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穆卿倒是很淡定,迎視著韓嘯冰冷的目光,神情絲毫不變。


    當然,這隻是表麵上,他心裏還是感到一陣發冷的。


    沒辦法,韓嘯的目光,太過於銳利。


    如同利箭般,直接穿透人心。


    不過,趙穆卿想到韓嘯是自己未來的大舅哥,他必須要給大舅哥留下好印象,所以即便頭皮發乍,臉上仍是一副淡定如風的裝逼樣子。


    “世子爺,下官明日會去府上,向二姑娘提親。”趙穆卿朗聲道。


    他必須要立刻表態。


    他和叮叮,孤男寡女夜處山洞之中,不論是否兩情相悅,他都要負起男人的責任。


    更何況,他是滿心的想要娶叮叮的。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怕韓嘯會不同意。


    畢竟,從身份上,他一個小小的縣令,配不上國公府的嫡女。


    但是,不論配不配得上,不論韓嘯提何種要求,他都不會放棄叮叮的。


    這樣想著,趙穆卿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堅持,一份霸氣。


    叮叮沒有發現自家哥哥和趙穆卿之間的暗潮洶湧,聽了趙穆卿的話,滿臉的羞澀之意。


    眼角眉梢,都透出了喜色。


    韓嘯聽了趙穆卿的話,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隨即眸光愈發的銳利。


    臉上的神情,卻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東西。


    對於趙穆卿的話,也不置可否。


    低頭看了看自己妹妹臉上的春意,韓嘯說道:“跟我回家。”


    對於韓嘯來說,雖然隻有短短的,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也沒有安慰飽受驚嚇,劫後餘生的妹妹,顯得很是冷情。


    但是韓嘯的聲音,卻是罕見的柔和。


    這讓叮叮,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家哥哥的冰冷。


    “嗯。”叮叮低聲應著,卻回頭看向趙穆卿。


    趙穆卿的目光和叮叮相碰,露出了一絲戀戀不舍的樣子。


    顧賢站在韓嘯旁邊,見此情形,立刻說道:“趙大人,此處是在山穀之中,在下帶趙大人上去。”


    “如此,有勞顧先生了。”趙穆卿連忙對顧賢抱拳相謝。


    **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萬籟俱寂,整個大地籠罩在一片陰沉沉的死寂之中。


    甚至連偶爾的蟲鳴狗吠都不見了聲響。


    “砰砰!砰砰!”


    砰砰的砸門聲,在這寂靜中,顯得尤為突兀。


    讓人有一種膽戰心驚之感。


    “來了!來了!誰呀?大半夜的擾人……”


    嘟嘟囔囔的聲音傳來,一個婦人從東廂房走出來,打開了大門。


    大門剛一打開,一個白衣人影就竄進了門裏。


    “娘!我爹呢?”人影一把抓住那婦人,急聲問道。


    “耀祖?”婦人驚訝的叫了一聲。


    原來,這個人正是連夜逃回小河村的李耀祖。


    而開門的婦人,正是方氏。


    “我爹呢?!”


    李耀祖眼珠子通紅,抓住方氏繼續追問。


    “你爹……你爹在屋裏睡覺呢。”


    方氏磕磕巴巴的說著,指了指東廂房。


    原本,李貴已經很少在這處老房子住了,但是現在連氏剛死,雪花姐妹又都回來了,他為了做樣子,所以這些日子,和方氏一直住在老房子裏。


    美其名曰,伺候李富,並且為連氏守孝。


    李耀祖聽了方氏的話,直接衝進了東廂房。


    東廂房裏很快亮起了燈,李貴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李耀祖搖醒。


    當聽了李耀祖說了幾句話,李貴的瞌睡蟲就都嚇跑了。


    不過,沒等李貴說話,方氏就尖叫了一聲。


    “什麽?!你殺人……”


    “住嘴!”


    方氏話沒有說完,就被李貴大喝一聲打斷了。


    “你個死婆娘,你嚷嚷什麽?你怕別人不知道嗎?!”李貴瞪著方氏,惡狠狠的罵道。


    方氏連忙捂住了嘴,一臉的驚慌。


    並且,嚇得一屁股坐到了炕簷上。


    李貴不再理會方氏,自己倒是對著李耀祖,滿臉不敢置信的低聲怒吼,“你竟然把縣令大人和國公府的姑娘,給推下了山崖?!”


    李貴說著,額頭的冷汗嘩嘩的往下流。


    “爹,在那種情形下,我若是放了他們,定國公府是不會放過我的!”李耀祖抓了一把頭發,暴躁的道。


    此時的李耀祖,要多狼狽就多狼狽,再也沒有那種白衣公子的裝逼樣子了。


    頭發淩亂不堪,身上血跡斑斑,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他連夜逃回了小河村,哪裏還顧得上拾掇自己。


    李耀祖說完,一屁股坐到炕邊,繼續道:“更何況,李雪花的那個男人,可是京城有名的閻羅,就憑他冷冰冰的那張臉,他要是知道了我把他妹妹……”


    李耀祖說到這兒,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要是知道我把他妹妹怎麽樣了,還不一巴掌拍死我?!”李耀祖垂頭喪氣的又嘟囔了一句。


    李耀祖說到最後,臉色異常難看,聲音更是顫抖不止。


    “那怎麽辦?那個死丫頭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手上不知道沾過多少血?”方氏慘白這一張臉,顫聲道。


    李貴想到韓嘯,也是一陣寒氣直冒。


    相比於雪花,雖然他們一直吃雪花的虧,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更怕的是韓嘯。


    韓嘯不用說話,隻要往他們麵前一站,那強大的氣場,那冰冷的氣息,就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你真是糊塗!”李貴指著李耀祖怒道:“你和那個二姑娘在山洞中,單獨呆了那麽長時間,那個丫頭的名節早就被你毀了,隻能嫁給你了!你知不知道?”


    “我……”李耀祖聽了李貴的話,也的有了一絲懊悔。


    隨即又嘟囔道:“我不是怕有李雪花那個死丫頭攪和,定國公府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嘛,所以就想著生米煮成熟飯,讓她們必須認下這門親事。”


    他要是知道最後會落到這個結果,當時就不能那麽急切的要用強了。


    維持著翩翩公子的風度,沒準最後也能成功。


    即便不成功,或許也能保住性命呀。


    可是,現在……


    李貴聽了李耀祖的話,也明白要是讓雪花同意這門親事,還真是很難。


    可是想想現在這種情形,還是忍不住罵道:“你個沒腦子的!當時即便趙穆卿找到了你們,你做不了什麽了,也可以讓趙穆卿做個見證,你再順水推舟的下山。”


    李貴說到這兒,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恨不得給李耀祖幾巴掌。


    咬了咬牙,繼續道:“然後我們放出點兒風聲,你和國公府的姑娘怎麽怎麽了,到時候國公府不一樣要認下這門親事?


    難道他們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姑娘的名節被毀,一輩子嫁不出去?”


    李貴如此一說,李耀祖愈發的後悔了。


    “爹,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您還是快想想辦法,這件事怎麽才能瞞過去吧?”李耀祖一臉焦急的道。


    “這件事有沒有別人知道?有沒有人知道你和那個國公府的丫頭在一起?”李貴一臉緊張的問。


    李貴的心裏存了一絲的僥幸,這件事若是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李耀祖的存在,或許還可以瞞混過去。


    聽了李貴的話,李耀祖咬著牙道:“我懷疑……”


    “怎麽樣?”李貴滿臉急切。


    “有!”


    李耀祖一個字,仿佛給這件事判了死刑。


    李貴瞬間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眼前一陣發黑。


    李耀祖自己也心裏驚恐不已。


    李貴大喘了幾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是誰?我們能不能搶先一步,把那人……”李貴說著,做了一個凶惡的手勢。


    李貴意思很明顯,要殺人滅口。


    這件事捅出去,他們全家都完蛋,還不如拚死一搏。


    “爹,這件事不好說,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


    李耀祖的話,打破了李貴最後的一絲希望。


    “怎麽會這樣?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李貴呆滯著雙眼,喃喃的道:“國公府的姑娘死了,縣令大人死了,我們一家子陪葬都不夠呀……”


    李貴越說,心裏越寒。


    仿佛看到了自己一家子被砍頭的場麵。


    一時間手腳冰涼,身上不是冒冷汗了,是冒虛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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