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唯把椅子轉向舒暢,笑著說道:“好啊,你說吧。”


    “是我妹妹的事兒。”舒暢說道:“就是我父親後來生的那個女兒。”


    聶唯點點頭,對於舒暢這個妹妹他還是有印象的,前年在舒暢小姨家裏見過一次,給聶唯留下最大的印象就是她的妹妹很胖,圓滾滾的。


    “我父親和我講,我那個妹妹不想念大學了,想要出外麵打工,但我父親又怕她上當受騙,所以就求到我這邊,想讓我在京都幫她安排一份兒工作。”


    “就這事兒啊。”看著舒暢有些忐忑的表情,聶唯笑著說道:“你妹妹擅長什麽,在公司裏幫她找份兒工作就行,要是實在不願意來公司上班的話,大不了我們出錢,給你妹妹開個什麽店也行。”


    “不用那麽麻煩的,而且她才高中畢業,來公司上班不好吧。”聶唯的回答讓舒暢內心蠻感動的,但是嘴上卻拒絕道。


    在和聶唯的婚姻中,舒暢一直都把自己的地位擺的很低,總怕別人說她是看上聶唯的錢或是人氣才和他在一起。


    這些風言風語並沒有隨著時間流逝就消失不見,現在她的社交賬號下麵,依舊會有一些網友留下類似的這種話。


    所以舒暢很不喜歡麻煩聶唯,更不想讓聶唯因為自己被打上‘任人唯親’的標簽,她隻是想讓聶唯幫忙,在別的公司幫那個妹妹找個普通工作罷了。


    聶唯一把摟過舒暢,很強勢的說道:“哪有讓小姨子來京都發展,卻把人丟到別人公司的道理,這事兒你就不用管了,我來安排,到時候把你妹妹電話給我就行。”


    “可是……”


    “沒那麽多可是,就這麽說定了。”聶唯打斷了舒暢的話,說道:“你的擔心太多餘了,我又不是把她安排到管理層,你不用擔心什麽閑言碎語,再說了,你是我老婆,你的親人也就是我的親人,照顧親人,誰也不會說三道四。”


    “再者,如果真按照你的方式去那麽做,你讓你的父親,還有你的妹妹,甚至你那位後媽怎麽看我們?”


    “我不希望因為這麽簡單的事情,就讓你和那邊本來漸漸修複的親情再出現隔閡,老婆,你的擔心總是這麽多,會讓我有時候也感到有些見外。”


    “我沒有。”舒暢聽到聶唯這句話,當下就有些急了。


    聶唯緊了緊懷裏的舒暢,輕聲說道:“既然沒有,那麽就不要再說那些話,作為老公,我很喜歡被你依賴的感覺,你太獨立了,這會讓我感到很挫敗的。”


    “亂說,你就不怕我以後總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煩你?”舒暢把臉貼在聶唯的胸口,感受著聶唯強有力的心跳,問道。


    “既然你都知道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又有什麽怕麻煩的,我輕輕鬆鬆就能幫你解決掉。”


    “好啦,知道啦。”舒暢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心裏感到美滋滋的。


    遠在江浙某小縣城,舒暢的父親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家中,一進屋沒有聞到像往常那樣飯菜的香氣,便不禁聞到:“素芬,沒做飯麽?”


    “做什麽做,被你那個完蛋女兒愁都愁飽了,你還有心思吃完飯呢。”伴隨著不滿的聲音,一個女人從臥室裏走了出來,正式舒暢父親後找的老婆。


    聽到媳婦提到自己的女兒,舒暢父親老董也是一臉的愁容。


    小女兒今年才十八歲,剛剛高中畢業,學習成績也不好,高考才考了三百多分,也就能上個專科,可讓老董更愁的是,就在幾天前,小女兒竟然跑來和他說,她不想要上學了,要和同學一起去大城市打工賺錢。


    這可愁懷了老董和他的妻子。


    且不提打工賺錢這事兒靠不靠譜,光是他女兒的年紀就他擔心不已,雖說十八歲已經法定成年,有了自己的身份證,算是法定上能夠獨立的年齡,可實際上他的小女兒從小到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附近的省城了。


    除此之外,這十八年來,他的小女兒就隻是在縣城長大,生活圈子也無非就是縣城這麽一塊。


    她沒有任何外出務工的經驗,老董很怕她打工錢沒賺到,又把自己的人賠進去。


    想了許久,老董還是決定給自己在京城的那位大女兒打個電話。


    在撥通電話號碼前,老董的內心是很掙紮的,當初本來就是他虧欠了那對母女,這些年總算緩和了些關係,但他真的很怕自己這一通電話打過去,讓那位大女兒生厭,把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降到冰點。


    可一想到小女兒的前途,再加上媳婦的攛掇,老董還是打了電話。


    讓他舒了口氣的是,在他忐忑的說完小女兒的事兒後,舒暢那邊並沒有一口拒絕,但也沒有當下立刻答應,隻是說問過聶唯後再給他回複。


    老董看了眼牆上的萬年曆,心想這已經是打完那通電話後的第三天了,可是他卻依舊沒有得到一點的消息。


    “我說老董,要不你再給舒暢打個電話吧,別再是你那女兒給忙忘記了,又或者她說了但你那女婿沒當回事兒?我可看新聞報道了,聶唯三月六號就要美國了。”素芬放好拖布,又回到客廳,看到自己男人還傻傻的站門口,忍不住又開口勸道。


    “算了吧,實在不行我再想辦法,我記得以前上學時我一個同學現在就在省城工作,我一會找人問問他號碼,給他打個電話看能不能照顧一下咱們女兒。”老董眼神中閃過一絲意動,不過很快就掐滅了。


    三天前那一通電話已經讓他覺得很丟人了,他是真的不想再打第二通,好像自己逼著女兒幫忙一樣。


    可素芬見到自己老公這幅樣子,卻不開心了。


    “你看看你那窩囊樣,和你女兒打個電話求情還扭扭捏捏的,你也不想一些,先不提你那個同學還認不認你,會不會幫你,就算人家願意幫又願意出多大力?一個是外人,一個是家裏人,哪個親你分不出來麽?


    “再說了,你女兒女婿多大能力,你那同學又多大能力?你光想著自己的麵子,就不能想象你小女兒的後半生,哎呦,我可憐的閨女啊,怎麽就攤上你這麽一個慫爹。”說著說著,素芬幹脆坐在沙發上幹嚎了起來。


    老董很頭疼,相處快二十年了,他當然知道自己老婆這麽鬧,就是想逼著自己給女兒打電話罷了。


    就在鬧心的老董內心天秤搖擺不定的時候,臥室內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媽,你鬧什麽呢,還讓不讓人安靜會了。”


    “你個小白眼狼,媽哭還不都是因為你,你要是爭氣,我用得著求別人麽,你個忘恩負義的小混蛋,白養你十八年了,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當初就該打了你。”


    “嗬嗬。”


    “你還笑,你還有臉笑,看我今天不收拾你的。”素芬也不哭不鬧了,開始四下踅摸著找‘武器’,來維護自己在這個家裏的統治地位。


    很快素芬就找到了一個癢癢撓,然後衝進了臥室,幾秒種後一聲慘叫,老董就看到自己的寶貝小女兒捂著屁股跑了出來。


    “爸,救我。”胖乎乎的董妮妮竄到老董身後,大聲呼救。


    “好了好了,不要打孩子了,我這就給麗麗打電話還不成。”看到女兒馬上就要挨揍了,他也顧不上猶豫了,當下就答應了妻子。


    一聽這話,妻子馬上就要落下來的癢癢撓,也懸在了半空。


    “瞅啥,打電話呀。”


    “誒誒。”


    老董歎了口氣,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在老婆孩子的注視下,仿佛慢鏡頭一樣拿出了手機,可再延遲又能是幾秒的事兒,最終老董還是按下了那串號碼。


    讓老董驚訝的是,電話沒想兩聲就被接通了。


    “爸,你好。”舒暢帶著疏遠的聲音傳過來,老董心裏酸酸的,這年頭哪有親閨女接老爹電話開口就是‘你好’的。


    “愣什麽呢,快說啊。”看老董愣神,素芬在一旁連忙掐了下老董的腰,小聲催促道。


    “那個,麗麗啊,我這個……”


    “爸,你是要說妮妮的事兒吧,我剛才和聶唯已經說過了,他的意思……”舒暢正想著怎麽和父親說明,聶唯在一旁要過了電話。


    “您好,舒暢已經把事兒都和我說了,如果可以的話,能夠讓我和妮妮通一下電話嗎?”


    “當然!”老董立刻點頭答應,仿佛燙手山芋一樣把電話丟給了一旁眼巴巴瞅著的董妮妮。


    拿到電話董妮妮整個人都是懵的,雖然她知道聶唯是自己的姐夫,也曾見過一麵,但和聶唯通電話還真是第一次。


    董妮妮拿著電話的手都有些顫抖,激動的,在她眼裏,聶唯‘姐夫’的標簽是非常模糊的,反而大明星、世界級巨富的標簽格外清晰,讓她印象深刻,和這樣光芒萬丈的大人物通電話,她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喂,姐夫。”


    “妮妮,你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真的不想要再讀書了麽?先別急著回答,我是說如果,如果你還想繼續讀書,我可以幫你安排一所正規大學,選擇你喜歡的專業,而不是讓你去讀專科,妮妮,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在聶唯的想法中,人生如果沒有上過大學,肯定是會在未來感到缺憾的,這和一個人取得的成就大小無關,就是缺失了這麽段時光,總會讓人感到可惜。


    所以聶唯才特意又問了董妮妮一遍,希望她能謹慎做出選擇。


    老董用的是劣質諾基亞手機,聽筒跟功放似的,別說現在屋裏靜悄悄,就算在嘈雜的菜市場,隻要離得近也能聽到電話裏的人說什麽。


    素芬在聽見聶唯原意幫董妮妮安排學校後,眼睛立刻一亮,連忙用眼神示意董妮妮答應下來。


    她的想法倒不像是聶唯那麽矯情,她純粹就是覺得孩子上了大學,學會一技之長,還能拿到畢業證書,未來踏上社會也更好找工作,也會被別人高看一眼。


    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個平凡母親為孩子著想的想法。


    可惜她的這番眼神示意,董妮妮是半點都沒有領會到,聶唯剛說完,董妮妮就迫不及待的回答道:“姐夫我不想上學,我就想去打工賺錢。”


    董妮妮的回答真的是讓老董和素芬急紅了眼睛,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傻呢,放著好好大學不讀,非要去打工。


    “那你想打工的話,總要有一技之長吧?”電話那頭的聶唯因為董妮妮這個果決的回答也是怔了一下,隨後也忍不住笑了,果然還是小孩子,想法太簡單。


    一聽到聶唯這麽問,董妮妮有些傻眼,雖然她成天叫喚著要去打工,但具體要做什麽她自己還真不知道,她同樣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擅長什麽。


    “我我我什麽都可以做。”情急之下,董妮妮很不理智的回答道。


    果然,聽到這個答案,別說一旁的素芬和老董都氣笑了,就連電話那頭的舒暢和聶唯都忍不住樂了。


    “那行,那我問你,現在我有一家公司缺一名會計,月薪一萬二,有獨立辦公室,配空調,五險一金,逢年過節還有公司派發的禮物,年終公司效績好的話還有獎金,現在隻要你懂會計學,會做賬本,我就讓你來做這份兒工作,怎麽樣?”


    “我…不會。”董妮妮一臉難堪的回答道。


    “那文案呢,一月八千,要求有高於常人水準的讀寫水平?”


    “不會。”


    “那就電話客服,一月六千,需要有一定的隨機應變能力,時刻保持禮貌,還有簡單懂得英語交流?”


    “我…我好想英語不行。”


    “這都不行啊。”聶唯朝舒暢笑了笑,然後裝著歎了口氣,用為難的語氣說道:“妮妮,那你總要告訴姐夫你擅長什麽,我也好給你安排對不對?”


    “聶唯啊,我是阿姨,我們妮妮現在還小,會的不多,您幫忙安排個差不多的工作就行,到時候讓我們妮妮一邊工作一邊學怎麽樣?”一旁素芬早就看不下去了,搶過董妮妮手裏的電話,用討好的語氣問道。


    “可是如此的話,為什麽不讓妮妮去大學,學好了再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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