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菲要被氣死了,巴拉巴拉說這麽多,忙活這麽久,曾小澈還是想去死!


    “行!你去死吧!”


    蘇文菲氣急敗壞地踢了一腳地上的掃帚,從衣服裏掏出一個藥瓶放在她床邊:


    “這是太醫院最毒的毒藥,名為魔方!要死你就吃,我不管了!”


    說罷回頭摔門氣衝衝離開。


    曾小澈伸手去探那瓶毒藥,握在了通紅的手中。


    她這個人啊,可真是奇怪。明明製定計劃的人是她,實施計劃的人也是她,明明是她說一切都心甘情願的,到最後承受不了的也是她。


    大家拚死拚活才保下她的命,她卻自己不想要了。


    她錯了,她不是聖母白蓮花,也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她原諒不了傷害她的人。


    雖然她表麵上寬恕了羽家全家。


    是曆史遺留問題,她不知道應該怪誰,她知道如果她是羽家人可能會更狠。隻能在頹廢與掙紮中惶惶度日,被別人照顧著,還有那全身的疼痛,讓她覺得生不如死。


    這一切,早點結束吧。


    清涼月夜中,小魚幹在櫻花樹下蜷縮著,它的身邊臥著一支笛,是曾小澈常吹的那支笛。


    還有剛硬的夜琉璃,靜靜地在笛子旁邊躺著,遙遙望著它主人的房間。


    曾小澈……


    說好了天崩地陷也要相擁的。


    你怎麽就不要我了呢?


    一夜之間,狂風呼嘯,簷上風鈴被吹掉了一隻,昔日盛放的棲影花凋零了大半。


    冬天要來了。


    初日露頭,斑駁血影,是一場夢中劫數。


    卯時,蘇文菲身了個懶腰,關上房門走到了庭院中。


    她驚了。


    趴在地上散落的棲影花瓣,裏倒歪斜的笛子和夜琉璃,一動不動的小魚幹。


    這一夜是咋了?


    還有夏風影房中,一直站著的那一個人影。


    蘇文菲蹲下身撿起笛子和夜琉璃,戳了一下小魚幹,小魚幹睜開了眼,拔腿跑到了夏風影的房間。


    夏風影打開門,緩緩走了出來,氣色還是十分不好,眼皮腫了。


    “夏公子,這些你先收著吧。”


    蘇文菲把笛子和夜琉璃放在夏風影手中。


    本來想著曾小澈要是出來就能看見自己的東西,能喚起她的求生欲。


    求生欲……


    “不好!”


    蘇文菲一激靈,急忙跑向曾小澈的房間。


    “曾小澈!”


    一把推開了門!


    蘇文菲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曾小澈的床邊,毒藥瓶開了蓋子倒在床上,裏麵早已空空如也。曾小澈安詳地睡著,徜徉在夢境中的桃花源。


    蘇文菲關上了門。


    “嗚……”


    蘇文菲抹著眼淚走到庭院中間,蹲下身大哭起來。


    “怎麽了小菲?”


    劉飛殊聽到自己媳婦哭了迅速從房間裏飛奔了出來,上前照顧蘇文菲的情緒。


    “我救不了她……”


    蘇文菲難過地說。


    還從沒見蘇文菲這麽傷心過。


    作為一個醫生,最失敗的不過是看見病人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


    “怎麽回事啊?”


    劉飛殊驚訝地問道,夏風影一滴一滴掉著淚,麵色卻平靜如水。


    “我昨晚給了她一瓶劇毒魔方丸,說她要是想死就吃掉,她真的吃了……雖然裏麵早就被我換成了助眠藥,可她早已沒有活著的欲望,醒過來還是會想辦法去死的……”


    蘇文菲哽咽著說。


    “小菲,”


    夏風影輕輕拍了拍她,


    “你跟小澈說,我願意和她退婚,我可以從此消失在她眼前,隻要她活著就好,行不行?”


    花瓣在地麵上輕輕打著旋兒,房裏的花茶還在冒著熱氣。付深倚著門,默默地聽著他們在庭院中的對話。


    “不,夏風影,你別衝動。”


    蘇文菲站起了身,抹了一把眼淚,堅定地說: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曾小澈醒來的時候,付深正在她身邊啃著一隻雞腿。


    曾小澈有理由懷疑自己是被雞腿香醒的。


    她捂了一下自己的頭,果然不出她所料,蘇文菲才不舍得把真的毒藥放在她麵前。


    “姐姐,醒了?吃雞腿不?”


    付深一臉單純地遞上自己手裏全是牙印的雞腿。


    曾小澈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又不是雞腿姑娘。再說,鬼才要吃你剩的!


    “哦,我明白了,姐姐想吃完整的。”


    付深起身去了外麵,沒多久,就端了一盤子香噴噴的雞腿進來了,坐在曾小澈旁邊,一個接一個地吃。


    曾小澈:“……”


    “隻吃雞腿好像也沒什麽意思。”


    付深自言自語說,把雞腿放下了,又起身去外麵,沒多一會兒端了一盤子雞翅過來。


    曾小澈:“……”


    付深啃了好幾隻雞翅,覺得自己有點飽,打了個嗝,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不行不行,太殘忍了,分屍也不太好。”


    然後他又雙叒叕轉身去外麵,端了一整隻雞過來。


    曾小澈:“……”


    你丫的敢不敢給我吃一個?


    “姐姐,你想吃?”


    付深見曾小澈的眼裏有了些光,拿起一隻雞翅遞到曾小澈嘴邊。


    曾小澈剛想咬一口,付深又縮回了手:


    “反正姐姐都不想活了,還是別吃了。”


    曾小澈:“……”


    付深吃完***唧了一下嘴,擦幹淨手裏的油,下了座位,在地上扭起了腰。


    曾小澈:?


    扭完腰,又伸胳膊,又伸腿,在地上蹦來蹦去。


    曾小澈一臉茫然。


    “姐姐,我在蹦迪呢。”


    付深解釋道。


    曾小澈覺得奇怪,他怎麽知道蹦迪這個詞?


    “小菲姐姐說,你要是死了,我在你麵前蹦迪就成。雖然我不知道蹦迪是什麽意思,應該就是蹦蹦跳跳這樣吧。”


    曾小澈:“……”


    記憶裏,她好像沒對蘇文菲說過這個詞。難道是夏風影告訴她的?畢竟……


    在澈影山的那幾年……


    不知道那傻子是不是躲在角落裏哭呢……


    一劍一人,力挽狂瀾,跌跌撞撞地穿過流年,卻是無法善終。


    某傻子和某菲已經出府去了。


    風吹皺一池的水,瀲灩波痕上飄著幾片皇瀾。鶴晴鴻難得沒有批奏折,而是在殿裏喝茶。


    心中有事,不知茶到底喝了多少杯。鶴晴鴻站起身,想去方便。


    “皇上,蘇文菲、羽見瀟求見。”


    鶴晴鴻翻了個白眼,坐回到座位上去:


    “宣。”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


    “蘇文菲、羽見瀟叩見皇上。”


    某菲和某傻子在下麵行禮。


    鶴晴鴻覺得手裏沒事情幹,隨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剛反應過來自己不能再喝時,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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