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剛和徐嬋娟剛剛吃罷午飯,就接到李丹杏打過來的電話,把村裏現在的情況告訴了他。


    得知消息,馮剛二話不說,站了起來,道:“姐,我現在必須回村了。”


    “什麽事兒這麽趕?”徐嬋娟看著一臉嚴肅地馮剛問道。


    “村裏漲水了。”


    馮剛整理了一下衣服,“現在全村人都在抗洪救災,我也要回去幫忙,要不然我們村都會成為一片汪洋大海。”


    “這麽嚴重?”徐嬋娟歎息一聲,“這雨下的,真是太急了。哪你現在怎麽回去?”


    “顧不得那麽多了,我去樓下買件雨衣,必須得回去了。”


    徐嬋娟想了想,道:“樓下往左走的第三間鋪子就有賣雨衣的。”


    “那行,哪我走了啊,姐,謝謝你的招待啊。”


    說罷,換好鞋的馮剛拉開門就要離去。


    “等等。”


    “嗯?”


    “你拿把雨傘。”


    徐嬋娟從櫃子上拿起一把雨傘遞給了他。


    馮剛心中一暖,接傘的刹那,貼了過去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同時捏了一下她豐腴的翹臀,賤笑兩聲,下樓而去。


    “沒個正經!”後麵,徐嬋娟罵了一聲。


    街道上的雨水都已經漫到腳踝處,馮剛幹脆脫了鞋子,打著赤腳,撐著雨傘,朝著左邊走去,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家雜貨鋪。


    買了雨衣,掀開車上的油布,穿好衣鞋,騎上三輪車,頂著風雨往紫荊村趕。


    暴雨如注,打在他的臉上,他都是眯著眼睛,閉著嘴唇,連呼吸都在節省。


    幸好大雨下路邊的人很少,視線模糊倒也沒有出什麽意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駛離了鎮子,轉入石子泥巴公路。


    大雨衝刷過後,地麵上坑坑窪窪,加上泥巴很多,馮剛騎著三輪車十分的艱難,整個人在上麵顛簸不止,稍有不慎就會連人帶車的翻進旁邊的田溝裏。


    他奶奶個球的,鎮政府不給力,不給農民修路,我草他奶奶個熊啊。


    馮剛一邊吃力地騎著三輪車,心中一邊咒罵不休,惱火的很。


    紫荊村隔東慶鎮有幾十公裏,平時馮剛騎車出來至少也得兩三個小時,今天又是暴雨,路又不好走,馮剛從一點多鍾從東慶鎮走,回到紫荊村都已經是快六點鍾了。


    天色都暗了下來,而馮剛從頭到腳都被衣服浸濕透了,盡管穿著雨衣,依然難逃成為一個“落湯雞”的下場!


    紫荊村裏的村民們依然忙的如火如荼,由於雨實在是太大,上麵水庫裏的水都已經漫了,再儲不住水,所以有更多的水沿河往下淌來,經過一半天的努力,河堤給築高了半米,依水的漲勢更快,依然漫過河堤。


    像老劉家的這種地勢稍矮的房屋,家裏的鞋子都已經漂起來了。


    雨水濕透了每一個人的衣服,一半天都沒人停下來歇口氣的村民們依然奮力的挖土、挑土、築堤,沒有一個人喊累,也沒有一個人敢慢半拍。


    那些把屋四周還算安全,並且把溝都弄好了的男女老少,也投入了狂風暴雨之中,勢必要堵住洪水,保住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馮剛一回來看到這一幕,當即熱淚盈眶,雖說平時大家在一起還拌拌嘴,吵吵架什麽的,但在災難麵前,他們又是那麽的和睦,那麽的統一,那麽的拚命,互相幫助!


    “啪啦!”


    天空突地一個霹靂,烏壓壓的黑雲積在頭頂,壓的人都喘不過氣來,在閃電下,雨勢更猛。


    把三車輪騎進屋裏放好,沒見到老媽的人,想來應該也是去河邊幫老爹去了。


    馮剛扛了把鋤頭,連蓑衣、鬥笠都懶得戴,便衝進了雨幕中。


    我草你大爺的老天爺,你他媽至於這樣折磨我們老百姓嗎?老百姓過日子那麽艱苦,你他媽為什麽還要幫著那些有錢人,來折磨我們這些窮苦的人!


    我草你大爺的老天爺,別人都說你公平,你公平個鬼毛啊!你什麽時候過平過啊?你是想弄死這些螻蟻般的老百姓啊!


    全村一百來號人互相幫助,或挑土、或挖土,配合的十分默契,誰挑不運了,就換另一個來挖土上土,誰累了,另外有人主動的頂上。


    馮剛遠遠的看到何賢叔挑著一擔子泥土,突然間,腳下一滑,身子一個趔趄,“啪”的一聲,倒在泥水裏麵,頭頂上的鬥笠給滾到了一邊,身上都濺滿了泥巴。


    馮剛趕忙衝了過去,抓住何敬賢的胳膊,關切地問道:“何爺爺,你沒事吧?”


    抬頭一看,何敬賢嗬嗬一笑:“是剛子啊,不礙事兒,不礙事兒。”


    馮剛把他拉了起來,接過他的扁擔道:“來,讓我挑吧!”


    “我沒事,讓我自個兒挑。”


    何敬賢說著已經被馮剛搶過了扁挑,主動的挑起一擔土,朝著漫水的河岸邊衝了過去,腳步如飛。


    在這裏的一百多號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少,每一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是黃泥水,好像都是從泥土裏麵打過滾似的。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一些小孩子撐著雨傘,拿著手電筒給大人們照著亮光。


    馮剛挑了十來擔,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到老爹老媽在哪裏?


    雨無休無止地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止境,任他們多麽拚命的把河堤築高,但河水上漲的速度都超過築堤的速度。


    電閃雷鳴,雨下的更猛。


    挑了幾十擔過後,馮剛再也忍受不了了。


    這樣下去,哪裏是個辦法?難道雨這樣下一夜,他們就要這樣挑一夜嗎?這是想把人累死不成?


    不行!水不能堵,水要想辦法疏!


    馮剛腦中跳過一個念頭,站在河堤上麵,望著成為不斷漫水的河水,在一道閃電之下,看到上遊的水更加恐怖瘋狂的衝刷下來。


    這條河祖祖輩輩的時候都有,聽說都有幾百年的曆史了,難道這幾百年都沒有下過這樣的大暴雨嗎?以前下暴雨的時候,古人們是怎麽辦的?難道在這裏築河堤嗎?


    這絕對不可能!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上遊的水很急,下遊的水相對來說就緩和了許多,同時不斷的往兩邊漫延,馮剛琢磨了一陣,斷定下麵肯定是出了什麽問題?


    這條河往下有四五個輸水溝,兩邊都是山林,按道理應該是能夠疏通的。


    馮剛拿過一個手電筒,拉住林誌和根叔,道:“洪水宜疏不宜堵,這樣堵下去也不是辦法。”


    根叔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道:“剛子,你說咱辦?”


    “林誌叔,根叔,你們一人拿把鋤頭,一人拿把手電筒,我們一起往下麵去看看,我懷疑是下麵堵著了。”


    根叔搖了搖頭:“今天下午我們下去看過,沒有堵住,暢通的很。”


    “這樣嗎?”


    馮剛陷入疑惑,“你山裏麵也去看過?”


    根叔搖了搖頭。


    馮剛道:“咱們再下去看看,興許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


    根叔有些不情願,但林誌道:“老根,聽剛子的,他也許有其他的想法呢?”


    根叔長歎一聲:“那行,我們跟你下去看看,這樣堵下去也的確不是個辦法。”


    三人一人扛下鋤頭,拿著把防水的手電筒往下遊走去。


    順河而下,是一座大山,河水從山的這一頭,流到山的那一頭,進入另外一個村子,也就是青石灣。


    這條河把這座山也從中分成了兩半。


    馮剛問道:“林誌叔,你知道青石灣有沒有漲水?”


    林誌搖了搖頭:“不知道。”


    馮剛摸出手機,道:“我給村長打個電話,讓他們問問下麵青石灣有沒有漲水?”


    電話響了幾聲,是宋玉婷接的。


    “玉婷姐,我是剛子。”


    “哦,剛子啊,有什麽事嗎?”


    “你知不知道青石灣有沒有漲水啊?”


    “我不知道呢。”


    “你打電話問問。”


    宋玉婷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馮剛他們走到山坡下,正準備沿著河流上山的時候,接到宋玉婷的電話,她告訴馮剛,青石灣有一定的受災,但河水並沒有漫起,隻是山上的水流下來的水很大,挖的溝流水流不過來!


    聽到這個消息,馮剛認定這山裏麵肯定有什麽意外。


    下午的時候根叔也考慮到下遊出了問題,所以也往下麵來看了,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走到山腳下,就沒有再往裏麵看了,因為這山裏麵都是樹林子,怎麽可能有什麽異常呢?


    河水到了這裏,依然十分的湍急,但比上遊要稍微窄了一些。


    “進山看看!”


    馮剛篤定地道。


    “還進去啊?我們隔村已經有兩裏路遠啦呢。”林誌有些害怕地說道,“這山裏應該不會有事兒吧?”


    “沒進去看,怎麽知道?如果你們不願意,你們可以回去,反正我是要進去看個究竟的,我倒要看看,這山裏麵究竟是怎麽回事?”


    馮剛說罷,不由分手,折了一根樹枝,一邊敲打著一邊朝裏麵走去。


    “這又不怕?現在是救命啊!”


    根叔瞪了林誌一眼,也大步跟在了馮剛的後麵。


    林誌頓了頓,也跟在了後麵。


    山是往上爬,而河流是往下,隨著馮剛地勢的升高,漸漸的與河流的落差也越來越大,漸漸的已經有七八米的距離了。


    河流兩邊都是光溜溜的岩石,一些樹枝在岩縫中長起,但這樣的並不多,手電筒往下一照,倒也能夠看的清楚下麵的狀況。


    天空雷聲滾滾,閃電亮起,宛如白晝。


    當馮剛他們深入山林的時候,卻不知道後麵有個影子悄然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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