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哲抬頭,看向空間頂部,“把那個門打開。”


    “你瘋了嗎?”那黎驚呼,“打開那個門我們隻會死無全屍!”


    我沉默片刻,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有點明白順哲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退回去在水下地牢呆著,等岩漿被寒潭稀釋我們再出來?”


    他點了點頭,“這座火山是死的,岩漿並不多,這也是這座地下城能成熟溫度的原因之一,寒潭的冰水,完全能夠降低岩漿的溫度,就算不能完全稀釋,我們也可以在那裏等待從地下城出口來的救援。”


    “可是我們來的廊橋都已經被毀了,進來的時候還都是蒙著眼睛的,根本就不知道進口在哪兒,你確定能等到救援的人?”那黎質疑地看著順哲。


    “不確定。”順哲睨了她一眼。


    那黎張了張嘴,無話可說,本來就是被逼到絕境才有的辦法,誰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呢。


    “這個方法,還有一個問題吧。”宋祁言走過來,看著順哲道:“誰留下來打開這扇門?”


    沒錯,這才是最致命的問題,留下打開門的那個人注定是要死的,根本來不及逃跑。


    眾人瞬間沒了聲音,連趙總都沒聲音了。


    “我留下……”


    沙啞的聲音,是秦老鬼。


    我喉嚨中一澀,看向他,“留下會死的。”


    他幹笑兩聲,喘著氣,“你媽媽就在這兒,我和她死在一起挺好的。”


    “那可是岩漿,會讓人瞬間變成灰燼的。”那黎小聲嘀咕了一句。


    “那也好,省了火化那一步。”秦老鬼掙紮著,讓背著他的人將他方向。


    他剛落地,身子就搖晃了一下,我立刻上前去扶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把你媽媽扶到邊上,等會兒我開了門,還能再多看她兩眼。”他步履蹣跚地往媽媽的方向走。


    宋祁言默不作聲地走上去將克洛斯的屍體搬開,將媽媽打橫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距離範雲齊最遠的牆根下。


    “機關就在左手邊,按下去就可以。”順哲在按鈕處留下了記號,轉而向克洛斯鞠躬,“我很抱歉。”


    身為克洛斯的兒子,這一點很抱歉。


    秦老鬼看了他一眼,哼笑一聲,“你沒長成小變太,就是對克洛斯最大的懲罰了。”


    他在母親身邊靠下,視線在我和宋祁言身上徘徊,“我留下的人會去聯係你們,你們有用就留下,沒用就好好安頓他們。”


    我頭疼欲裂,懷中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麽了,忽然就哭鬧不止,我聽到他哭,自己的眼淚也控製不住。


    宋祁言摟住我,無聲地替我順氣,他看向秦老鬼,“您放心。”


    “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秦老鬼笑了笑,長舒一口氣,“快走吧。”


    他神色平靜,握著媽媽的手,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沒了穀欠望,輕聲哼唱著什麽。


    我抹了抹眼淚,抱著孩子跪下,身邊宋祁言隨著我跪下,同時給他磕了個頭。


    身邊眾人,包括那黎和趙總,也都給秦老鬼鞠了一躬。


    “去吧,不用替我廢感情,能有這樣的結局,我很高興。”秦老鬼閉上了眼睛。


    “我把手表留給您,您大概三十分鍾之後可以打開開關,回去的路不知道是否暢通,如果出了問題我們還能趕回來阻止您。”順哲摘下手中的手表。


    “好。”


    秦老鬼徹底沒了說話的意思,我們也就不必多言,順著剛才的路線,迅速地返回。


    “那個上官少爺不用找找?”趙總總是最熱心的。


    “哪有什麽上官少爺。”那黎嗤笑一聲,“上官少爺估計還在帝都養病呢。”


    剛才那個上官琛根本就是順哲假扮的,方式估計跟宋祁言假扮他是一樣的。


    我們心照不宣,也就隻有趙總這些人蒙在鼓裏。


    回去的路已經被堵了一大半,其中有的地方隻能爬行,稍微動作一大還會引起石灰抖落。


    其中吃苦最多的無非是趙總,他太胖了,好幾次都卡住,幸好順哲留的時間夠長,要不然真的會出大事。


    最後一關是要順著那根鋼管爬上去,最麻煩的,還是趙總那幾個憨憨。


    趙總是一邊爬一邊哭,淒慘不已,最後實在是沒辦法,每次順著鋼管爬到一半就滑下去,眼瞧著就快到時間了。


    “要不我們拋下他走?”那黎提議。


    “不成啊,那小姐你不能這麽殘忍啊!”底下傳來趙總淒厲的叫聲。


    “算了,拉他上來吧。”


    我抱著孩子退後,那黎也沒動手,還是那幾個跟著趙總的憨憨上去拉人。


    趙總爬上來,挨個感恩戴德,看著那黎重重地哼了一聲。


    那黎才不管他,她隻關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原先的廊橋斷了,想要去水牢隻能走其他路,幸好順哲清楚地下城的機關布局,還真的找到一條路,從湖水邊上遊過去。


    這條路極其危險,稍不留神就會被湖底的鱷魚發現,到時候死法不會比化為灰燼好。


    “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出氣,否則大家一起死。”順哲再次強調。


    趙總搓手,滿臉緊張,“我不會給你們拖後腿的。”


    這話顯然是廢話,等會兒最好遠離他,要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那水下的鱷魚有多恐怖我可是親眼見過的。


    “孩子怎麽辦?”我猛地想起來,這麽小的孩子,是學不會憋氣的。


    “從這裏進入水牢最快多久?”宋祁言問順哲。


    順哲想了想,“專業潛水人士可以在一分鍾之內進入。”


    “孩子我抱著,等會兒你跟著他,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回頭,我們以最快的速度進去。”


    “好。”


    我心裏極度害怕,卻又不能表現出來,生怕等會兒拖了後腿。


    “行了,別墨跡了,趕緊跳吧,時間不多了。”那黎提醒。


    沒人理她,順哲領著我們去了高度最低的跳水地點,又安排了跳水順序,簡單地布局。


    “為什麽我在最後麵?”趙總有異議。


    “把你放在中間,要是出了事,後麵的人怎麽辦?”那黎懟了他一句。


    趙總語塞,看向身邊眾人,這時候可沒人替他說話,畢竟是性命攸關的事。


    順序就這麽定下,順哲和我在前麵,後麵是抱著孩子的宋祁言,然後是那黎等人。


    寒潭下的水是真冷,跳下去的瞬間,我覺得整個人都要失去直覺,差點就溺斃在潭中,幸好順哲在前麵拉了我一把。


    我不敢往後看,也不敢往四周看,拚了命地跟著順哲向前。


    不到一分鍾的功夫,卻是我著二十多年生命中最漫長的一分鍾。


    猛地從水下鑽出,呼吸到新鮮空氣,我覺得自己差一點兒就要死了。


    吸了口氣,第一反應就是宋祁言和孩子,幸好他下一秒也在水中探了頭。


    “趕緊上岸!”順哲高聲叫著。


    來不及多想,又是拚了命地往岸上爬。


    一上岸,我立刻查看孩子的情況,幸好隻是嗆了幾口水,小臉憋的青紫,再晚一點兒估計就出大事了。


    我親了又親,輕聲哄著:“乖寶貝兒,你真厲害。”


    身後又是幾聲鑽出水麵的聲音,隨後便是趙總的大嗓門兒。


    “那小姐呢?”


    我驚了一下,看向水麵,“她不是在你們前麵下來的嗎?”


    “她在我後麵,應該是遇到鱷魚了。”宋祁言皺著眉道。


    “水裏有血!”


    我看向湖麵,果然,飄上了一層紅色。


    心情複雜,我雖然不喜歡她,卻也沒想過要她葬身魚腹。


    “這麽多血,估計是活不成了。”順哲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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