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蒼衣醒過來的時候, 已經是接近午時,床上空無一人。隻有窗外的日光從窗欞中投進來,帶著懶懶陽光的味道……


    他微微皺了皺眉, 雖然昨夜很累,但是他好像也不至於一覺睡到大中午吧?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而是起身換了套衣服,梳洗完畢之後便走了出來, 竹樓內靜悄悄的,隻有他的腳步聲輕輕響起——


    明顯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二個人。


    百裏簇景呢?之前這小崽子哪次醒來不是死纏著他磨唧撒嬌?今天怎麽人都見不著了?


    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麽, 心裏無端有些不安的感覺。


    恰在此時傳音符一閃一閃地涼了起來,他接起來之後熟悉的聲音響起,“師父, 來北側的浮雲坡一下, 我有一個小驚喜要給你。”聲音似乎帶著笑意, 沒有任何反常。


    還學會吊胃口玩浪漫了?小崽子很上道麽。裴蒼衣笑了一笑,道:“好。”


    “等你。”那邊傳來的聲音極為磁性好聽, 有一種莫名的低沉。


    裴蒼衣走出竹樓,日光落在身上, 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


    浮雲坡是靈山界的一處極為具有特色的景觀, 它因為處得位置極高所以終年皆有白雲浮蕩, 如絲如縷的雲朵將山坡覆蓋,遠遠望上去像是人在白雲雲海中走過一般, 格外的仙氣飄飄。


    而這仙氣凜然的浮雲坡盡頭卻是一個直上直下的斷崖,崖下雲海翻騰如潮, 大有滾滾河水東流去的氣勢。


    裴蒼衣到的時候,百裏簇景便站在雲海深處。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紅衣燃烈如火, 他俯瞰著下方的滾滾雲海,眸中神色帶著些許漠然,氣場極為強大,頗有幾分君臨天下的霸氣與殺伐果決。


    裴蒼衣眸光動了動,有一瞬間的感慨,他幾乎是親眼見證著這個人從少年長成了成熟而又危險的男人。


    而就在這時紅衣男子轉過身來,看到他之後忽然一笑,如春光初透,“師父,過來。”


    裴蒼衣總感覺他今天怪怪的,但是具體哪裏怪又說不出來,還神神秘秘地把他約到浮雲坡來說有驚喜……


    這裏能有什麽驚喜?無山無水隻有雲。


    不過場景倒是挺浪漫的,挺適合偶像劇裏求婚的布景的……


    一想到百裏簇景向他深情求婚的模樣,裴蒼衣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若是百裏簇景真掏出戒指來讓他嫁給他,他肯定會一腳把貨踹下浮雲坡。


    裴蒼衣飄飄走過去,層層疊疊的白雲在腳底下浮動流散聚合,看起來宛如仙境一般。


    他來到百裏簇景身邊,挑了挑眉,“說吧,把我叫來做什麽?”


    百裏簇景卻一把將他扯進懷裏,攬著他的腰,動作有幾分粗暴,卻極為親昵地吻了吻他的眼睛,“師父,我新學了一個有意思的小法術,我們一起來完成好不好?”


    “嗯?什麽法術?”裴蒼衣感覺被勒得有幾分疼,拍了拍腰間的手,“鬆開。”


    百裏簇景忽然吻上他的唇,霸道而又強勢地瘋狂進攻,裴蒼衣被他吻得有些發懵,“你發什麽……唔唔!”


    他下意識地想要把人推開,剛想要說什麽卻瞥見百裏簇景的眼眸。宛如平靜深海皺起的狂瀾,帶著摧毀一切的瘋狂與冰冷。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他下意識地想要掙脫,百裏簇景卻緩緩露出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一個……將你我魂魄永世鎖在一起的法術。”


    裴蒼衣:“!!!”


    一股強大到恐怖的威壓驟然自他身上爆發,澎湃浩蕩的魔氣如海水般像四周澎湃而去,而那浩蕩魔息一瞬間蕩平了整個雲海,所過之處白雲激退,露出來地麵上刻畫的猩紅色的巨型法陣。


    那血紅色的繁複法陣正在快速成型,一條條引魂藤如亂蛇群般向兩人湧過來。


    “宿主啊啊啊啊沃日這是引魂藤!他好像是要逼出你的魂魄然後跟你締結魂契啊!這玩意一旦締結成功了你倆的魂魄就永遠鎖在一起了!你會被徹底鎖在書中世界的!快跑快跑!”404在腦海中炸道。


    裴蒼衣心中如受重擊,他一掌拍開百裏簇景,飛身就想要退出法陣,然而那血紅色的引魂藤一層層纏上他的腳踝,而後沿著他的小腿一路往上爬。


    速度快到了極點,幾乎眨眼間冰冷的血紅引魂藤瞬間纏上他全身,將他牢牢鎖在原地。


    “百裏簇景你發什麽瘋?!放開我!”


    裴蒼衣無論怎麽都掙脫不開那引魂藤,心中又驚又怒又慌,他手中落雪劍驟然浮現,向著身上的引魂藤砍去,卻絲毫砍不斷,最終更是直接失去了控製“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放開你?”


    百裏簇景冷笑,眸中眼底皆是冰冷的怒火,“放開你之後讓你繼續騙我?我在你眼裏究竟算什麽?完成任務的目標?刷好感度的棋子?”


    裴蒼衣如受雷擊,根本沒想到他會忽然說出這種話來,“你……不是……”


    他是怎麽知道的?!


    “不是?不是什麽?”百裏簇景手中一現,一本薄薄的冊子出現在他手中,裴蒼衣隻看一眼麵色瞬間蒼白——


    這本日記怎麽會在他身上!


    “轟”地一聲,那冊子頓時燃成一團大火。


    “若不是我自行發現,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待我傻乎乎地聽從你的安排成為仙魔之尊之時麽?”


    百裏簇景一步步走過來,血色的符文如同海潮般在他身後湧動,他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的紅衣惡魔,“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間,算計著讓我淪陷,不擇手段騙我達成你的任務目的之後,接下來便打算把我一腳踢開瀟灑回家?”


    “裴蒼衣,你到底對我有幾分真心?亦或者從頭到尾隻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百裏簇景的眸中滿是被欺騙的憤怒與失望。


    裴蒼衣被捆在引魂藤中無法動彈,他麵色白了白,被逼問得心亂如麻。而隨著被引魂藤困的時間越久,他的靈魂越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像是有要離開軀體的趨勢。


    他沒有想到百裏簇景會忽然知道這件事,根本沒做好準備應對他的狂怒,他艱澀開口,“百裏簇景,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其實是真心的。”


    百裏簇景冷笑一聲,“還要騙我麽?好啊,那你便和我主動締結魂契,承諾永世不離開我,我便相信。”一條金色鎖鏈一點點從他的手心中鑽出,透著耀眼的金光……


    這是魂鏈,是以魂力凝結而成的最高級契約。


    一旦裴蒼衣也伸出自己的魂鏈,那麽兩人便算是真正地定下了魂契,從此生生世世鎖在一起,永遠不會離開與背叛對方。


    這種契約屬於最高級秘術,不但極其地耗費魂力,而且需要雙方都心甘情願才能締結成功,所以放眼整個天下都沒有幾對道侶簽訂魂契——


    一是修為達不到,二是一旦簽訂永生永世皆起效,而且同生同死,一方死去另一方也活不成。


    更重要的是,如果裴蒼衣簽訂魂契,那他的靈魂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直到魂飛魄散。


    百裏簇景居然為了留下他而要簽訂魂契,他是瘋了麽?


    “裴蒼衣,你不是說對我是真心的麽?你隻要簽了,我就信你。”


    裴蒼衣驟然閉了閉眸子,“你何必……”百裏簇景捏起他的下巴,像是要看進他的靈魂中去一樣,笑得諷刺,“怎麽?演不下去了?”


    裴蒼衣對上那雙痛苦憤怒而又絕望的眼神,心一抽一抽地緊縮。


    他張了張嘴,心亂如麻。


    他是喜歡百裏簇景,也不想要傷害他,所以其實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留在這裏。


    如果留下來,便是徹底放棄現代的世界,拋棄所有的家人朋友與真實的自己,以別人的身體活在書中。


    如果離開,那便是徹底放棄百裏簇景……留他一人在被欺騙的絕望與憤怒中度過漫長歲月。


    放棄哪邊都會讓他心痛愧疚,放棄哪邊他都會後悔。


    所以究竟怎麽選他其實一直沒有真正定下來,隻是在日記裏一遍遍勸著自己理智冷靜,用各種分析來說明離開的必要性。


    但是他的內心是極其猶豫不決的。


    但偏偏百裏簇景這個時候發現了這個秘密,逼他此時此刻作出一個選擇。


    百裏簇景走過來,一口狠狠咬破他的唇,將嫣紅的血珠舔去,一字一句殘酷冰冷,偏偏有一種毛骨悚然的纏綿——


    “裴蒼衣,既然招惹了我,便永生都別想離開!”


    他手一揚,下方血紅色的法陣驟然如海潮般將裴蒼衣淹沒,一條條血紅色的藤蔓將他一圈圈纏緊,那藤蔓上似乎有麻痹神經,控製魂魄的作用。


    裴蒼衣被勒得全身疼如刀割,卻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昏沉,魂魄輕飄飄的,似乎想要自發地伸出魂鏈來……


    他猛然一咬舌尖,終於清醒了一點,隨後急念醒魂訣。


    不能簽!


    被引魂藤束身極其痛苦,裴蒼衣幾乎疼得要昏過去,冷汗頻出,但是他卻死死地爭奪自己魂魄的控製權,固守著絕不探出魂鏈。


    百裏簇景眸中閃過一抹疼意與怒意,手都在顫抖。


    強行對抗引魂藤需要莫大的精神力與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而且時間一長的話會對靈魂產生不可逆轉的損傷!


    裴蒼衣就這麽想要離開他?!拚著魂體受傷也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他想要用引魂藤引誘出他的靈魂逼出魂鏈,但是裴蒼衣反抗地太劇烈,在這種情況下他若是強行控製他的魂體的話必然會重創他的魂魄……


    而就在這時裴蒼衣猛然噴出一口無色的血液,正是心魂開始受損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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