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向暖從浴室裏出來,霍總也沒再收到溫之河發過來的私信。


    “你怎麽拿著我的手機?”


    向暖回到床上的時候看他拿著她手機在胸前,好奇的問他。


    “剛剛你同事發微信找你,太熱情了,我替你回了幾句!”


    “哦!”


    向暖若無其事的答應了聲,然後便直勾勾的盯著霍總,他這樣子,簡直是跟沒失憶之前一模一樣,把一句話包裝的特別精美說給她聽,然後……


    嗯!


    指不定在群裏回了她同事一些亂七八糟的什麽呢。


    唉!


    向暖覺得,霍老板這個人啊,有時候真的是挺邪惡的。


    霍澈與她對視著,絲毫不心虛:“怎麽了?不信我?”


    瞧瞧,連反問她的口吻都跟之前沒失憶的時候一模一樣。


    向暖搖搖頭:“沒有,很相信!”


    說著便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然後到床上去,躺好。


    屋裏的燈光全都暗了下去,幾分鍾的沉默著。


    “你可以看手機!”


    “不用,他們今晚在外麵聚餐,我知道。”


    那些人會說什麽她大概也真的是猜個八九不離十,大家在一起都太熟悉了。


    但是霍老板對自己老婆大人這種運籌帷幄的態度,卻是有些頭疼。


    女人太精明了,想要蒙混過關就有些難。


    “你要請他們到家裏來玩?”


    霍老板又問了句。


    向暖答應:“嗯!”


    “定下來是哪天之後告訴我,到時候我會抽出時間來。”


    霍老板又說了聲。


    向暖轉過頭看他,黑暗中的霍老板她是看不清的,但是又仿佛看的太清楚了,他們倆,其實很熟悉彼此的套路的。


    在黑暗裏往他麵前湊了湊,向暖低聲問他:“溫之河也來,你能不能把控好自己的情緒?”


    霍老板被挑釁之前便先被她頭上洗發水的味道給吸引了,有點昏頭,回了句:“能!”


    “真棒!晚安!”


    向暖聽到答案後高興的摟著他的脖子就湊上去親了他一下,然後轉身就去睡覺。


    “向暖?”


    “嗯?喂!”


    “喂你!”


    原本靜謐的夜又飄起小雨來,霍老板這晚做了一場夢,夢到自己走到了天邊,身邊空無一物,隻聽著遠遠地地方有個熟悉的聲音喊他,喊他回來。


    ——


    第二天一早,向暖爬起來就去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後拿著遮瑕膏將自己脖子上好好地遮蓋了一下。


    又不能做,還那麽能折騰,現在好了?大夏天的,非要讓她撲一層這麽厚的粉底。


    霍老板上午抱著女兒去上班,向平淵跟周諾還是找到家裏來,向暖下樓後看著他們來,心裏無奈的輕歎一聲,金姐在她邊上站著也是有點犯愁:“太太,不,阿暖,要不我下去找個合適的借口打發了他們?”


    “打發不掉的,大概我上輩子欠了他們吧,這輩子,他們就是來找我討債的。”


    向暖輕笑了聲,然後往樓下走去。


    金姐看她下樓便也跟著下去,但是一直不敢離開向暖左右。


    周諾跟向平淵不怎麽喜歡金姐,但是也沒說什麽,隻問:“就不能給我們泡杯茶?”


    金姐這才想起待客之道來,又扭頭去幫他們泡茶。


    “這個人倒是對你挺用心的,可是有時候還是缺了點什麽。”


    周諾跟向暖說。


    向暖笑了笑,直奔主題:“你們今天來找我是什麽事啊?”


    “還能什麽事,你弟弟的事情唄!突然說什麽不舉行婚禮了,結婚這麽大的事情,說不舉行就不舉行了?那我們提前打好招呼的那些朋友那邊我們怎麽交代?哦!說兒子跟兒媳婦突然決定旅行結婚?人家還以為咱們結不起那個婚呢!”


    周諾說了半天,還是心裏有個疙瘩似地難受。


    “那他自己不想舉行婚禮了,我們能有什麽辦法?”


    向暖便問了句。


    “我們是沒辦法啊,可是你跟霍澈有啊,他這幾年在國內,不就聽你們倆的嗎?”


    周諾從來心裏不藏話,如今也是。


    不過向暖從來沒有像是今天這樣渴望她稍微藏一藏的。


    “你阿姨說得對,阿厲聽你們夫妻的,你們得好好說說他,不能讓他想怎樣就怎樣,他不管咱們這邊,單家那邊呢?以後這嶽父嶽母,是不打算再見麵了嗎?昨天單曉蓓跟她父母說過後據說大吵了一家,今早向勵的嶽父給我打電話都是憤怒的,單家,咱們還是得安撫的,你說呢?”


    “嗯!單家我們可以安撫,不過他們倆要是真想去旅行結婚,其實也可以滿足他們。”


    向暖聽向平淵說完後點了下頭,才又解釋。


    “怎麽滿足?他們去旅行結婚了還怎麽滿足?”


    周諾著急問她。


    “單家那邊其實我有辦法安撫,隻是你們二位,也不要太激動了。”


    向暖看著他們倆一會兒,說道。


    她一個做獵頭的,平時口才這方麵就比平常人要強的多,而且單家又看得起霍澈,所以這件事還不算難辦吧?但是向平淵跟周諾身子骨都不好,要是咽不下這口氣,反倒是傷了自己的身子。


    倆人都不太高興向暖這麽說,“你能讓單家心平氣和,不為了這件事跟咱們家翻臉,那我跟你爸爸便也就,不辦就不辦了。”


    “不辦了怎麽行?請帖都發出去了,那些朋友都通知了,現在不辦,不是讓人家看咱們家笑話?真當咱們家辦不起一場婚宴呢!”


    向平淵不太高興的反駁。


    “您確定您那些都是真朋友?您要是真的有朋友,當年您宣布破產的時候為什麽沒人站出來替您說句話?您需要幫助的時候,誰敢啊抬抬頭看您一眼了?要我說,就是辦婚禮都不需要請他們,請請咱們自己家的親戚便是了,再就是,他們倆去旅行結婚,也耽誤不了您請喜酒啊,向勵最近不是在嗎?旅行結婚回來後再請幾個真心算得上朋友的,別像是那天那位那樣,隻是為了利用您。”


    向暖跟向平淵,也是忍不了。


    向平淵聽著她說這種話便皺起眉頭來不再說話。


    “你爸爸也不僅是為了自己,這場婚禮對咱們家的益處也是很多,比如最大的一個益處就是,讓別人都知道霍澈跟咱們家的關係是真的好,對你也是真的好,別讓外麵那些人總以為你們倆的婚姻不穩定,這樣你也有麵子,你娘家也有麵子不是?”


    周諾又跟她掰扯。


    “我以為您早就明白,麵子這種東西都是自己掙的,你們以後要是掙不了了,我跟向勵掙,向勵的公司一天比一天好了,用不了三五年便可以在c市獨樹一幟,從女兒跟兒子身上得來的風光,難道還不能滿足你們?”


    向暖又問道,這話,她是衝著周諾說。


    周諾聽到女兒跟兒子兩個詞的時候動容了,低了低頭。


    “不就是一場婚禮,瞧你說的那些話,這場婚禮要是辦了,又能有什麽損失呢?”


    向平淵又問她。


    “是沒什麽損失,可是他們不願意辦了呀!婚姻是他們的,當父母跟當姐姐的一直替他做決定合適嗎?他都要當爸爸了,那麽大的公司他自己做得了主了,在單曉蓓那裏也是他做主,他還可能喜歡被你們天天管著?”


    向暖隻得又質問向平淵。


    “我們也是為他好!”


    向平淵又說道。


    “這句話我從小不知道聽您說了多少遍,可是您真的為我們好過嗎?除了不聞不問,就知道拿架子。”


    “……”


    向平淵抬起頭來看她,突然被向暖這麽沒皮沒臉的說了一頓,說的他有點下不來台。


    “那不是有你阿姨嘛!”


    半晌,他又說了句!


    “說你呢,你突然提我幹嘛?”


    周諾不高興的反問了他一句。


    “就是隨便說說嘛!”


    向平淵想起以前的事情來,也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下意識的看了向暖一眼,向暖沒怎麽的,就看著他們倆暗地裏較勁覺得挺有意思。


    “他們倆要怎麽這場婚禮,就聽他們的吧,他們都長大了,都是要當爸媽的人,我們就多陪伴,多準備,他們要是有什麽問題,我們作為家人都站在他們這邊幫著他們。”


    這樣,向家會不會慢慢的好起來?


    周諾聽著她這些話,倒是也很感動,而且她心裏其實也憋著一口氣,希望將來自己的兒子出席了,讓人知道,他們向家不是落魄了,她周諾更不是因為老公破產就什麽都沒有了,她的兒子,繼女,全都對她很好,全都能給她爭光。


    人年紀大了,也慢慢的懂的,兒女能給自己爭光是多麽重要。


    向平淵心裏是一百個不樂意的,但是也沒再說別的,隻道:“反正那是你弟弟,既然你替他做了這個主,以後單家要是到家裏鬧,我可就讓他們找你了!”


    “嗯!”


    向暖對向平淵有些失望,但是也不說話了。


    “單家能怎麽鬧?”


    周諾不太高興的反問了向平淵一句,她更在乎自己的兒子是不是能有個好將來,她就不信單家以後不巴結他們家。


    “那誰知道,反正那個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你就在我邊上,你都聽到了的。”


    “要是他們真的找過來,你也不用客氣,既然人家都沒在乎是否撕破臉,你也不用在乎。”


    周諾跟向暖提了個醒。


    向暖點點頭:“好!”


    “今天到這裏,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霍澈那個後媽,就是那個吳秋曼,近來怎麽沒再聽到她的動靜了呢?”


    周諾跟向平淵喝了會兒茶,周諾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向暖這個問題。


    “她啊,她身體大概不太好!”


    向暖也是三思著說,在霍賓白不想公之於眾之前,他們這些做晚輩的也沒資格替他先說出來。


    “身體不太好?可是我聽說你公公也不怎麽常回家,他們倆,沒什麽事吧?”


    周諾多精明的人,又轉著彎的問道。


    “您希望出什麽事啊?真的沒什麽。”


    向暖微微一笑,回答她。


    向暖一這麽笑,周諾便不好再問了,隻說自己的心裏想的:“我反正是不希望她好的,那年就因為她,我差點就醒不過來了,這個女人,看著挺能沉得住氣的,沒想到也是個狠角色!”


    向暖也想起那年的事情來,其實對那件事,大家都是心有餘悸。


    “你那時候,是不是盼著我死呢?”


    周諾又問她。


    嚇的向暖臉色一僵,隨即趕緊的解釋:“當然不是,您是向勵的母親!”


    她自己已經沒有母親了,她不會想自己的弟弟也沒媽的。


    “你能這麽想,就是你大度了,這些年,是我小氣。”


    周諾現在也是萬分後悔,向暖不過就是個孩子而已,她為什麽就那麽容不下呢?


    “是有點小氣,但是也能理解。”


    “……”


    周諾吃驚的看著她,完全立即不了向暖所說的理解。


    “要不,您以後對我好點?”


    向暖想了想,這一年多,明裏暗裏的,她要是再端著,好像也失了一個做小輩的分寸。


    周諾聽了向暖的話老臉一紅:“我能怎麽對你好啊?自己還有個兒子呢,孫子也馬上要出來了!”


    卻是不知道怎麽的,眼眶一熱。


    向平淵聽著她們倆女人說話總覺得奇怪,突然有點坐不住:“要不回去吧?”


    “走吧!”


    周諾也坐不住了,這會兒正好離開。


    向暖跟著站了起來:“要不在這裏吃過午飯再走吧?”


    他們倆還沒在這邊吃過飯。


    向平淵跟周諾聽著女兒留他們在這裏吃飯更是有些激動,但是還是沒答應,低著頭便迅速走掉了。


    向暖看他們走後忍不住皺了下眉頭,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走的那麽急。


    周諾卻是在回去的路上,在車裏哭嚎了起來。


    向平淵在邊上聽的直皺眉頭,求她別哭,可是他越是求,她就越是哭。


    “早知道今日,你以前對她好點不就行了嗎?”


    向平淵自然是知道周諾哭的原因的。


    “我有自己的兒子有自己的女兒,向晴又身體不好,我哪有心情再管她,你是她親生父親,你為什麽不對她好?嗚嗚!”


    周諾控訴著,質問著,然後又用袖子擦著眼淚。


    向平淵更是歎了聲:“家裏你不是不讓我管嗎?而且就給她點臉色看,我當時那麽忙,哪裏想的到那麽多。”


    “你倒是會推卸責任,還全成了我錯了?我就嫁給你這麽個人,我當初也真是瞎了眼了!嗚嗚!她從我進門就恨我,我怎麽會想到真的對她好,多少繼女對後媽陰著呢,她看著又那麽冷冰冰的。”


    周諾越說,竟然心裏還開始委屈了起來,眼淚也流的更多了。


    向平淵隻能皺著眉頭聽著,他知道自己不稱職,但是他當年是真的沒心情理家事,也真的覺得向暖不至於承受不了那麽點壓力。


    他沒料到後來會變成那樣。


    也或者不僅是如此。


    “逼著她嫁給霍澈的時候我也沒說句好話,還對她做了那種事,她那時候還小,得多恨我啊!”


    周諾後來想到這幾年的事情,更是恨自己起來,當時為了向家,為了向勵,她真的覺得,向暖應該為向家付出,但是向暖當時跟溫之河好好地,要不是她半路上把向暖綁給了霍澈,或者現在向暖跟溫之河也是孩子都很大了,當時那孩子得多委屈?


    周諾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人,快到家的時候還甩了自己一耳光。


    “你這是幹什麽?”


    向平淵嚇一跳,趕緊去拉她,周諾受不了的靠著他肩膀便又哭起來:“我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麽啊?”


    “你再這樣我可真的受不住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小暖現在不是不怨你了嘛,還叫你留下來吃午飯呢,你忘了?”


    “就因為這樣我才恨我自己呢,嗯!”


    周諾哭著就又往自己臉上扇巴掌,幸虧是向平淵力氣大,換做是個女人可能根本拉不住。


    ——


    與那輛車裏的吵鬧相比,霍氏辦公樓最大的辦公室裏,寂靜無聲,隻一人獨立在玻幕前慢慢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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