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手抓住克洛斯的手,努力地向上升氣,胸腔裏仿佛有無數細針,一點一點紮破肺泡,疼得我渾身麻木。


    丫的!


    該不會真的死在這個變太手裏吧?


    我控製不住地留下淚水,清晰地感受到液體流過臉頰,最後沒入發絲。


    “她為了保住你,無數次地忤逆我,我現在送你去見她,也算是圓了她一個心願了。”克洛斯眼神瘋狂,說話之間,手上的力道越發加大。


    我在他眼睛裏看到了真真切切的殺意,不是嚇唬我。


    “克洛斯!!”


    是順哲!


    我瞪大眼睛,掙紮著扭過頭去,看到順哲神色瘋狂地從對麵狂奔而來,廊橋上的玻璃都被他踩的哐哐作響。


    克洛斯臉色一變,驟然下了狠手,大概是想在順哲到麵前之間直接把我的脖子掐斷。


    我心中大駭,來不及思考,覺得自己大概真的要命喪於此。


    可惜了,沒見到小妖怪。


    忽然,脖子上的力道停頓住,料想中的瞬間疼痛沒有到來。


    “先生,不如等少爺過來,聽聽少爺想說什麽?”


    竟然是克洛斯身後的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掐斷我的脖子的動作。


    克洛斯顯然也是不可置信,眯起眼睛,用力將我甩開,定定地打量著拉住他的人。


    幾秒鍾的功夫,順哲已經奔到了我身邊,一把將我拉到身後,轉頭的瞬間已經從腰間拔出了*,對準克洛斯!


    我伏在地上,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渾身上下由於缺氧,幾乎快要僵硬,意識也有點迷離。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要動她,你是聽不懂嗎?!”順哲對著克洛斯大吼,怒火毫不掩飾。


    這父子倆對峙著,戰火一觸即發,四周的氣壓陡降,周圍站著的一圈人分不清敵友,不知道下一秒就會站在誰身邊。


    克洛斯忽然笑了,是那種從嗓子深處發出來的陰笑,他看了一眼剛才阻止他的人,又看了一眼順哲,“阿哲,你太讓父親驚喜了,我這麽看著你,你竟然還有本事把人插到我身邊來。”


    我心下一驚,為順哲捏了把汗,他能把人插到克洛斯身邊必定費了好大功夫,結果剛才因為我暴露了這個暗子,以後一定會被克洛斯緊緊盯住,再想有機會動手難如登天。


    “我就是替你可惜,好不容易把人安插到我身邊,就因為這麽一點小事暴露了。”克洛斯冷哼一聲,給了身邊人一個眼神,立刻就有倆人上來牽製住了他身後的人。


    “帶下去好好審,我要聽聽,我的寶貝兒子是怎麽做到策反他的。”


    “是。”


    順哲擋在我身前,但我能感受到他渾身上下快要壓製不住的戾氣因子,他就這麽死死地盯著克洛斯,我真擔心他下一秒就真的開*。


    但說實話,就算他有本事開*,隻怕也傷不到克洛斯,克洛斯明顯是有恃無恐。


    “把*收起來吧,阿哲,你知道在這裏你想要傷我幾乎是不可能的。”


    順哲的聲音低沉又沒有起伏,比我身後的寒冰棺材還要冰冷,道:“你想要在我麵前傷她,除非先殺了我,否則我不介意冒險去碰那一點點細微的可能性。”


    克洛斯不耐地舒了口氣,來回踱步,忽然又走到母親的棺材前端,略微俯下身子,輕聲道:“伊娜,你看見了嗎?你的女兒,比你更厲害,生了孩子結了婚,照樣讓我的兒子神魂顛倒。”


    我勉強撐起身子,恨恨地看著他,“離媽媽遠一點,別讓你的氣息惡心她!”


    “剛從鬼門關回來,就敢這麽說話。”克洛斯眼帶笑意,幽幽地道:“你可真是特別。”


    他仰起頭,長舒一口氣,“看來是緣分,就算我把你們隔得再遠,你們還是有所羈絆。既然如此,那我應該成全你們。”


    “阿哲,我給她活路,但有一個條件。”


    順哲看了我一眼,伸出手臂橫在我眼前,問:“什麽條件?”


    “你娶她。”


    “你放屁你!”


    不等順哲回答,我一把拉開順哲的手,直接咒罵克洛斯。


    這個變太,竟然敢在媽媽麵前說這麽惡心的話,讓他的兒子娶我!


    “看樣子,你並不是很想活。”克洛斯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


    我冷哼一聲,“少威脅我,照你的話說,我剛才也是死過一次的,回想一下好像也沒那麽可怕。”


    “範媛。”順哲叫了我一聲。


    我看向他,有點愧疚,壓下胸口的不適,抓住他的手,“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不用再犧牲,我已經結婚了,該救我的不是你。”


    “阿哲,看樣子你的感情別人並不需要。”克洛斯嘖了一聲,略有些失望地打量順哲。


    “她需不需要是她的事,跟我無關。”順哲甩開我的手,站起身,看向克洛斯,“我想娶她。”


    我心裏震動,不敢置信地抬頭,“順哲!”


    克洛斯捂著臉,靠在水晶棺上,長長地談氣,“蒼天呐,畫麵簡直就跟複製似的……”


    他臉色瞬間失了血色,仿佛蒼老瞬間降臨在他身上,他扶著水晶棺一步一步靠近順哲,“阿哲,想清楚,她可不願意嫁給你。”


    “我願意娶她就可以。”


    克洛斯伸出手,搭在順哲的肩膀上,“你是爸爸唯一的兒子,就這麽一個願望,我會為你視線的。”


    說完,他揮了揮手,示意他的人放開那個暗子,道:“去準備點東西,三天後地下城要舉行婚禮,該邀請的都得邀請,不用擔心冒險。”


    我心裏震驚,沒想到他竟然敢冒險邀請外人進地下城,腦子裏忽然竄出來那個女醫生的話,答應和順哲結婚會是我唯一出去的機會。


    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靠在水晶棺上,勉強抬頭和克洛斯四目相對,他居高臨下,背著手看著我,“好好回去躺著吧,別辜負了順哲的一片真心,你實在是配不上他。”


    我:“……”


    真他麽絕了,這玩意兒是怎麽生的,培養方式根本不是人的路子。


    我閉上眼睛,不想看見他,聽著聲音他帶著人走了,我這才睜開眼睛。


    順哲站在我身邊,四周就隻剩下我們倆了。


    我看了他一眼,“扶我一把。”


    他沉默無言,伸手過來扶我,大概又覺得我不能走,直接將我打橫抱起。


    我緩了口氣,靠在他懷裏,“讓我跟媽媽說會兒話。”


    “這裏寒氣重,我先帶你回去檢查。”他淡淡地道。


    我搖頭,“沒事,我已經緩過來了,你先讓我看看媽媽,我好久都沒見過她了。”


    如果不是克洛斯這個變太,媽媽的樣子都快模糊了,也隻有在夢裏,我才能真切的想起來。


    順哲沒再阻攔我,轉過身,就這麽抱著我站在冰棺旁。


    我費力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媽媽,可是剛剛碰到她的衣服,指尖就是一陣刺痛,溫度太低了,根本沒辦法接觸。


    就算看上去再真實,裏麵的人也已經去世了。


    我閉了閉眼睛,在腦海裏回想從前媽媽笑的樣子,比棺材裏的樣子叫人安心。


    我收回了手,問順哲:“怎麽樣才能讓媽媽火化下葬?”


    順哲麵無表情,“除非克洛斯死,否則誰也做不到。”


    那個變太的執念太深了,想要在他活著的時候動這句棺材,難如登天。


    “你剛才草率答應,是有計劃了嗎?”我抓住順哲的領子,努力地找尋希望。


    他看了我一眼,扯了扯唇角,“沒有。”


    我怔了一下,“那你還敢答應?”


    “我自己想娶你,有什麽不敢答應的?”他笑容中帶著點諷刺,就這麽定定地看著我。


    玩了,又是個傻的。


    我歎了口氣,“你腦子也不好使嗎?娶誰不好,非要我?”


    “我暫時還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等我找到了,或許就不想娶你了。”他舒了口氣,語氣略微輕鬆地開玩笑。


    我欲哭無淚,“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就必須娶我?”


    他聳聳肩,神色輕鬆,“可以這麽理解。”


    我閉了閉眼睛,“我已經結婚了,在法律上……”


    “你覺得克洛斯會在乎法律?”順哲打斷我的話,涼涼地道:“他隻是想看一出戲滿足他自己多年的美夢,合他的心意就可以。”


    “算了,跟你們父子倆說不通。”我不想在媽媽麵前跟他掰扯這些廢話,讓媽媽睡都睡不安穩。


    “送我回去吧。”


    “好。”


    他將我放下來,用鏈條綁住掉落在地的棺材蓋,重新蓋上了棺材,這才重新過來抱我。


    我盯著水晶背後的人,心情複雜,隻恨不能立刻掐死克洛斯。


    “忍著點吧,時間到了,說不定你想做的事可以做到。”順哲在我頭頂開口。


    我哼哼兩聲,收回視線,靠在他懷裏,“你和我結婚,邀請的西部權貴之中應該有那家吧?”


    他看了我一眼,“你想請的話,誰都可以。”


    果然,西部大部分有權之人都或多或少被克洛斯威脅控製,難怪他可以在眾人眼皮底下建立這樣一座龐大的地下城。


    宋祁言如果要成事,隻怕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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