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財醒了,不過傻了。


    這則消息在紫荊村裏迅速傳遞開去,從此別人知道,紫荊村不光隻有張三一個傻子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傻子來陪他了,從此兩個傻子不寂寞了。


    馮剛這一板磚也算是把張家徹底給拍熄火了,不過除了餘梅,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就在所有人把這件事情落為談資的時候,李青川走進了餘梅的家裏。


    小兩口子正在為這事兒犯愁,不管怎麽說,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二叔張福財是被餘梅板磚拍暈的,如今二叔傻了,他們做為同族,得考慮張福財的收養問題。


    正發愁間,李青川來了。


    甫一進門,張書勝就說要去給李青川倒茶,這時李青川卻擺了擺手,說:“書勝,你先出去溜一會兒,我問餘梅幾個事兒,等問好了你再進來。”


    張書勝其實一直比較老實,隻不過以前仗著有老媽所以顯得有些蠻橫,聽村長一說,他點了點頭,道:“那我去看看二叔。”


    出了門,便直接往曾醫生家裏去了。


    這時李青川過去關上了門,餘梅心中一驚,趕忙道:“村長,問什麽事兒要關門呢?”


    李青川掩上門道:“當然不是小事。”


    經李青川目光一盯,餘梅感覺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己的內心裏麵,心裏不由更加的惴惴不安,低下了頭顱。


    屋裏光線有些昏暗,頂上的亮瓦射進來的陽光也隻能出現一兩片亮處,看著餘梅那曼妙纖細的身影,李青川心頭一熱。


    “餘梅,我有幾個事兒要問你,是關於你二叔張福財的。”李青川坐了下來,直接問道。


    “哦。”


    “餘梅,你二叔真的是被你撿磚拍的頭?”李青川一針見血地問。


    這事兒餘梅早想好了對策,表情淡定地道:“是的。”


    李青川點了點頭:“當時是個什麽情況,你再給我說一遍,可以嗎?”


    見餘梅似乎有些緊張害羞的模樣,他繼續道:“好端端的一個人,被拍的生活不能自理,這不是小事。如今張福財身邊沒有親人,我做為村長,也沒有人去追究當時究竟是怎麽個情況。我做為村長,就要做到公平公正,不應該聽信某一個人的說詞,所以我必須調查清楚。也好是給張福財一個交待,如果有一天張福財清醒過來了,免得喊冤屈。餘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餘梅點了點頭,略微回憶了一下,道:“當時天還沒有亮,我去牛欄拉牛出來,可是剛剛走到牛欄門口,二叔……二叔就跑出來了,而且抱住了,對著我又親又摸……”


    說到這裏餘梅雙頰緋紅,頭顱越來越低,略微停頓了一下,道:“當時我一急之下,摸出牛欄窗口上的一塊磚,朝著他的頭上拍了過去,當時他就暈倒了,我害怕的要命,就去叫了書勝,後來就把他送到曾醫生那裏去了。”


    “你當時麵對危險,你為什麽不喊不叫呢?你要是一叫,那時候應該就有人能夠聽到啊?”李青川問道。


    餘梅道:“當時我也想叫,但是……但是他畢竟是我的二叔,我怕……我怕讓別人知道會說不好聽的閑話,我們張家已經讓人說了不少閑話了,所以……所以不想再多一些這樣的事情,一時激動,就拿起磚拍了過去,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會成這樣。”


    餘梅越說越羞,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聲音細若蠅蚋,幾不可聞。


    李青川微笑著點了點頭,轉過身拿出一塊白色布條包裹住的磚塊,擺在桌上之後,指著那磚道:“當時你是你用這塊磚拍的你二叔是吧?”


    餘梅見磚上尚有斑斑血跡,但是又不能確定,隻得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塊,反正我隨手摸的一塊,後麵發生了這事兒,我就丟在地下了。”


    李青川指著那磚道:“這麽說來,這塊磚肯定就是你丟下的,因為這磚是在你牛欄旁邊找到的,上麵還有血跡,曾醫生也鑒定過了,這磚頭上麵的血正是張福財的。”


    餘梅道:“哦,那應該就是這磚吧。”


    李青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目光突然一凜,指著那塊磚,重重地道:“餘梅,你就別哄人了!你敢說這塊磚就是你從牛欄窗口摸來的磚?你家牛欄窗口離地足有一米多高,而且紫荊村已經有近一個月沒有下雨了,地下都幹燥的很,你這塊磚上怎麽會有青苔?這應該就是你的破綻吧!這應該就能證明你說的話就是放屁,就是假話,是不理?”


    李青川一針見血的逼問,令的餘梅一驚,猛地抬起頭看向了他,臉上露出了駭然之色,趕忙搖頭道:“沒有,我沒有說假話,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李青川“嗤”地冷笑一聲,滿是不屑,“哪我有這麽幾個疑問給我解釋清楚。第一,你拍你二叔的磚頭上麵為什麽會有青苔?第二,磚頭上麵為什麽會有泥土的痕跡?第三,當時你二叔意圖對你實施強-暴,你摸到磚之後,怎麽就能夠拍到他的後腦勺上?這三個問題你給我解釋清楚了,我就相信你所說的是真的,否則,我還會慢慢的跟你算帳。”


    “我……我……”


    餘梅到底還是沒有經過什麽大世麵,而且李青川的每一個問題都一針見血的直擊她的軟肋,使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吱吱唔唔個不止。


    李青川冷笑道:“回答不上來了吧?好!那我來給你解釋。這塊磚上有青苔,因為這塊磚頭根本就不是從牛欄的窗口上拿下來的,而是從你們家糞便池旁邊摸上來的,因為糞便池常年有豬牛糞,所以潮濕,上麵長了苔鮮,而且我還在你們豬糞池那裏看到放磚的痕跡,我把這塊磚放到那個位置,剛好與上麵的泥巴線條相吻合;另外,最後一點,你當時拿著磚,如果是張福財意圖強-暴你的話,當時你是處於掙紮和身體搖晃當中,你是不可能穩穩當當的拍到張福財的後腦勺上,好吧,這點我就算相信你是運氣好,有那麽一絲絲可能,但是前麵兩項就行不通了吧?難不成你事先撿好了磚知道張福財要強-暴你?哈哈,可惜你已經說了,你是從牛欄的窗口上拿的磚。所以我思來想去啊,最終隻有兩個可能……”


    李青川的目光突然變的無限陰鷙起來,毒蛇般的盯著餘梅,緩緩地道:“第一,你是故意行凶,也許張福財知道了你的某一件什麽事情,來跟你談條件,以致要挾你,讓你被他草一次,你一時氣不過,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拿起磚從他的後背偷襲了他,是不是?”


    “不是,不是!”


    餘梅嘶聲叫道,拚命的搖頭,一臉驚駭之色。


    李青川繼續道:“那就是第二個可能了。今天早上張福財意圖對你施暴,恰恰被你的情人看到,當時一氣之下,就在地下撿了磚拍昏了張福財,是不是?”


    餘梅依然搖頭:“沒有,沒有。”


    “餘梅,你就別跟我隱瞞了,還是坦白跟我交待,到時候派出所的人過來,我也會說你認錯態度很好,他們也會從輕量刑的。”李青川緩緩地說道。


    餘梅臉色嚇的蒼白,淚水已經流了下來,身體搖晃了兩下,直接軟倒在椅子上,目光空洞。


    李青川語氣變的無比柔和,走到她的麵前,輕聲地道:“餘梅,我知道拍磚的人不會是你,你不過是替別人背了黑鍋,我不管那人是不是你的情人你的相好,但是如今張福財淪到這麽個下場,總得給他一個說法,你把那人交待出來吧,要不然,這事兒隻能落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了。”


    餘梅喃喃自語地道:“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李青川蹲了下來,目光平靜的看著她,小聲道:“餘梅,這事兒就我一個人知道,你坐不坐牢,也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餘梅的目光倏地一亮,突地跪在了他的麵前,哀求道:“村長,我不想坐牢,我真的不想坐牢。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吧,你放過我吧。是張福財禽獸不如,要強j我,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你千萬不要報警啊!”


    在農村,最害怕的就是被抓到公安局,這一旦入了局子,這一輩子就會被人唾罵、看不起,這是一件極其丟人的事情。


    李青川問道:“是不是別人拍的磚?”


    餘梅想了想,點了點頭:“是別人。但是……但是我不能說。”


    李青川道:“是你情人?”


    餘梅頓了頓,搖了搖頭,繼續哀求道:“求求你了,村長,你就放過我吧,放過我吧,下輩子我給您做牛做馬我都心甘情願,好不好?”


    李青川雖然心中懷疑那個拍磚的人,但是見今天的目的也差不多達到,也不想過多追究,那張福財是癡是傻,關我屁事?


    “餘梅,我可以讓你不坐牢,也可不逼問你那個主凶是誰,不過嘛……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李青川輕輕笑道。


    激動害怕的餘梅大喜過望,連道:“村長,隻要你不報案,不說是一個條件,就是十個條件我也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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