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澈也隨手將她抱住:“猜到了!”


    睡的有點淺,一直在等她回來。


    如今她就在懷裏,他也終於踏實了些,然後又繼續合著眼睡下去。


    向暖覺得這一刻,簡直無比的安心。


    他就在她眼前,自己就在他的懷裏。


    這就是自己為什麽會忍受那些流言蜚語的原因嗎?


    因為,愛上他!


    向暖聽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用鏟子鏟到了火爐上,翻來覆去,一遍遍的煎著。


    一會兒燙了,一會兒要涼了,然後又燙了。


    那一下下的,讓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模糊了。


    向暖繼續趴在他的胸膛裏,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靜靜地感受著自己內心的五味俱全。


    到底什麽時候開始,她喜歡他,到了這種地步?


    向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怎麽就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他們明明可以簡簡單單的,隻當一對平凡的夫妻,可以不用愛的死去活來的,他們都是那麽理智的人。


    而且她又不是沒有談過戀愛,戀愛是那麽簡單的一件事,為什麽突然,好像就變的很複雜?


    她以為的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為什麽有一天,竟然會變的這麽沉重?


    好像,再也不能輕易的說分開就分開了,正如他說的,離婚是底線,不能隨便開口說的。


    她也不想,但是她對自己沒什麽信心。


    她還沒見過什麽長久的婚姻。


    溫之河的父母倒是那種很恩愛的夫妻類型,但是溫之河終究不是她的良人。


    而霍澈,他們倆的家庭背景,好像都一樣注定了是對感情沒信心的人。


    所以,才都這麽努力嗎?


    努力的無視一些事!努力的去相愛!努力的去在乎對方!去撫平對方心裏的坑坑窪窪!


    ——


    晚飯的時候有人來敲門,向暖去開的,然後一打開門她有點懵。


    “嗨!向姐姐好久不見呐!”


    是霍星,手裏抱了一大束百合。


    向暖看到她那近乎完美的神情,便也淺淺一笑:“今天怎麽親自送來?”


    “這幾天店裏有點忙,不過我盡量不過來打擾,我能進去嗎?”


    霍星說著往裏看了眼。


    向暖想了想,抓著門把手的手鬆開,讓她一讓。


    霍星還沒把百合交給向暖,進去後一低頭看到一隻行李箱,不自覺的怔了下,下意識的問了句:“我哥回來了嗎?”


    “嗯!應該……已經下來了!”


    向暖本想著霍澈在洗漱,應該快下來了,說好一起吃飯,但是一抬眼,就看到他穿著一身家居服從樓上下來。


    霍澈抬了抬眼皮子,看到樓下站著的人後隻淡淡的一聲:“你來送花的?”


    “哥,不是說周末回來嗎?”


    霍星突然有點緊張,卻依舊保持著微笑跟他說話。


    “嗯,不過家裏有事,就先回來了。”


    霍澈淡淡的一句,走上前後瞅了瞅她懷裏抱著的百合,不自覺的又皺了皺眉,然後低著頭去拉了向暖的手,往餐廳走的時候順嘴說了一句:“以後別再把那麽廉價的東西往我這兒送。”


    霍星站在那裏沒動,廉價?


    不知道他口中的廉價,是花,還是她。


    向暖知道霍澈不會給她好臉,但是沒想到這麽不好。


    不過作為一個外人,她還是決定不管他跟霍星的事情。


    霍星跟著走過去:“哥,這是咱們家最優質的百合了。”


    “不是吳秋曼開的花店嗎?跟我沒關係,你回去吧,還是按照之前說的,以後別再來這裏。”


    霍澈依舊不看她,隻是將向暖的椅子拉開,把向暖摁在裏麵,然後自己坐在向暖身邊,吩咐金姐:“上菜吧!”


    金姐下意識的看了眼霍星,然後又點著頭:“哎!”


    霍星離開後向暖才看了霍澈一眼,覺得氣氛不太好,便問他:“你回來是因為家裏有事啊?”


    霍澈又看她一眼,不自覺的就笑了笑。


    向暖……


    “笨死算了,你不就是我的事嗎?”


    向暖……


    霍澈又歎了聲,其實今天打電話的時候他在機場,本來打算叫她去親自接他,但是手機竟然突然關機了,他便自己趕了回來,其實心裏是很生氣的,但是迷迷糊糊的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壓在他懷裏,那種來自最親密的人的暖意,一下子就讓他什麽氣都消了,隻想抱著她,一直那麽下去。


    她就是他的事?


    向暖聽後有點想笑,但是最後忍住了。


    金姐看著向暖因為霍澈一句話就這麽開心,不自覺的也抿著嘴笑著。


    兩個人吃飯的時候,霍澈問她:“霍星經常過來?”


    “這是第一次,也是我運氣好。”


    向暖想著,還是笑了。


    “怎麽說?”


    霍澈曉有幸致的盯著她問道。


    “你正好回來了呀,就不用我應付她了嘛。”


    向暖說著就是滿足的。


    霍澈歎了聲:“如果下次我不在,你也可以不理她。”


    “那我可不敢。”


    向暖低著頭說了句。


    霍澈意外的看著她,這世上真的有她不敢的事情嗎?


    “你忘了上次那個餘少爺?我怕我真要欺負她了,也得是個被揍的下場。”


    向暖夾著菜,跟他交流著,聲音軟軟的,甜甜的。


    霍澈歎了聲:“秋後算賬!”


    向暖笑了聲,其實這不是算賬,隻是順嘴說道這裏了。


    她不能否認自己心裏是介意的,一想起來,其實心裏就像是有個疙瘩一樣,不過這個疙瘩暫時成不了毒瘤,所以,她還能平安的生活著。


    “不是算賬,我保證,吃飯吧!”


    向暖說著衝他溫柔的笑了笑,然後便自己開始吃飯,這是這幾天,她吃的最舒服的一頓飯。


    不知道為什麽,他一回來,天氣就會好一些。


    向暖這麽覺得。


    霍星從向暖那裏離開後並沒有走,而是下了樓,而是上了樓,劉淩冬正在煮飯,開門看到是她也是一愣:“你怎麽來了?還帶花?這麽客氣?”


    劉淩冬倒是受過霍星的一些禮物,但是真的第一次收到花,不自覺的有點驚喜。


    “本來是送給樓下的,不過人家嫌棄廉價,你不嫌棄吧?”


    霍星說著直接把花塞在他懷裏,便走了進去,但是她看著周遭,感覺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樣了,裏麵竟然還擺放著一個動漫抱枕,跟他的風格完全不搭。


    劉淩冬發現她看的東西,便下意識的回了句:“巧玉的。”


    霍星又吃驚的看著他:“你們倆在一起了?”


    “不是,她經常過來看劇,覺得我這邊的抱枕太無趣了,就自己帶了個過來。”


    劉淩冬說著,去廚房把花放下,便從裏麵出來,霍星已經坐在沙發裏,不過抱的卻是他無趣的抱枕。


    劉淩冬沒坐下,站在一旁看著,看著她悶悶不樂:“最近有個男人在追我。”


    劉淩冬點點頭:“聽說了,楚家大少爺楚備,挺狠的一人,不過據說感情史很幹淨。”


    霍星聽後不自覺的低頭笑了笑:“你倒是很清楚嘛!”


    “這些事,瞞不過圈裏人。”


    劉淩冬便回她一句。


    “包括他嗎?我哥。”


    霍星扭頭看他,她十分想知道真相。


    “包括的!不過你別期望他能說出什麽來,他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關心你。”


    劉淩冬提醒她。


    “他還是關心我的,不然也不會在餘少爺羞辱我的時候站出來護著我了。”


    霍星笑笑,想起那件事,她的心裏就會像是有多小花在悄悄地盛開。


    “換做是別人,他也會幫忙的,那是他的地盤,你又是霍家的大小姐,他不可能袖手旁觀,那不是落人口實嗎?”


    劉淩冬隻得多提醒她一點,希望她多一點清醒。


    “我不管,我就知道他不會不管我,他也不會傷害我,要不然他就不會隻是讓我離開公司。”


    “所以,你是因為他在乎,才這麽有恃無恐的作嗎?”


    劉淩冬皺了皺眉頭,霍星現在的劍走偏鋒,真的是越來越極端了。


    “我不清楚,我隻知道,我放不下。”


    霍星抱著那個抱枕,說著說著,就有點難過。


    “晚飯還沒好嗎?我都要餓……”


    突然門開了,有人從外麵進來,正絮叨著,一轉眼看到沙發裏坐著的人,突然間那些話就卡住了。


    霍星轉了轉頭,見到張巧玉後笑了笑:“張小姐好久不見啊!”


    “是挺久不見了,沒想到你還這麽不要臉。”


    張巧玉跟劉淩冬站在一塊,先是橫了劉淩冬一眼,然後立即仰著下巴指責她。


    霍星知道她說不出什麽好話來,這次卻沒生氣,翻到是笑著拍了拍旁邊的抱枕:“是啊,我不要臉,張小姐要啊,有未婚夫的人,還把這麽私人的東西放在別的男人的公寓裏,真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麽心啊。”


    劉淩冬感覺不妙,臉色突然緊繃起來。


    “你……”


    張巧玉更是氣的,立即就往沙發那裏走:“我用的什麽心輪得到你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管嗎?”


    “你說誰有娘生沒娘養?”


    霍星一聽這句話也火了,伸手就去抓張巧玉的頭發。


    劉淩冬……


    “就是你,你竟然敢抓我的頭發,你死定了你這個災星……”


    兩個女人在沙發裏扭打成一團,劉淩冬拉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誰抓了他一下,頓時脖子上就要流血,而那兩個女人卻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他隻得立即打了電話給樓下:“你們快上來幫幫忙,霍星跟巧玉打起來了,快點。”


    後來整棟樓都驚動了,一群人圍在沙發邊看著那兩個女人打架,直到她們打夠了為止。


    如思跟向暖嘀咕:“這要是平時,我一把就能拉開。”


    向暖……


    “你還是消停點,傷了我兒子,我要你好看。”


    徐毅成立即在如思耳邊警告了一聲,嚇的如思不敢再胡說八道。


    向暖突然就很羨慕,不知道她懷孕的時候,霍總會不會也這麽緊張。


    霍總不讓大家拉仗,讓大家在一旁看熱鬧,所以就真的,看熱鬧了。


    不過她們倆感覺周圍人越來越多,然後漸漸地就停下了,一扭頭看到那麽多人在看,便互相甩了對方一下,鬆開了,張巧玉通紅的眼眶:“你們這些人怎麽回事?看著當妹妹的被欺負嗎?”


    陸誌明忍不住笑了聲:“你是妹妹,她也是妹妹,這可真是為難哥哥們了!”


    如思聽著陸誌明這句話,忍不住在向暖耳邊又低聲說了句:“所以,這群男人都把禍星當妹妹的哦!”


    “才知道啊你?”


    向暖就反問了她一句。


    這件事實在是太明顯了!


    在一開始,加入這個朋友圈的時候,向暖就發現了,這群人,全都把霍星當妹妹寵著,後來好像是不那麽寵了,但是霍星要是有事,不管是誰,都會搭把手的。


    所以,這也是霍星能有恃無恐的原因吧。


    所以,出身,真的是個技術活!


    霍星也早已經是頭發像個雞窩,倆人誰也不好看,妝都哭花了。


    這會兒,霍星倒是因為某人在,迅速的擦了擦眼角,然後才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


    劉淩冬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當即張巧玉就瞪著他要跟他翻臉。


    “還是我去吧!”


    陸誌明看了眼,然後便主動去送了。


    主動去送。


    “大家都散了吧,這裏交給你!”


    霍澈看了眼張巧玉,對劉淩冬說了句。


    隨即大家便真的散了。


    陸誌明跟霍星在電梯裏,霍星還忍不住掉淚,他沒有隨手帶著紙巾什麽亂七八糟的習慣,隻得歎了聲:“妹妹啊,不是哥哥我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還這麽衝呢?”


    “明明是她先說我有娘生沒娘養的。”


    “她說話就那樣,我是說你幹嘛突然就又跑到這裏來,你是來找淩冬的?我看不然吧?”


    陸誌明瞅著她,又心疼又無奈,這女孩子自己不知道疼自己,真的是誰都沒辦法。


    霍星低著頭沒再說話。


    “你真的別再摻和了好不好?哥哥瞧著那個楚少爺還算是個人物,有血性的,你跟他,肯定是委屈不了你的。”


    “可是我為什麽要跟他?我又不是沒有喜歡的人。”


    霍星就是不服氣,她怎麽也咽不下那口氣,是她一直在霍澈身邊的,向暖隻是一個後來人。


    “可是你哥他結婚了呀,他結婚了你還鬧,你不僅是不懂事,你還會被罵小三啊,而且你哥也會很痛苦,你舍得?”


    陸誌明盯著她,看著她的神情變化,心裏暗暗鬆口氣。


    可是……


    “他是會痛苦,他會因為他自己做過的錯事而痛苦,他為那個女人,連家都不認了,連我媽跟我爸都不認了,誌明哥,你說他這樣對嗎?他就是該痛苦,他還得自責,我們都那麽愛他,他卻愛一個,愛一個,那麽算計他,羞辱他的女人。”


    霍星想起向家的為人處世來,就覺得那家人實在是太齷齪,肮髒。


    那樣的家庭,哪裏配跟霍澈攀親?


    可是偏偏,霍澈中邪了一樣,就是要跟向暖死磕到底。


    不!


    是為了向暖,跟霍家死磕到底。


    他這一趟出去,回來,不出幾天,準是要在公司內部來一場大換血的,到時候公司便全是他的心腹了。


    霍星想著,這樣一來,以後,他就更不會對父母有什麽為難了,他更會有恃無恐的去愛那個女人。


    陸誌明聽著她說的那些,忍不住對她說:“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懂,我們都曾經反對,但是他就喜歡呀,從來沒有什麽女人入過他的眼,直到向暖出現了,你說,這算不算是緣分?”


    “是也是孽緣,他不是還喜歡過向晴嗎?”


    霍星不服氣。


    “那隻是逢場作戲,隻是氣他後媽的。”


    陸誌明說道。


    霍星抬眼,明明很生氣的,但是看著陸誌明那希望她懂事的眼神,她就突然又沒辦法發火。


    如思跟徐毅成回到家後便問徐毅成:“霍星那兒到底怎麽回事?你們都這麽護著她嗎?”


    “我們周圍就這一個女孩子,自小就都疼她,當然,也都是因為霍澈。”


    徐毅成也沒掩蓋。


    “可是現在霍澈不管她了呀!”


    如思忍不住反駁了句。


    “如果霍星跟向暖鬧,那霍澈肯定不管她,但是如果別人跟霍星鬧,那麽就是那個人倒黴了,這樣說,你能懂嗎?”


    如思……


    徐毅成摟著她往裏走:“霍星的身世很可憐的,那麽小的時候,一場車禍,父母全死了,那時候要是沒人陪她,她估計得自閉,說不定根本活不大,我說她眼睛差點哭瞎了你或許不信,但是那是事實。”


    “所以你是想跟我說,你們都是有憐憫心的人?而我沒有?”


    如思不高興。


    “當然不是,每個人的相識情況不一樣,所以相處之道都不一樣,這件事你就別糾結了,要糾結,也該是向暖。”


    “哼!我看老向也是不開心的,隻是她習慣性的讓自己別慌張而已。”


    如思翻了翻眼皮,想起來剛剛那一幕就覺得煩得慌,陸誌明那話說的,改天她一定得好好地跟他抬抬杠。


    “我們都在勸霍星放下,但是你能了解,一個女孩子愛慕了一個男孩子好些年,突然被人截胡的那種糟糕感受嗎?”


    徐毅成覺得這件事,其實很容易想通。


    如思聽後木呐了幾秒,隨即轉頭冷冷的看他一眼:“今晚你不準上我的床。”


    徐毅成……


    她回到房間後把門狠狠地摔上了,發出啪的一聲,徐毅成在樓下都覺得震耳欲聾。


    ——


    第二天,晴空萬裏。


    向暖在床上疲倦的翻了個身,眯著眼看了眼床頭櫃上放著的鬧鍾,竟然已經八點多了,怪不得外麵那麽刺眼。


    隻是一扭頭,發現霍澈已經不在了,不自覺的心裏一空,昨晚分明還跟她你儂我儂的,一大早又上了哪兒?


    拿起手機看了眼,裏麵躺著一條微信。


    “去公司了,今天有點忙,晚點聯係。”


    向暖看完後把手機放在一旁,靠在床頭上發起呆來。


    許久,門被人從外麵敲響。


    “太太,向先生來了!您父親!”


    向暖後來便刷了個牙,換了身衣服下了樓,就看到了向平淵。


    她宣布跟他斷絕關係已經一陣子了,真的沒想再跟他見麵。


    向暖甚至覺得這個人有一天會找上門,但是沒想到是今天。


    她走下去:“您怎麽來了?”


    向平淵抬了抬眼,然後又低頭端著茶喝了點。


    向暖坐在旁邊,看著他頭頂多出的銀發,不自覺的就別開眼:“不是說了斷絕關係嗎?”


    “你能跟我斷絕,我也能跟你斷絕了?你身上流著跟我一樣的血,這也是你想斷就能斷的?”


    向平淵歎了聲,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向暖便又看著他:“那您來什麽事?”


    “小暖,別這樣跟爸爸說話,指不定什麽時候你連爸爸也沒有了。”


    向平淵低著頭,說這話的時候,說的特別輕巧,拿捏的特別到位,至少向暖是心用力跳了下子。


    “您身體又不舒服?”


    向暖下意識的那麽問他。


    “沒什麽事,可能是心病吧,近來我常常夢到你母親,說來也怪,好些年沒夢到她了!”


    向平淵又繼續喝茶,向暖卻說不出話了。


    她有點生氣,但是又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跟他交流下去。


    她不知道他是真情,還是假意,她真的沒辦法分辨。


    可能有的人會選擇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但是向暖沒辦法再選擇相信,她寧願相信是假的,或者至少,置之不理。


    因為被騙過,已經不是一次了!


    她要是再上當,那真的是笑話了。


    “是嗎?您夢到她什麽了?”


    向暖問了句。


    “夢到她,問我們父女好不好,問你嫁的可好,問你,有沒有受委屈,問你……”


    “就沒有問我,有沒有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出賣嗎?”


    向暖從容不迫的打斷。


    向平淵抬起頭來看她,許久,他都從她的眼裏看不到任何動容,不自覺的又歎了聲:“出賣?你要是知道他們怎麽逼著我跟他們同流合汙,小暖,難道爸爸會想要害自己的女兒嗎?還是聯合別的人讓你難堪。”


    “事實就是那樣,您跟吳秋曼聯合起來把我狠狠地羞辱了一頓,向先生的記性應該不至於太差,過往發生的種種,您總應該還記得些吧?”


    向暖敏銳的黑眸盯著一側的男人,他們多久沒見了,久到她見著他,竟然理智到自己都覺得可怕。


    “你就非要這麽逼我?非要逼著我去死了才開心嗎?我是你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你連我都沒了,你自己獨活著就開心了?你又不是那種離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孩子,是霍澈私下裏給你更多的錢嗎?才讓你死都不願意跟他離婚?”


    向平淵終於被她惹急,忍不住斥責她,質疑她。


    向暖卻真真正正的在見識著人類的惡性。


    什麽叫她又不是那種離了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


    就因為她離得開,所以,她就得跟霍澈離婚嗎?


    他們倆離婚,可能是他們倆走不下去了,而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來攪局讓他們離婚他們就得離婚,沒有這樣的說法。


    向暖心裏固執的一直秉承著這樣的信念。


    “自己的女兒離婚,您就會開心嗎?”


    向暖笑了笑,問他。


    “我開心?我隻是不希望你跟這種人家糾纏下去,你看不出來嗎?霍家全都是喝人血的主。”


    向平淵氣的站了起來,口口聲聲都是他在為她考慮。


    霍家都是喝人血的主?


    那向家呢?


    從計劃讓向晴跟霍澈在一起到後來逼她嫁給霍澈,再到現在逼她跟霍澈離婚。


    向暖突然仰起頭看著他:“我在想,最近一直在盯著我的人,到底是霍家的人,還是,其實根本就是您找來的人,為了逼我跟霍澈離婚,為了拿到那十個億……”


    向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真的不願意想下去了。


    這個給自己生命的男人,自己好些次都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太無情了,她還記得,前年他叫她小暖的時候,她還能感覺到一絲溫情。


    可是現在,小暖這兩個字,卻隻讓她覺得耳朵難受。


    “你在胡說什麽?你有什麽證據說你的父親找人盯著你嗎?”


    向平淵眼睛更瞪大了些,繼續質疑她。


    向暖沒有證據,向暖隻是覺得他反應有點過激。


    “您要是沒什麽事情就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她心灰意冷的低了頭,不願意再與他相對。


    過了一會兒,向平淵還沒走,甚至又開口:“你借我點錢。”


    向暖才又漸漸地抬眼看他。


    “最近做了點小生意,賠了,銀行正跟著要錢呢。”


    向平淵說這話的時候,終於,好像是覺得羞臊了,竟然也別開了臉,聲音也壓低了些。


    向暖看著他,許久:“做小生意?什麽小生意?”


    “你別管了,你隻管借我點錢,銀行催得緊。”


    向平淵煩躁的提醒她。


    向暖看著他,想了想,隻說了句:“我手頭也沒什麽錢了,您要多少?”


    “三千吧!”


    向平淵特別煩躁,說話也缺了耐心。


    向暖卻是有點懵:“三千?”


    做什麽小生意隻要三千塊。


    “三千萬!”


    向平淵羞臊的又重說了一遍。


    向暖……


    她竟然以為是三千塊?


    向暖自己都被自己給蠢笑了。


    “沒有!”


    她站了起來,這次是她不耐煩了,從沙發那裏轉個身便往樓上走:“金姐,送人。”


    “是!”


    金姐早就在裏麵候著了,聽向暖說要送人,終於也鬆口氣,趕緊走到客廳去。


    “向先生,請回吧!”


    金姐還是很有禮貌。


    “向暖,我是你父親,你必須得管我!”


    向平淵隻嫌棄的看了金姐一眼,便又對著上樓的那個背影喊了一聲。


    正巧如思跟徐毅成進來,便聽到了那句話,頓時夫妻倆站在門口忘了往裏走,尤其是如思,簡直被驚的想要破口大罵。


    聽著門響,金姐也往外看了眼,然後趕緊的往後退了退,喊了聲:“如思小姐,徐先生,你們來了。”


    金姐剛剛被向平淵那一嗓子都給嚇壞了,真怕待會兒向平淵會動手,她又打不過,也怕向暖受委屈。


    向暖回了樓上去。


    如思跟徐毅成走了進去。


    “是向伯父啊?真是好一陣子沒見了,怎麽看上去老了那麽多啊?”


    如思打量著他,說話也把控著,還算客套。


    向平淵看著她皺了皺眉頭,隨即聲音倒是正常了些:“你是……”


    “我是向暖的同學,如思啊!”


    如思眨眨眼,笑不達底,她對向平淵不知道怎麽的,竟然有點發怵,好在徐毅成在。


    向平淵想起來她,然後感覺她一側還有個人,便又轉眼看了眼,倒是謹慎了些:“這不是徐總嘛!”


    “向先生缺錢的話,應該去找你女婿要啊,你女兒不在這裏當家的吧?”


    徐毅成便輕描淡寫的反問了他句。


    向平淵一聽這話,尷尬的笑了笑:“是嗎?那我倒是不知道,他們小兩口感情好,我還當她有些錢呢,再說了,我始終是她父親,也不是女婿的父親,問女婿要錢總是不好的,你說是不是?”


    “的確是不太合適,不過有句話不知道向先生聽說過沒有。”


    徐毅成擁著如思在沙發裏坐下,然後抬眼看著站在一側的人。


    向平淵也又坐了回去,好奇的問:“什麽話?”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徐毅成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道。


    如思站在他旁邊聽完這話後差點笑出來,努力忍。


    向平淵……


    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好話,沒想到說這種,氣的向平淵當時就有點掛不住臉。


    “向先生要是想晚年過得好,我跟如思作為他們夫妻的朋友,奉勸你一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向平淵沒過多久就走了,金姐感動的有點想哭,對他們說:“幸虧是你們倆來了,要不然,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動手,他剛剛那一嗓子,真把我嚇了個夠嗆。”


    “你去看看向暖吧。”


    徐毅成提醒了一聲。


    如思點點頭,然後趕緊的跟金姐都跑到樓上去。


    徐毅成拿出手機給霍澈打了電話,霍澈已經到會議室門口,接到電話後便先讓劉淩冬他們進去了,他站在外麵接通電話:“正要去開會,什麽事?”


    “你嶽父來你家裏了,問你老婆要錢呢。”


    徐毅成便跟他說明電話的用意。


    霍澈眉心蹙了蹙:“他走了嗎?”


    “他是走了,不過不知道跟你老婆還說了些什麽,感覺不太好,開完會你要不要回家一趟?”


    “嗯!中午可以回去一趟,謝了!”


    霍澈上午在開會的時候發了幾次火,到中午好不容易散會,大家鬆了口氣,他急匆匆的往回趕。


    誰知道他到家後,向暖沒事人似地在廚房裏煮著午飯。


    聽到腳步聲看到是他回來,驚了下:“你怎麽這個時間回來了?”


    “你爸來過了?”


    霍澈走上前去。


    “徐毅成給你打電話了?這個人真是,他來是來過了,不過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這點小事你也放在心上?還特意趕回來看我,下次你打電話問問我啊。”


    向暖提醒著他,不希望他太緊張。


    霍澈將她拉入懷裏:“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保證,好好處理你父親的事情。”


    “你處理不好的,他就那樣了,已經病入膏肓。”


    向暖便貼著他靠著,正好覺得有點累,說出來的話沒什麽情緒,她是真的絕望。


    “總會有辦法的。”


    他抱的她緊了些,他是知道的,她這陣子很累,因為雙方家長都在給他們壓力,他有多累,她就有多累。


    “有什麽辦法呢?其實我都習慣了,真的!”


    她也抬起手來,緩緩的放在他背上,將他抱著。


    “小暖,對不起!”


    霍澈低頭,把臉埋在她的側頸。


    “霍澈,值得嗎?”


    她忍不住再問他,值得嗎?


    為了跟她在一起,跟自己的父親徹底的翻臉,跟公司的老功臣們徹底的翻臉。


    “不準再問這種傻話,最後一次,嗯?”


    霍澈提醒她。


    向暖便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遇見你,我做什麽都值得了,別再質疑我們的感情,嗯?”


    霍澈握著她的臂膀扶起她,直視著她輕聲說道。


    向暖看著他,笑了笑,然後又貼著他懷裏靠著。


    是的吧,為彼此,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隻是放棄與抵抗之間,到底哪一種,會讓他們更快的解脫?


    今天向平淵來找她要三千萬,說是銀行追債,向暖不問虛實,但是她猜著,應該不是銀行追債,銀行早已經不再借錢給他吧。


    那麽,隻是想要問她要錢用,還是他借了高利貸?


    如果是高利貸,事情可就沒那麽簡單了,向暖突然回過神來,將他推開,抬頭看著他:“有件事恐怕不能拖。”


    “向平淵來找我要三千萬,說是他做小生意賠了,銀行在追債,但是之前你不是放話不讓銀行再借錢給他嗎?”


    向暖望著他確認道。


    “我馬上找人去查,三千萬不算多,你別太緊張。”


    霍澈說著掏出手機來,當著向暖麵前便打了電話。


    “幫我查一下這陣子向平淵有沒有從銀行借錢,被銀行催款,快點,我等你回話。”


    他說著又看了向暖一眼,看向暖那麽緊張,掛電話後便又摟著她的肩膀:“放鬆一點。”


    “我怎麽放鬆的了?”


    向暖想起來就心有餘悸。


    她跟向平淵之間的事情她是最不想讓霍澈牽扯進來的,可是當下裏她卻一點都沒辦法矯情著去避諱了,因為高利貸到底多可怕,恐怕不少人都該知道。


    “你在煮午飯呢!”


    霍澈提醒她。


    向暖這才想起來自己在煮麵,趕緊的去裏麵看。


    麵都已經煮黏了,她看了眼,然後轉頭又看霍澈:“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霍澈便走過去:“還有你不確定能不能吃的?”


    要知道,她的廚藝,在霍澈心裏,一直是完美的。


    不過看到那一鍋麵條的時候他也忍不住笑了笑:“看來是沒法吃了,要不重煮吧?”


    霍澈跟她商議。


    向暖又看了眼鍋裏,關火,把鍋裏的都倒掉,然後重煮。


    吃飯的時候霍澈的手機響起來,看了眼來電,他迅速接起:“怎麽樣?”“這段時間向平淵沒有向銀行借款,不過……”


    霍澈接完電話後將手機放在了一旁,神色有點淡漠。


    “他怎麽說?”


    “先吃完飯再說。”


    霍澈說完便又低頭吃麵條,向暖卻是有點著急的,吃不下幾口。


    “到底怎麽樣嘛?”


    向暖看他吃完,終於忍不住催問他。


    霍澈優雅的擦了擦嘴角,把紙巾放到旁邊,然後才抬眼看著她,很認真的告訴她:“沒有向銀行借貸。”


    向暖大氣不敢喘一口,沒有向銀行借錢的話,那是借別的地方了?還是隻是騙她?


    向暖心裏其實是願意,向平淵隻是為了問她要錢編造出的理由而已,但是她看著霍澈漆黑的眼眸,卻是半個字也不敢多問,她突然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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