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半晌才走過來,卻沒有坐在我身邊,而是在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婚紗照也不用p,顯得寒磣。”我清了清嗓子,“明天我們一起去拍?”


    “沒空。”宋某人嗤之以鼻。


    我仰頭看天花板,告訴自己要克製,忽然低頭湊過去,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宋祁言,差不多得了啊,我還沒揭你老底呢,再矯情我不客氣了。”


    他瞪大眼睛,對我大不敬的態度表示質疑,盯著我許久都沒反應過來。


    我覺得好玩,故意逗他,在他唇上迅速一吻,又鬆開手,“咱們約法三章,你的事我不問了,今天這事兒咱們也翻篇,行不?”


    他皺著眉,嫌棄地拍開我的手,忽然起身,走向衣櫃。


    我眨眨眼睛,看著他從裏麵拿了睡衣和換洗衣物,然後大步走出了房間。


    “宋……宋宋?”


    他留給我一個背影,驕傲又淒涼,去了隔壁的房間。


    我走到門口,愣是沒反應過來,住進新房的第一個晚上,我就獨守空房了?


    順哲那個笑麵鬼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從我麵前輕輕飄過,跟無臉男似的詭異。


    sbs剛剛經曆過換屆,宋祁言忙著收網,我躺在床上,聽了一整晚的腳步聲,差點精神衰弱。


    結果第二天一早,我下樓的時候,宋祁言已經不在書房了,隻有順哲站在餐桌邊上,對著我笑啊笑啊——


    “就快過年了,你不放假嗎?”我白了他一眼,雖然這個希望很渺茫。


    他笑彎了眼睛,標準月牙笑,“我是全職,全年二十四小時無休,專業的。”


    我:“……嗬。”


    “有位許小姐,說是來看望您的,已經在會客廳等待一個小時了。”他忽然道。


    我噎了一下,差點被粥燙到,趕緊擦嘴,“許舒貝?”


    “似乎是的。”他點頭。


    “這算不打自招嗎?”我冷笑一聲,昨天剛看過視頻,她今天就來了。


    “少爺說您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最好不要見人。”順哲淡淡地道。


    我抿抿唇,咬著勺子思考。昨天莫名其妙就被帶到這兒了,回醫院也沒意思,可是穆伊柔還在醫院,總要想個辦法安置她。


    “你去醫院,想辦法把穆伊柔帶到這裏來,別暴露她的行蹤。”我放下刀叉,“然後,讓那位許小姐進來吧,她來找我,也免得我主動去找她了。”


    順哲略微挑眉,“是。”


    他讓女仆去接待室帶人,走進來的,果然是許舒貝。


    她一身洋裝,肩上披著雪白的披肩,拎著手袋,頭發是披肩的小卷,不仔細看眼角的疲倦,真有點豪門千金的味道。


    “坐,許小姐。”我作邀請手勢,卻沒有站起身。


    她也不惱,視線在大廳裏轉了一圈,緩緩落座,目光定定地落在正對著餐廳的畫像上。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現畫上好像是我,也怔了一下,昨晚回來太匆忙,一早起來腦子裏又不清醒,都沒發現這些細節。


    “看得出來,宋總真的很愛你。”她語氣幽幽,視線落在麵前女仆端上來的熱茶上,道了一句謝謝,溫和優雅。


    “你嫁了個好老公,整個娛樂圈都知道,還用得著羨慕別人?”我眯起眼睛,心知肚明。


    她眼底閃過一絲無措,端起茶杯,神色都被氤氳的熱氣遮擋住,默不作聲。


    “旁人眼裏的好老公,未必就是真的。”她臉上帶著一絲苦笑,“其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這些豪門少爺,追你的時候可以一擲千金,得到了,也就不屑一顧了。”


    果然,婚姻不幸,報複社會。


    我在心裏冷哼,你該慶幸我不是真的懷孕,要不然真的害了我的孩子,你連現在坐在我對麵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你不幸,所以也要讓我不幸?”我驟然抬頭,冷冷地盯著她,笑意完全收斂。


    她渾身一顫,握住杯子的手驟然收緊,並不抬頭,臉上毫無血色,死咬住下唇,盯著麵前的茶。


    “你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靠在椅子上,審視她的神色,“許小姐,我記得我們之間無冤無仇,你的婚姻和我更是沒有任何關係。”


    她苦笑一聲,終於抬頭,眼角隱約有晶瑩之色,片頭看我,細細打量,“我們是沒有仇,可是你無形中從我這裏得到太多了。”


    我:“……”


    “如果沒有你,我想要回到封天晴手下,不會被她一口回絕。”她咬緊牙關,紅著眼睛控訴我,“當初,我知道她簽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演員,還後悔過,向她推薦了不少藝人,可都被她拒絕了。”


    “沒想到啊,這才半年不到的時間。”她嗓子啞了,露出些許不甘,“你竟然就走上了國際熒屏,那是我曾經夢寐以求的舞台。”


    “是你自己放棄的。”我冷冷地打斷她,“嫁入豪門,是你的選擇。”


    她怔了一下,眼中紅色就像是無法聚集的雲彩,瞬間消散,目光中滿是恢敗,半晌之後才開口:“我知道……”


    “可是我後悔了!”她用力搖頭,碎發貼在臉頰上越發可憐,“我已經那麽低聲下氣地求她了,求她讓我回來拍戲,求她再幫我一次,可是……”


    “她又不是開福利院的,憑什麽幫你?”我嗤笑一聲,坐直身子,慢條斯理地切麵包,“許小姐,我對你的悲慘經曆沒興趣,我隻想知道,害我的孩子是你的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


    我抬頭,將麵包塊放進口中,盯著對麵的女人。


    “我……”她眼神一晃,有意地避開我的眼神,“那天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懷孕了,不是蓄謀……”


    “不是蓄謀,那你可真是有膽量。”我啪的一聲將刀叉拍到桌上,眯起眼睛,“你知道嗎?宋老爺子有多期待我肚子裏的孩子,如果不是你那一腳,我現在會很幸福!”


    “不是我!”她白了臉色,知道此時非同小可,蹭的一下站起身,“是……我……”


    “不是你是誰?”我雙臂環胸,仔細打量她的表情。


    那天見麵之前,她肯定沒想過我懷孕,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又有誰會腦洞大開猜到我懷孕了,然後還那麽迅速地讓她動手。


    丫的,腦殼疼。


    “那天我確實是懷疑你懷孕了,可當時我並沒有動歪心思。”她急於解釋,幾次張嘴都猶豫不決,見我不為所動,終於咬牙,“後來,有人發信息給我,說隻要你一流產,宋家一定會拋棄你……”


    “信息?”


    我半信半疑,這也太玄乎了,我自己都沒想過自己懷孕,有個傻逼在背後自我腦補,策劃讓我流產?


    臥槽,有毒!


    “我說的是真的,當時我就是腦子不清醒,被嫉妒衝刷了理智。”她見我不相信,有點情急,“宋家是什麽家族,我心裏清楚,怎麽敢真的害你的孩子呢!”


    她一邊說,一邊將手機拿出來,手忙腳亂地找信息,然後遞給我看。


    我不屑一顧,對這種證據沒興趣。


    “許小姐請先回吧,少夫人該休息了。”順哲適時地出現。


    許舒貝無力地垂下雙手,扶著椅子才勉強沒有倒下去,“宋總會不會將這件事移交警署處理……”


    本來就是莫須有的事,我和宋祁言頂多就是做個樣子,真調查對誰都沒有好處。


    “不管是你,還是你身後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涼涼的聲音接著她的聲音在大廳門口響起,單手握著西裝外套的宋祁言逆光站在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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