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二嬸一聽,看了看少女,再看了看一臉肯定的葉大嬸,猛地一拍大腿,向屋外跑去。


    “哎喲!娘,不得了啦!這真的是大嫂家的那個啞巴!”


    葉二嬸剛跑出去,石頭就衝了進來。


    “娘,這真的是妹妹?”石頭驚喜的問道。


    這要真是他妹妹,就不會離開他們家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這麽高興,但是他就是不願意讓少女離開。


    而且,他妹妹若是還活著,還真的是少女這個年紀。


    聽了石頭的話,葉大嬸不悅的道:“這當然是你妹妹,娘不早就告訴過你了嘛,雖然你妹妹的模樣和小時候不一樣了,但是她身上的胎記,娘是不會認錯的。”


    石頭摸了摸頭,嘿嘿一笑,“娘……”


    他能說,他原本沒有相信她娘的話嗎?


    少女聽了葉大嬸的話,卻是眉頭一皺。


    葉大嬸一再的提到她身上的胎記,難道葉大嬸看過她的身體?


    她身上的胎記可是長在……


    少女的眸光驀然一冷。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少女眸光中的冷意又散去了。


    自己身上原本穿的是樹葉連成的衣服,現在卻是粗布衣服,看來是葉大嬸給她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了。


    不過,真的有兩個人身上的胎記,會長在同一個地方嗎?


    難道她以前,真的是這個家中的丟失的孩子?


    少女的眼中,劃過一絲疑惑。


    不!


    少女隨即否定了這個可能。


    當年她在狼群中,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雖然又髒又破了,但是那料子,絕對不是普通人家穿的起的。


    而且,她身體裏的血脈異常,雖然不排除先天遺傳的原因,但是也未必沒有後天的關係。


    更何況,她的腦袋裏,還有一些奇怪的蠱術巫法。


    這些,既不是她上輩子的記憶,也不是這種人家的孩子能接觸的。


    這時候,周氏帶著一群人,呼啦啦的衝了進來。


    “你真的是個啞巴?”周氏看著少女,直截了當的問道。


    少女清冷的目光看了周氏一眼,沒有搭理她。


    周氏臉色一變,覺得她的權威受到了強烈的蔑視。


    “說話!”周氏厲聲道。


    “娘,啞妹是個啞巴,她怎麽說話?”周氏的女兒葉小蘭,低聲提醒道。


    葉大嬸的女兒因為是個啞巴,所以後來就取名啞妹了。


    周氏一滯,狠狠的瞪了葉小蘭一眼。


    葉小蘭一瑟縮,低頭不語了。


    在這個家裏,葉小蘭雖然是周氏的親生女兒,不過並不怎麽得周氏的疼愛,因為周氏重男輕女,更疼兒子和孫子。


    當然,孫子裏因為葉大嬸不時發瘋的原因,連累到了石頭也是個不受周氏待見的。


    好在葉老頭重視長房長孫,這才讓葉大嬸和石頭,在這個家裏有一席之地。


    “娘,這個丫頭不會是為了留在我們家,故意裝成是個啞巴吧?”葉二嬸眼珠轉了轉,“不如,我們用針紮她幾下,看她會不會……”


    葉二嬸的話還沒有說完,少女冰冷的目光就向葉二嬸射了去。


    如同一把帶著寒冰的利刃,讓葉二嬸驀然住口,不敢再說下去了。


    “二嬸,您怎麽能這麽對我妹妹?”石頭大聲道:“這就是我妹妹,我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葉大嬸一臉哀求的道:“娘、她二嬸,這就是我家囡囡,我絕對不會認錯的!”


    說完,就擋到了少女的前麵。


    周氏很讚同葉二嬸的意見,但是看到擋在少女前麵的葉大嬸,周氏還真的不敢采取行動。


    這些年,周氏也有了經驗了,隻要不涉及葉大嬸的女兒啞妹,葉大嬸也算是正常,可是一涉及啞妹的事情,葉大嬸隨時都能發瘋。


    對於葉大嬸發瘋,周氏還是很怵頭的。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僵持了起來。


    “行啦!都下地幹活去!”葉老頭突然在院子裏大喊了一聲。


    莊戶人家,不論男女,都是要下地幹活的。


    即便是幾歲的孩子,幹不了別的,也要去打豬草。


    聽了葉老頭的話,葉二嬸等人隻得向外走。


    葉老頭在這個家的權威,她們是不敢挑釁的。


    “大嫂真是好命,這麽大熱的天,在家裏涼快,也不用下地……”葉二嬸邊走邊嘟囔。


    不錯,這個家裏除了周氏,還真是隻有葉大嬸不用下地。


    原因無它,葉大嬸因為女兒的事兒,不僅時不時的發瘋,還哭傷了眼睛。


    讓她下地拔草,一不注意,就會把苗拔下來。


    所以,慢慢的,葉大嬸就承擔起了家裏的做飯、洗衣服、喂豬、喂雞、打掃院子等活兒。


    其實,家裏的活兒並不輕鬆,但是葉二嬸仍然很不平衡。


    聽到葉二嬸的嘟囔聲,周氏瞪了她一眼,怒聲道:“你要是變成個瞎子,也不用你下地了!”


    “娘,您怎麽能這麽咒媳婦?”葉二嬸立刻叫道。


    周氏一聽大怒,抄起地上的笤帚,對著葉二嬸就抽了過去。


    “我就咒你了!你個懶婆娘……”


    葉二嬸嗷嗷叫著,向外跑去。


    同一把笤帚,葉大嬸發瘋抽了葉二嬸一頓,周氏生氣,又抽了葉二嬸一頓。


    周氏打跑了葉二嬸,看了看仍然一臉緊張,護在炕上的少女麵前的葉大嬸,雖然心裏不甘,但是也不敢惹葉大嬸發瘋。


    “在屋子裏死這幹啥?!外麵那麽多活兒呢,讓我老婆子幹嗎?!”周氏厲聲道。


    “娘,我、我這就去。”葉大嬸懦懦的道。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葉大嬸卻沒有動地方,仍是一臉防備的站在少女前麵。


    周氏看到葉大嬸的樣子,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笤帚,雖然很想對著葉大嬸抽打一頓,但是想到今天葉大嬸揮舞著砍刀的樣子,終歸是心有餘悸,沒敢出手。


    哼!以後要趕走炕上的這個丫頭,有的是法子,這事急不來。


    這樣一想,周氏隻得瞪了葉大嬸一眼,恨恨的走了出去。


    周氏一走,屋子裏的葉大嬸和石頭,都鬆了一口氣。


    **


    林城的一處別院中。


    黑豹低著頭,對著趙騁恭敬的稟報他所探查來的消息。


    “皇上,屬下已經查明,青峰鎮上有一戶人家的婆娘突然發了瘋,說自己是菩薩轉世……”


    “停!”趙騁冷冷的打斷了黑豹的話,“下一件!”


    “是!”黑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他這已經說了幾十件了,都是還沒有說完,就被皇上打斷了。


    而且,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黑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壓也越來越低了。


    “屬下聽說,山興鎮的白塔村,有一戶人家的豬,生了一個男孩,據說是這家的男人,*了他家的母豬……”


    “停!”趙騁重重的喝道。


    揮了揮手裏的玉骨折扇,真想把自家的大內統領給滅了。


    “黑豹,你跟了朕幾年了?”趙騁眯著眼,語氣陰森的道。


    “回皇上,五年了。”


    黑豹額頭的汗珠子,“啪嗒!”一聲,砸到了青石板的地麵上。


    皇上的語氣,讓他遍體發寒。


    “五年……”趙騁踱著方步,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用手裏的玉骨折扇,狠狠的在黑豹的頭上敲了一下。


    “五年就是讓你整天的隻知道打聽那些捕風捉影的八卦嗎?!”


    “皇上,屬下知罪!”黑豹身體一僵,快哭出來了。


    他心裏苦呀!


    簡直是苦不堪言!


    是皇上您讓屬下打聽各處發生的奇怪之事呀。


    是您說的要事無巨糜的告訴您呀。


    可是,這話黑豹隻敢在心裏說,不敢在嘴上說。


    趙騁再次踱了幾步,轉了個圈,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手下。


    “繼續!”


    趙騁簡單的兩個字,聽在黑豹的耳朵裏,就如同在他的頭頂上懸了一把刀。


    黑豹的心裏直打鼓,他到底還要不要說下麵這件八卦?


    他怕他說出來,他頭頂上的那把刀就會掉下來,把他的腦袋哢嚓了。


    “說!”趙騁厲聲道。


    “是,皇上!”黑豹一激靈,條件反射似的道:“翠峰鎮的百草村,有一戶人家的小女兒,是個啞巴,多年前被野獸叼走了,沒想到竟然沒有死,前些天被她哥哥從山裏救……”


    黑豹說到這兒,自動的頓住了。


    因為根據他的經驗,說到這種地方,皇上會叫停。


    “……”趙騁。


    目光灼灼的盯著黑豹,等著他說下去。


    黑豹的耳朵動了動,他好像沒有聽到皇上叫停。


    小心的抬頭,覷著皇上的神色。


    黑豹額頭的汗珠子,再次砸到了地上。


    皇上的目光,怎麽這麽熱切?


    好像要吃了他一樣。


    這……皇上不會是氣瘋了,真想殺了他吧?


    “快說呀!”趙騁不知道黑豹心裏所想,大聲的催促道。


    “是,皇上。”黑豹本能的道,然後——


    “皇上。”黑豹咽了咽口水,“那姑娘被他哥哥救回來了,就……這樣了。”


    他本來已經說完了。


    趙騁開始運氣,黑豹開始冒冷汗。


    轉了幾個圈,趙騁冷聲吩咐,“去查!把這一家人,以及那個姑娘的所有事,都查清楚!”


    “是,皇上!”


    黑豹如蒙大赦,答應一聲,連忙退了出去。


    心裏卻是不住的嘀咕,皇上自從出宮後,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前幾天非要住在山裏的一處山洞中,好在第一晚上就遭到了狼群的圍攻,然後隻好回了別院。


    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黑豹仍然心有餘悸。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三年前那個充滿血腥的夜晚,那個狼群大快朵頤的場麵。


    門外的白鷹正等著稟報事情,見黑豹出來,立刻走了過來。


    “怎麽,又惹皇上生氣了?”白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同情。


    最近黑豹隻要進去稟報事情,出來的時候,肯定是好像從水裏撈出來的。


    黑豹拍了拍白鷹的肩膀。


    “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趕緊去百草村,刨老葉家的祖宗八代去了。


    白鷹正了正衣袖,推門走了進去。


    “皇上,京裏傳來了消息。”白鷹躬身說完,把手裏的一封信,雙手遞給了趙騁。


    趙騁打開信看了看,眉頭微微一皺。


    沉吟了片刻,說道:“把朕當日受傷時所穿的那套衣服,裹上幾根兒肉骨頭,讓別院的那幾條狼狗撕咬一番,然後……再找一具被咬的麵目全非的屍體,把衣服裹上麵,放進棺材裏,讓金武帶人押送回京。”


    白鷹大驚,“皇上,您的意思是……”


    “朕被人刺殺,身受重傷,等被人找到時,已經被野獸給吃得差不多了。”趙騁淡定的道。


    “……”白鷹的汗珠子也掉了下來。


    皇上這是玩兒真的呀。


    不但是傳個假消息,連屍體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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