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某人射線一般的目光注視,我咽了一大口口水,幹笑兩聲,對著電話那邊正色道:“公司的事你找杜飛,家裏的事……”


    宋祁言斜了我一眼。


    我立刻改口:“家裏的事,我們倆也沒什麽牽扯。”


    那邊默了一下,聲音有點低沉,“過兩天要給爸爸辦一場祭禮,回家來吧。”


    我皺了皺眉,差點忘了,範老鬼的尾七也沒過多久,我當時還在法國他連電話都沒給我打,這回應該是送骨灰入葬,才打了電話給我。


    抬頭,倚在門邊的男人收了收視線,臉色緩和了些,“我陪你回去。”


    他的聲音不小,電話那邊肯定是聽到了,半晌都沒有回複。


    “我們會準時回去的,家裏……麻煩你了。”


    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和範時延這麽客氣,對麵相見無話,打個電話也要九曲回腸地考慮。


    那邊沒話說了,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抬頭,對上某人幽怨的目光,又聽到他道:“舍不得?”


    我翻了翻白眼,扯了扯手腕上的手銬,“舍不得又怎麽樣?我又跑不掉,是你的人。”


    他嘖了一聲,手從口袋中拿出來,指尖捏著一把鑰匙,哢嚓一聲替我開了鎖,順勢就把我攏進了懷中。


    “怎麽誰都惦記著你。”他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語氣有點鬱悶,“宋天縱,範時延,沒一個省油的,厲家那個表麵裝得溫柔,實際上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早晚要出事。”


    提到湛煬,我有點好奇,抬頭看他,“湛煬怎麽樣了?”


    他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淡淡地道:“他是厲夫人養子,厲夫人多年無子才收養了他,這回厲家改朝換代,所有人都以為厲夫人討不到好處,結果前幾天,二房三房全都出了事,入獄的入獄,失蹤的失蹤,董事會完全落在了厲夫人手裏。”


    這麽巧嗎?我沉默了一下,想到湛煬那張無害的笑臉,有點悵然若失。


    “他倒好,乖乖地在幕後,人前不顯山不露水。”宋祁言頓了一下,“三年之年,整個厲家肯定全是他的。”


    “厲夫人會讓一個養子上位?”我疑惑地看著他。


    宋祁言摟緊我一點,“厲家所有人對厲夫人來說都是仇人,她娘家也和她不對付,除了湛煬,她沒有任何依靠,更何況湛煬是孤兒,跟她的兒子沒有區別。”


    我想到那次在醫院厲夫人的態度,根本就沒有拿湛煬當兒子,完全是利益驅使,不免覺得淒涼。


    “不許心疼他。”頭頂又飄來涼涼的聲音。


    我撲哧笑出聲,一個吻貼在他下巴上,“我這是以路人角度心疼一下愛豆,這醋也吃?”


    他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低頭看我,“你竟然不是我的唯粉?”


    我捏了捏鼻子,“……”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一口咬在我的鼻子上,將我攔腰抱起,站起身就往床走去。


    我驚了一下,在他懷裏起身,環住他的脖子,小聲問:“喂,你不是還有會要開嗎?還有啊,宋天縱剛才找你是怎麽回事……唔……”


    “那些都跟你沒關係。”他吻上我的耳朵,聲音沙啞,“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事關宋家香火傳承,不得馬虎。”


    嘖——


    我悶聲哼了一聲,也無心阻攔了,這家夥總有辦法輕而易舉撩撥到我。


    肌膚相親,溫熱和冰涼的觸感相撞,我渾身顫了一下,卻應激一般抱住他的腰,由著他放肆。


    “範媛,範媛……”


    他輕聲的呢喃在耳邊一遍遍回放,我仰頭盯著天花板,覺得天花板都在晃動,腦子裏卻還是清明的,忽然想到什麽。


    “宋宋,你為什麽叫我名字的時候,總是連名帶姓。”這個問題很早之前我就發現了,他很少叫我媛媛,隻有前幾次出事的時候叫過我阿媛,其他不是叫我蠢東西,就是叫我全名。


    男人的動作頓了一下,和我四目相對,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薄唇緊抿,又不知道哪裏不高興了。


    他忽然重重地以下動作,我“唔”了一聲,就聽到他在我耳邊悶聲道:“那些範時延都叫過,俗氣。”


    我怔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開始大開大合的動作,似乎有點鬱悶,又有點不好意思。


    沒想到他是在意這麽,我一邊覺得好笑,又一遍心軟如棉,抱緊他,一言不發。


    雲收雨歇,身上一片粘膩,他抱著我去清洗,我窩在他懷中,慵懶地哼哼。


    一起洗了澡,他將我放在床上,自己卻換上了襯衫。


    我側過身看著他,有點心疼,“還要去看文件?”


    “會議室那群老家夥等著呢。”他舒了口氣,頗有點饜足的味道。


    我瞪了他一眼,這麽急的情況,他還有心思來和我翻雲覆雨,要是外麵有人聽到,不知道要把我傳成什麽樣子。


    他穿好衣服,又在我額前落下一吻,啞聲道:“別亂走,躺一會兒。”


    這股淡淡的薄荷香氣,一直都能安我心神,我點了點頭,看著他出去。


    時間太早,我幹脆起來看監控,從這裏可以直接連線到會議室的畫麵,給陸恒打了個電話就輕鬆搞定了。


    會議室裏。


    宋祁言坐在首位,底下烏壓壓一片,一個接著一個發言,明顯的分成了兩派,跟辯論賽似的。


    也虧得宋祁言還能麵不改色,跟沒事人似的。


    “宋總,據我所知,您正在和天娛旗下一女星交往。”


    我怔了一下,鏡頭轉向正在說話的人,麵前放著名牌,秦升,姓秦,應該是宋祁言二嬸秦雲環娘家的人了。


    這個時候提到我,意味不言而喻,在他們眼中,我就是宋祁言的累贅。


    “我的私事,各位管得太寬了。”宋祁言麵試冷淡。


    “私事?”旁邊一白發老頭哼了一聲,手拄著拐杖,臉色陰沉,“古人都知道,皇帝的私事就是國事,宋總的私事決定了未來sbs的女主人,背後到底牽扯了多少利益,宋總不會是在戲子堆裏呆久了,要用真愛兩個字搪塞我們這些老東西吧?”


    戲子……


    這是在羞辱我,也是在影射宋祁言。


    我握緊拳頭,緊緊盯著屏幕,靜靜地等著宋祁言發言。


    “sbs不是我一個人的。”他神色淡淡地垂眸,視線落在自己手指上,輕輕轉動那枚銀色戒指,“但我宋祁言的婚事,隻能是私事。”


    “sbs我個人占股百分之三十五,在座各位哪位對我不滿意,大可召開股東大會,重新推選總裁,甚至連董事長也可以換人,我沒有任何意見。”


    我心神一震,記得上次聽江宇騰說sbs的股權分配,加上老王八的股份和宋夫人的股份,宋祁言不應該隻有這麽一點股份,這是怎麽回事?


    畫麵中,一群股東瞠目結舌,就連剛才站在宋祁言那邊的人都愣住了,瞪大眼睛看著宋祁言。


    “宋總,你作為最高領導人,說話行事竟然如此草率,既然如此……”白發老頭歎了口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站起了身,“尋總托我照顧多日,可惜了……”


    “楊老……您可不能……”旁邊人裝模作樣地挽留。


    我翻了翻白眼,靠在了床頭,這種級別的演技,還不夠宋祁言玩兒的。


    果然,老頭子下一秒就話鋒一轉,“尋總在法國養病多日,不日就要回國,我提議重新選舉董事長和總裁。”


    會議室裏一片安靜,宋祁言麵帶微笑,眼底笑意深沉,一言不發,毫無阻攔的意思,靜靜地看著這群老鬼裝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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