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簇景麵上笑意溫和如風, 眸中卻是跳躍的火光與嗜血之意,見裴蒼衣不語,似是被氣得狠了, 他心中反而越發興奮起來……


    低頭又在那被吻得紅腫的唇上落下一吻,隨後又壞心地輕輕咬了一口。


    “嘶”裴蒼衣吃痛皺眉,這混賬屬狗的嗎?


    剛想要說什麽,就聽孽徒慢悠悠的, 喑啞興奮地道,“師父不說話, 徒兒就自行發揮了。”抬手就將他的衣帶抽開,本就散亂的衣襟這下更加散亂的不成樣子。


    玉石瑩滑暗夜光,月光流瀉光華纏。


    裴蒼衣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麽像一盤大餐, 小狼崽的目光越發的幽深起來, 看向他的目光如同狗見到了肉骨頭, 躍躍欲試地想要撲上來將他吃幹抹淨。


    身體微僵,心中的怒火燒得有三尺高, 眸中閃過一抹涼意,大腦卻在高熱狀態被強製冷靜下來——


    從剛剛開始就感覺不對了, 如此荒誕的劇情恐怕隻有在夢境中才會出現。


    自己現在定然是在做夢, 至於眼前這個小狼崽, 要麽是自己腦抽想象出來的,要麽是百裏簇景那個王八蛋自己鑽進來的!


    無論是哪一種, 他都要奪回這個夢境的控製權才行!


    想到這裏,裴蒼衣微微抿唇, 眸中閃過一抹冰冷。


    百裏簇景看著眼前暖玉生光的一幕,隻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本來隻是想要給裴蒼衣一個教訓, 讓他再也不敢背對他,但是現在……他想要更多。


    他環住那人勁瘦的腰,將人拉向自己,正想要進一步得寸進尺的時候,忽見裴蒼衣悠悠對他一笑,說不出的灑脫恣意,然而配上他現在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反而生出一種極致的誘惑感——


    “你現在……是打算上了為師?”聲音清冷卻帶著些許喑啞。


    百裏簇景心猛然漏跳了一拍,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麽刺激的一句話來,他眸中驟然轉為深紫,低頭就向著他的唇狠狠吻了過去。


    與理想中的狀態不同,百裏簇景忽然唇上驟然一軟,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


    嗯?


    這是怎麽回事?裴蒼衣身上的鎖鏈呢?


    他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忽聽裴蒼衣涼涼開口,“徒弟,天亮了,春夢也該醒了……”


    話音未落,他周身的鎖鏈連同那堵牆一起砰然炸開!


    亂石飛濺塵霧四起,裴蒼衣身上的衣襟自動理好,周身被壓製的浩蕩靈氣驟然爆發,如同狂潮般拍向百裏簇景,魔氣與仙氣驟然對撞——


    “砰!”一團巨大的光芒炸開,整條暗巷直接被夷為了平地!


    百裏簇景猝不及防之下也被炸得橫飛出去,砰地一聲不知道撞在什麽上麵,一口氣險些緩不過來,他立即掐訣……


    如同被一盆冷水迎頭澆下,所有的景致在這一刹那間分崩離析。


    裴蒼衣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舊在寢殿之內,眼前床幃靜垂,床帳外夜明珠隱在蚌殼之中半明半暗。


    再向外看,窗紙淡青,天還沒亮。


    真的是夢。


    他鬆了一口氣後在床上一躍而下。


    夢中場景依舊曆曆在目,包括剛剛那個見鬼的吻都真切得仿佛真實發生過一般,那種窒息卻又妖異的感覺,混雜著無邊的怒火與情意……


    裴蒼衣臉一黑,幾乎控製不住地想要宰人,他這夢很有些奇怪,像是……像是他那個混蛋徒弟搗的鬼!


    如不是他修習的有破夢魘術,說不定這次就吃了大虧,被直接從夢中吃幹抹淨了!


    想到這裏,裴蒼衣冷笑一聲,手握得哢吧哢吧響,身形一起,片刻不耽誤地直奔百裏簇景所在的落楓苑。


    狗崽子居然敢如此對他,他要扒了這個小混賬的皮!


    他將速度放到了最快,幾乎片刻的功夫就來到了落楓苑,根本不給百裏簇景銷毀罪證的時間。


    裴蒼衣氣勢洶洶地闖入屋中準備興師問罪把孽徒扒皮剔骨,然而看清屋內的景象的時候,卻微微頓了一頓——


    百裏簇景躺在床上閉著眸子睡得正香,長長的睫毛如同黑色的鴉羽一般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陰影,清亮的月光如水般流瀉入屋中。


    他的床底下趴著一隻藍色的小獅子,正四爪朝天睡得張牙舞爪,還打著小呼嚕,睡得像頭小死豬一般。


    時光靜好,一人一寵睡得那叫一個香甜,一點也不像是做過壞事的模樣。


    裴蒼衣愣了一愣,滿以為會看到孽徒驚慌失措的表情,沒想到居然看到這小子睡得如此香甜。


    按理說,自己從月回滄瀾殿到這裏用了不過三分鍾的時間,孽徒是絕對來不及銷毀罪證並且迅速入睡的,而且看他這副模樣,似乎睡得還挺沉。


    難道並不是孽徒搞得鬼,而是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還是說是這小崽子為了騙過自己偽裝的?想到這裏,裴蒼衣默不作聲地走近,麵無表情地觀察了半晌後忽然出手,一團瑩藍色的光芒將百裏簇景籠罩……


    百裏簇景不適地皺了皺眉,似乎有些難受的樣子,而隨著藍光的浮動,一幅幅畫麵在裴蒼衣麵前快速閃過——


    那是百裏簇景這些日子以來的記憶。


    他的記憶頗為真切豐富,有如何折騰南辛錦的,還有種種出其不意出現在南辛錦與裴蒼衣麵前攪局的……


    最後畫麵中出現裴蒼衣的麵容,笑意盈盈地說,“十遍以後定然有醍醐灌頂之感,你先練著吧,為師還有事。”然後便飄飄離去。


    畫麵的最後百裏簇景在乘雲台練了十遍功法,然後一腳踢開不知從哪兒浪回來的魂魘獸,隨後一人一寵回到了落楓苑洗洗便睡了,並沒有什麽入夢施法的環節。


    裴蒼衣不信這個邪,又檢查了一遍魂魘獸的記憶,發現跟百裏簇景的記憶內容相同,角度也是不一樣的,不像是偽造的記憶。


    難道真的是自己搞錯了?冤枉這個徒弟了?


    裴蒼衣在原地站了半天,抿了抿唇,有一種一拳打進棉花裏的感覺。他想了想又探測了一下百裏簇景的夢境,卻發現這人夢中一片漆黑,根本什麽夢也沒做。


    裴蒼衣檢查了所有能想到的細節,卻都未曾發現什麽蛛絲馬跡,所有的記憶與線索都表明,這個小崽子乖得很,練完了功就直接睡覺了,並沒有做什麽缺德的入夢術撲倒自己……


    看來真的是自己這些日子找爐鼎找癔症了,然後做了一個見鬼的噩夢。


    看了一眼睡得跟小豬一樣的百裏簇景,裴蒼衣有一種將人踹醒了揍一頓的衝動。他長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那股想要遷怒的想法,轉身走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


    月光靜謐,察覺到那股熟悉的靈壓遠去之後,百裏簇景睜開了眼眸。


    喉嚨一甜,一口血險些噴出,又被他強行壓了回去。屋內還殘留著那人身上淡淡的冷香,百裏簇景腦海中不期然地又閃過了剛才夢中的那些令人麵紅心跳的場景——


    他剛剛,居然真的將裴蒼衣抱在懷中強吻了,還險些把人強行辦了。


    而裴蒼衣也是十分狠辣果斷了,為了讓自己失神爭奪夢境的控製權居然主動勾引自己……那人衣衫不整卻帶著清冷灑脫的笑意問他:“徒弟,你這是要上了為師?”


    已經強行平複的血脈又有要沸騰的趨勢,百裏簇景猝然閉了閉眼眸,低咒了一聲——


    這個妖孽!


    遲早有一天,他要把他吃幹抹淨不留渣!


    氣血翻湧,又是一股血氣上湧,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夢境反噬,他其實受了重傷,剛剛不過一直在強撐著不在裴蒼衣麵前露出痕跡來而已……


    現在人走了,他自然就沒有再偽裝的必要,剛想要起身運功打坐恢複一下,忽然察覺到一陣靈力波動,他心中猛然一驚,迅速閉上了眸子運用龜息功又偽裝成了熟睡的樣子。


    ……


    裴蒼衣繞著縹緲月回峰轉了三遭兜風都沒壓下心中那股怒火,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想要宰人,最後幹脆利落地又衝進了落楓苑。


    俗話說得好,師父和徒弟總要憋屈一個。


    裴蒼衣直接出現在屋中,看看睡得十分香甜的百裏簇景,再想想自己那悲慘扯淡的夢境與夢中欠揍的小狼崽……


    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裴蒼衣上前一步,沒留神踩到了什麽東西,魂魘獸嗷得一嗓子蹦起來,心疼地抱著自己的尾巴尖。


    裴蒼衣卻看都沒看,幹脆利落地一腳踹向百裏簇景的床。


    床吱嘎一聲慘叫,轟然塌了下去,裂成了八瓣,百裏簇景的身體瞬間摔在地上。


    這下睡得再沉得人也該醒了,因此百裏簇景瞬間驚醒,一臉茫然地坐在斷木殘垣中,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眼前人之後驚疑不定地道,“師,師父?”


    他難道是發現了?現在跑來興師問罪了不成?


    裴蒼衣對著他涼颼颼地一笑,在月下格外的滲人,“徒弟,都什麽時候了還睡?趕緊滾起來練功!為師教你的功夫都練會了麽?”


    百裏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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