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冷,讓楚天疆醒了過來。


    楚天疆爬了起來,發現自己躺在雪地裏,旁邊是一條平緩流淌著的河流,周圍是一片白皚皚的冰雪世界。


    寒風嗚嗚著響,蓋住了水流聲。


    七彩戰甲自動出現了楚天疆的身上,並且開始加熱,幫他抵禦嚴寒。


    這是什麽地方?


    楚天疆有點驚奇,因為嚴冬已經過去,春天到來,冰雪已經融化了,而這裏依然是冰天雪地,氣溫在零下三十攝氏度左右。


    看到旁邊的河流,還有南麵的那座大雪山,楚天疆明白了過來。


    這條河流由南向北流淌,把他衝到了這裏來。他抱著伊斯卡跳下河流的懸崖,應該就在那座雪山附近。高大的山脈,擋住了從南麵吹來的暖風,讓山脈北麵的大地依然籠罩在嚴寒之中。


    伊斯卡!?


    楚天疆猛的一驚,立即啟動了七彩戰甲的搜尋功能。


    他抱著伊斯卡從懸崖上跳了下來,而且在最後關頭把伊斯卡托到了上麵,沒有讓她在撞擊中受傷。


    顯然,伊斯卡也掉進了河裏。


    憑著直覺,楚天疆往下遊走去。


    如果伊斯卡在半途離他而去,現在肯定在很~一~本~讀~小~說~ybdu遠的地方,即便遇到了危險,楚天疆也救不了她。如果她沒有在半途離去,也被河流衝到了這裏,那麽她肯定在附近,而且很有可能在下遊某個地方。原因很簡單,伊斯卡沒有半途拋下楚天疆,肯定會在失去直覺之前把楚天疆推到岸上。她沒有跟楚天疆一起上岸,表明她耗盡了體力,被河流衝到更遠的地方,也就在下遊的某個地方。因為水流已經變得很平緩,所以她有可能被衝到了岸上,或者被河道中的物體擋住。


    沒走多久,楚天疆看到了伊斯卡。


    她麵朝下,趴在一處水灣裏,麵部完全浸泡在水裏。


    楚天疆跑了過去,把她從水裏拉了起來。


    衣服被水浸透了,身體冰涼,皮膚變成了紫灰色,雙眼緊閉,已經沒了呼吸,連脈搏都沒有。


    “她死了。”人影出現了。


    “不,她沒死。”


    “她已經死了!”


    “她沒死!”


    楚天疆沒再理會人影,把伊斯卡平放到地麵上,首先壓出了她肺裏的水,然後開始按壓她的胸口,做心肺複蘇。


    “她已經死了。”


    “不,她沒有死。”楚天疆突然側過頭來,看著人影。“你肯定知道,告訴我,該怎麽救她,告訴我——”


    人影歎了口氣。“你真的要救她?”


    “告訴我,怎樣才能救她?”


    “七彩戰甲。”


    “什麽?”


    “七彩戰甲有這個功能。她的心跳停止時間還不到十分鍾,大腦在心跳停止後大約十五分鍾完全死亡。你得把七彩戰甲穿到她身上,啟動生命重建係統。”人影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這會耗光七彩戰甲的全部能量,在接下來的兩天內都無法使用,而且還有一個非常大的風險。”


    “什麽風險?”楚天疆已經脫下了七彩戰甲。


    “如果她醒了過來,恢複了意識,她就能控製七彩戰甲。”人影歎了口氣,說道,“因為在救她的時候,你沒有控製七彩戰甲,所以到時候,隻要她不肯歸還,她將成為七彩戰甲的主人”


    “沒有別的風險了?”


    “這就是最大的風險。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七彩戰甲,你什麽都不是。”


    楚天疆淡淡一笑,把七彩戰甲的頭盔套到了伊斯卡的腦袋上。


    “你真的要這麽做?”


    “我相信,她絕對不是那種人。”


    “你根本不了解她。”


    楚天疆看了人影一眼,又把七彩戰甲的胸鎧穿到了伊斯卡身上。“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對她的了解已經夠多了。”


    “直覺?”


    楚天疆點了點頭,啟動了七彩戰甲的自動穿戴功能。


    人影也沒再說什麽,因為它沒有直覺,也就無法對楚天疆的直覺做出評判。此外,就算它反對,也無法改變楚天疆。


    雖然身上的水已被烘幹,但是脫掉七彩戰甲,楚天疆依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大概要多久?”


    “幾個小時。”


    楚天疆點了點頭,朝河灘旁的樹林走去。


    他早就丟掉了皮毛大衣,因此現在得設法升起一堆篝火,不然要不了半個小時,嚴寒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你相信直覺?”


    “我們認識很久了吧?”楚天疆看了人影一眼,笑著說道,“我是戰士,在戰場上,往往會發生一些預料之外的事情。麵對突發情況,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隻能依靠直覺。如果直覺靠不住,我早就完蛋了。”


    “希望這次沒有錯。”


    “你比我清楚。”


    人影點了點頭,說道:“跳下懸崖後,她有好幾次逃生的機會,隻是需要拋下你,可是她沒有這麽做。在昏迷前,她用最後一點力氣把你推上河灘,隨後就被衝走了。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也猜到了。”


    “哎……”人影歎了口氣。


    楚天疆很是驚訝,因為這是人影第一次表現出感情。


    “別看著我,我隻是一個程序,沒有人類才有的情感。我歎氣,不過是在模仿,讓你更容易接受。”


    “接受什麽?”


    “她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楚天疆暗自一驚,隨即就沉默了。他知道人影說的是誰,因為曾經舍身救他的也隻有那個人。


    “知道我為什麽沒有反對你用七彩戰甲救她嗎?”


    “我不想提到過去的事情。”


    “這不是過去的事情,而是現在的事情。我知道,你在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自責,認為虧欠了尼科爾她們,甚至是害了尼科爾她們。你回到這個世界,也是為了她們,希望能夠再次把她們抱在懷裏。”


    “夠了。”楚天疆控製住了情緒,努力抑製著心底的悲痛。


    “可是你更加清楚,能夠再次見到她們的機會非常渺茫。雖然我相信,你會為了拯救人類文明付出一切,但是我更加相信,你的目的沒有那麽高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自己贖罪。”


    楚天疆苦笑了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可是你應該知道,這根本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了全力,而且你為我們、為所有人爭取到了一百年,隻是我們沒能抓住這個機會。如果我們成功了,尼科爾她們現在已經回到你的身邊。這不是你的責任,你根本用不著自責,更用不著內疚。不管結局如何,你都做了應該做的事情。”


    “你想說什麽?”楚天疆朝人影看了過去。


    “放下包袱,活在當下,好好的活下去。這是你的第二次生命,更是你為人類、為自己爭取到的第二次機會。如果你不能放下包袱,不能糾正心態,無法戰勝自己,你就無法改變人類的命運,更無法改變你的命運。不管是為了人類文明,還是為了尼科爾她們,或者是為了你自己,你都應該輕裝上陣。”


    楚天疆沉默了,人影擁有張小剛的全部記憶,還擁有張小剛的邏輯思維能力,因此講道理的本事絲毫不亞於張小剛。因為沒有感情,完全由理性的邏輯思維主宰,所以人影能把事情分析得更加透徹。


    “你知道嗎,你太孤單了。”


    “老張……”在這一刻,楚天疆把人影當成了張小剛。


    “相信我的話,放下包袱,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不要欺騙與麻痹自己。你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更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正是因為有如此豐富的感情,你才是人,不然你就跟我一樣,隻是一個遵從邏輯的程序。把內心的感情釋放出來,讓自己變得有血有肉,你才能找到正確的前進方向。”


    楚天疆咬緊牙關,雖然他不敢去麵對,但是他知道人影說得沒錯。


    一直以來,楚天疆都堅信,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人有感情。


    因為能夠感知到楚天疆的思維變化,所以人影知道已經說服了楚天疆,也就沒再繼續羅嗦下去。


    拾了一些枯枝,楚天疆升起了篝火。


    雖然在掉下懸崖的時候,丟掉了很多東西,但是伊斯卡的背囊還在,裏麵有她為長途旅行準備的食物。


    沒花多少功夫,楚天疆製作了一口石鍋,煮了一鍋肉湯。


    熏肉很硬,熬成肉湯後更容易消化。更重要的是,在這個冰天雪地裏麵,吃一些熱的食物對保持體力很有幫助。


    六個小時後,在人影的提醒下,楚天疆收回了七彩戰甲。


    雖然人影沒有撒謊,它也不能撒謊,但是沒有把話說全,即隻要在伊斯卡醒來前收回七彩戰甲,就不會有任何風險。昏迷之中的伊斯卡根本不知道七彩戰甲是什麽東西,也就不可能奪走七彩戰甲的控製權。


    當然,拯救伊斯卡,也讓七彩戰甲耗光了全部能量。


    在七彩戰甲退入子空間之後,楚天疆把伊斯卡抱了起來,緊緊的摟在壞裏。她的皮毛大衣早就被衝走了,篝火抵擋不住嚴寒。楚天疆暫且還能忍受,可是昏迷中的伊斯卡根本無法抵抗嚴寒。


    兩人隻能緊緊的挨在一起,才能抵抗嚴寒,在這個寒冷的世界裏生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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