭看向鬆不凡:


    “師父,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徒弟,瓏日閣的臥底。”


    鬆不凡搖搖頭對周藝言說:


    “早就知道你不簡單,落到這個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淩葉也不懂事,”曾小澈接過話說,“如果當時聽了您的話不與他接觸,便不會有後麵那些事了。不過淩葉也是怎麽都想不到,這個人幾年如一日地對淩葉好,處處照顧著淩葉,竟是為了有一天將淩葉騙出去毆打致死。”


    眾人的目光全部像利箭一樣射向周藝言。


    真是個敗類。


    看著心地善良,為淩葉摘果子摘菱角,實際心如蛇蠍,不惜演那麽久的戲。


    確實是致死,淩葉早就死了,死在這個麵目猙獰的人手裏。不過鬆不凡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


    淩葉,讓我給你報仇吧。


    “師妹,師兄也不全是錯,你想想,如果沒有師兄,你能遇得著夏風影嗎?”


    周藝言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臉上仍帶著瘮人的笑意。


    夏風影皺眉。


    “是啊,”


    曾小澈笑得更是狠辣,映了她衣服的顏色,她摩挲著夜琉璃,緩緩拔開了夜琉璃的蓋子,走到周藝言麵前,刀刃抵著他的喉嚨:


    “師兄,那淩葉怎麽感謝你才好呢?”


    看著她的眼眸,她分明是想把周藝言大卸八塊。


    付深顫抖著往後退了幾步,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姐姐。


    麵露凶光、一身暗紫,手裏拿著致命武器,笑得邪魅狂狷,像一個十足的反派。


    周藝言搖搖頭,臨死之前還是相當淡定,臉上的笑容一刻都未曾停滯:


    “師妹,你以為你贏了嗎?要不是師父突然出現,你現在怎麽可能站在這裏?你的皇帝哥哥,你為他掏心掏肺,他可曾信過你?”


    曾小澈也不氣,拍了一下周藝言的肩:


    “好師兄,這些都是你做的。死到臨頭你也要潑我一身髒水,想拉我給你陪葬。”


    周藝言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師妹,你實在是太聰明了。沒錯,是我,你皇兄非要嚴刑拷打我,我就招了,我說當年夏風影帶回不粥山的不是真正的公主,而是羽家的臥底。你看看你,與原來性格差異巨大,還那麽護著羽家,你說皇上信不信?我還說,夏風影與我不和是因為我發現了他的秘密。怎麽樣,是不是合情合理啊?”


    曾小澈身後,夏風影的雙拳緊握,眼裏殺氣蔓延,想把周藝言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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