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煥璋無奈,隨便他怎麽想吧,隻要能振作起來,多少悲傷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淡,就像他,當初親密的戰友一個個離開,從最初的悲痛萬分,變的漸漸麻木,才有了現在的顧煥璋。


    大軍終於開拔,文渲久久地看著這座高山,實在不願意離開,樂樂說不定還在那兒呢,會不會等自己來救?


    將士們從他身邊走過,他徹骨的哀傷每個人都能感受的到,想不到定國公世子還是個癡情種子,換做別的世家子弟,身邊女人無數,哭上兩聲燒點兒紙錢,能記上幾天就很不容易了!


    對他們來講,女人如衣服,隨時能換,因為女人失態反而是沒出息的表現。


    當然,這些話隻能在心裏想想,誰也不敢說出來,引得文渲發怒,當了出氣桶,死了都是白死!


    顧煥璋靜靜陪著他,男人的事情不需要說的太多,隻要站在他身邊支持他就是了,總要他自己想清楚才行!


    災區的糧草都不多,不能給大軍充足的補給,顧煥璋治軍嚴苛,禁止大軍騷擾百姓,所以大軍隻能節衣縮食,餓著肚子趕路!


    文渲每天發呆的時候很多,沉默著跟著大軍趕路,行屍走肉一般,經常走神,長江長河日夜盯著他,生怕他做傻事兒呢!


    這一天趕到平陰郡內,還沒入城,就看到郡守和屬下的官兒候著城門外,麵帶喜色,為首的青年站沒站相,搓著手急不可待的樣子!


    等他看到文渲,興奮揮手:“阿渲,等你們好幾天了呢,恭喜凱旋歸來!”


    文渲回神,郭二居然在這兒,仔細一想,他是朝廷的按察使,出現在這兒也不稀罕。


    顧煥璋下馬,郭二顧不上文渲,連忙行禮:“見過顧世子,在下郭世傑,郭閣老家的幼子,也是阿渲的兄弟,世子可是我輩楷模,很榮幸見到世子啊!”


    很多人都經常忽略顧煥璋還是宣寧候世子的身份,因為他戰神的名頭蓋過了世子的身份,郭二還拿自己在臨安城裏那一套稱呼來見禮!


    顧煥璋麵無表情,淡淡點頭:“郭少客氣了,大軍就地駐紮,不會進城妨礙百姓正常生活,諸位請回吧!”


    郭二看他不怒自威的樣子,打心眼兒裏發怵,對著自家老爹都沒這麽緊張,再次行禮,還是找文渲說話吧!


    郡守帶領屬下的官兒,上前見了禮,讓人送上補給,慰勞大軍,顧煥璋很意外看著源源不斷的糧食,忍住問道:“各地都遭了災,平陰郡不缺糧食的嗎?本將軍不敢跟百姓搶糧,郡守不必如此!”


    郭二聽到了,忘了之前的畏懼,顯擺道:“顧世子盡管收下,隻要有我郭二在的地方,就沒缺糧那一說,我這按察使也不是白當的,此後歸途,不會有糧食之危了!”


    平陰郡守臉色發苦,呐呐的說不出話來,看著郭二的臉色極為複雜!


    顧煥璋挑挑眉,他雖不在臨安,卻知道郭家二少可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災區的糧食可比黃金還珍貴,他能弄來?


    文渲也道:“別逞能,餓死了百姓,皇上降罪,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哪兒能啊?”郭二得意道:“百姓們現在已經安置妥當,沒有一個餓死的,都開始災後重建了呢,我跟你講,幸虧有姑姑支招兒,我這按察使當的有滋有味,那姑奶奶可是個寶啊,回去可得好好謝謝她!


    哎,姑姑人呢?不是說去救了嗎?我就想,她出馬,你肯定沒事兒了,就等你們好消息呢,沒跟你一塊兒回來嗎?”


    文渲神色黯然,痛的難以呼吸,喉嚨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煥璋咳嗽一聲:“如此就多謝郭少款待了!”


    郭二覺得不對勁,拉著文渲去一邊說話,顧煥璋搖搖頭,有朋友說說話也好。


    文渲許久才平複,艱難道:“原本一起回來的,路上出了意外,樂樂率摔下懸崖,生死不知,郭二,你也派人找找她,我不相信她就這麽走了,肯定還活著,一天沒找到,我就不會放棄的!”


    郭二如遭雷劈,“怎麽會這樣?你仔細跟我說說,在哪裏遇險的?我找也得有個方向啊!”


    郭二又讓人上了酒菜,文渲邊喝邊說,最後沒忍住,又哭了一場,這酒怎麽越喝越苦?


    第二天醒來,像是忘了昨天的事情,洗漱之後,問長河:“樂樂呢?起了嗎?讓她跟我一起用早飯,讓廚房做她喜歡吃的三鮮包子,燕窩粥也要準備好,多放冰糖,要不然她不喜歡吃!”


    長河渾身僵硬,滿臉苦笑,每天世子都來這麽一出,像是在世安苑裏一樣,讓他怎麽說?


    文渲回頭,看他糾結猶豫的樣子,被遺忘的記憶才浮現出來,長長歎口氣,一句話也不說,腳步沉重地走出屋子。


    郭二已經等著他了,背著手來回踱著步子,看他出來,急匆匆道:“我來跟你告辭的,你說那地方是我下一個目標,我得發動人找姑姑去,來跟你告個別!”


    文渲眼裏滿是希冀,這些天終於露出幾分神采,“好啊,你去吧,就知道樂樂沒白照顧你,這才是兄弟啊,缺錢缺人我來想辦法解決!”


    郭二怒了:“我沒錢的嗎?爺什麽都不缺,都不稀罕說你,連個人都照顧不好,等我把人找回來,看你有臉見她沒有?”


    文渲愧疚道:“是我的錯,還有紅蓮教,如果不是他們,樂樂就不會出事,我一定會徹底鏟除它的,咱們兄弟分工,我給樂樂報仇,你找她回來!”


    “成,就這麽定了,走了啊!”郭二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難得透著瀟灑之意!


    顧煥璋站在門外,他看得出郭二是真的相信那丫頭沒死,不是敷衍,文渲終於有點兒鮮活氣兒,不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


    郭二看到他,自然也跟他告辭,顧煥璋下意識問道:“那懸崖九死無生,你不用浪費人力財力去找人,文渲魔怔了,你哄著他就是了!”


    郭二瞪著眼睛道:“顧世子,我可不是敷衍他,那姑奶奶本事大著呢,都說禍害遺萬年,沒那麽容易死,偷偷跟你講,要是她知道我沒找她,等她回來,沒我的好果子吃!


    再說,她幫我許多,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郭二,不把她找回來,我還是個人嗎?告辭了,顧世子,我得趕緊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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